“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傲冰极力,压制着,内心的,震惊与惶遽,急忙伸手,将顶上的,长发捋拢,到手中,定睛细看。
那尚有,半缕乌黑的青丝,也已是,斑白交杂了!
天啊,她石傲冰,竟然在,一夜之间,无知无觉的,从满首乌丝,变作了,白发盈头。
“皇后……娘娘,莫要惊慌。让微臣……仔细查看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文儒唇齿颤抖,竭尽心力,想要安抚石傲冰,此时的情绪,垂眸就,瞥见了,书案上,那小半碗,剩余的羹食。
这是傲冰,昨夜里,吃过的夜宵。
刘文儒急忙,拿起羹食,凑近鼻前,嗅了嗅,神色更为,惊异愕然,“雪……雪凝白!这里边,放了雪凝白!”
“雪凝白?”石傲冰吃惊不已,她从未,听说过,这一种东西,“雪凝白是什么?”
“雪凝白……是一种,只产于,寒冷北地的毒药。”刘文儒在,医文古籍中,曾经看过,雪凝白的,相关记载,“它能让人,一夜青丝,变白头,而且……”
而且……这之后的话语,刘文儒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听了刘文儒的述说,石傲冰彻底,愣住了,只觉得,自己犹如,在迷蒙之中,尚未苏醒过来。
眼前发生的一切,是那样,不真实,恍若幻梦。
怪不得,昨夜的军厨,今日天未亮,就已逃之夭夭,销声匿迹。
原来,这是有人,早已预谋好的,目的就是要,置她石傲冰,于死地!
是谁,究竟是谁?!这般肆意妄为,胆敢对大唐,母仪天下的皇后,下这样的毒手?!
“启禀皇后娘娘,所有威信军将士,都已经,准备就绪,等待操练!”
营帐外,士卒们前来,禀报的声音,将石傲冰,从混沌中唤醒。
她迅速扬手,将一头,霜发绾起,戴上了银盔,与黄金面具。
“刘文儒,这件事情,如今只有,你知、我知!出了这扇营帐,任何人,不可知晓!”
傲冰厉声,叮嘱刘文儒,回转身,大踏步,迈出了,主帅营帐。
今日,指挥威信军将士,进行布阵操练,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
为了稳固,幽州边关的防御,无论发生,别的任何事情,她石傲冰,皆能抛诸脑后,在所不惜。
“皇后娘娘!”
刘文儒疾步,紧跟上去,却唤不住,那道决绝,离去的身影。
转瞬间,校场上,阳光普照,变作风起云涌,那浩荡,雄壮的,威信军队列,被一股,至强的力量,分开了,一条道。
一位身披,银铠亮甲的,巾帼女将,眉宇间,镌刻着坚毅,手握一柄,赤红胜火,一般的长剑,英姿飒爽的,迎风而来。
她举起长剑,重挥轻落,动作行云流水,宛若舞蹈,便是这,看似舞蹈,一般的一剑,却卷起了,滔天的威势,风如同,凶猛的巨龙,夹带飞沙走石,指挥着,一众威信军将士,冲锋拼杀。
*
刘文儒最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皇后石傲冰除却,一头白发,摘下黄金,面具的容颜,与卸下,银铠亮甲的身体,竟亦随之,枯槁憔悴,衰老虚弱。
见此情状,刘文儒心慌,意乱了。
雪凝白,是一种,极寒北地的,慢性毒药。
它不仅,能致使,中毒之人,一夜白头,容貌形体,渐渐苍老,最为严重的是,雪凝白甚而还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吞噬中毒人的性命!
刘文儒不敢,再继续想象,那可怕的恶果,他必须,为石傲冰,尽快寻找出,雪凝白的,解毒方法。
然而,刘文儒翻遍了,所有能够,查找的,医文古籍,并且在,幽州城内,四处求师访贤,也未能寻到,雪凝白的,有效解毒法。
他只能,千方百计,给石傲冰,施针灸、服方剂、沐药浴……尝试各种,各样的,诊治方法,可惜却是,收效甚微。
看着心爱的女子,一天天,朽迈体衰下去,刘文儒内心焦急,如火如烧。
为了不使,威信军军心动荡,皇后石傲冰,不得不将,所有军中事务,交托与,部将石信,自己则,终日待在,主帅营帐内,寸步不移。
对外,只是宣称,皇后需要,闭门静思,防御布阵策略,除了军医刘文儒,其余人等,非请不得,擅自进入,主帅营帐。
为此,威信军将士们,深感疑惑,但亦无人,胆敢违逆,皇后娘娘的命令。
就这样,过去一段,时日后,皇后石傲冰的,病势更为沉重,凤体亦愈来,愈孱弱。
每一日,她只感觉到,眼前依稀,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却无力,去看清楚。
恍惚醒来,傲冰也只能,就着身前,人影的手,茫然的,吞下各种药汁,亦丝毫,不觉得苦涩。偶尔,她吐出来,又被一口,一口的,喂了进去。
有时,傲冰含糊的,说出两三句话,连她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话,就觉得,倦意沉沉袭来,眼睛亦懒怠,睁开了,索性重新,和被昏昏睡去。
等到石傲冰,真正清醒过来的,这一日,天已经,要亮了。
口中只觉得,焦渴不已,她摸索着,想要拿水喝。
眼中酸酸的,迷蒙模糊,周遭的一切,在傲冰的眼里,都是白茫茫,晃晃悠悠的,毛影子,许久方才,看得清晰明朗。
只见,窗帷密密低垂,重重帷幕遮蔽,几乎透不进光亮,只在窗帷,叠合的,一线间,缝隙里,露出青蓝的,一线晨光。
然而,只是这么,一线的晨光,却将整个,主帅营帐,都染上了一层,青蓝的,如瓷器,一般的,浅浅光泽。
四下里,是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凝结在那儿,宛似久别,女子的,红泪阑干,欲落不落,在那里,累垂不止。
石傲冰定了,一定眼神,竟看见,刘文儒正,横卧于,窗前纱帷外的,一张横榻上,身上斜搭着,一条羊皮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