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队护卫向这边行来,婼媱不想被他们逮个正着绑了送去陈老爷的书房罚跪,只能心一横眼一闭纵身往下跳去。
陈家四公子陈衍之本在屋里喝着闷酒,听见自己院中一声闷响,忙点了烛火提了灯笼查看。
婼媱就这么保持着脸朝下四脚朝天的姿势直到陈衍之的灯笼将她照亮。
浓郁的桂花酒香飘散开去,婼媱心痛的看了眼地上碎成几瓣的酒坛子,眼睁睁看着那些佳酿混入泥土之中。
陈衍之扒开墙边几株袅娜的朱红扶桑花,见婼媱以这般姿势奇异的趴在花丛之中,声音里不由含了些笑意:“婼媱,你爬墙还爬上瘾了么?”
婼媱点了点头,又愤然的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四哥,一月不见如隔三秋,婼媱对你甚是想念。”
陈衍之把灯笼提得近些,将婼媱刚才爬树时不慎被树枝刮伤的脸照亮了些,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放着大门不走,你大半夜的玩什么从天而降的把戏?”
婼媱用袖子抹了把脸,忍着本就不大的胸被压平的剧痛,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三姨娘托孤似的交给她的豆沙包,献宝般递过去。
“三姨娘怕你做这笼中之鸟太寂寞,让我给你捎点吃食。”
酒坛子虽然打破了,幸而这些包子完好无损,婼媱觉得甚是欣慰。
陈衍之打开包着豆沙包的纸包,月光照亮纸包里躺着几只已经分不出是包子还是圆饼的东西。
想是婼媱方才掉下来时前胸着地,把包子活生生压扁了。
婼媱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来之前已经偷吃了两个包子,也有些同情此刻神色有些难辨的陈衍之。
婼媱以为陈衍之心疼这亲娘暖心牌豆沙包变成了豆沙饼,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反正吃进肚子里也是这样豆沙馅和包子皮和在一起的,四哥你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赶快趁热吃吧。”
陈衍之大概还是对他这个深夜爬墙给他送吃食的妹妹很感激的,忍不住感动的抬头望着天边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感叹道:“有此一妹,真是……”
婼瑶低头腼腆的等他说“夫复何求”,奈何他稍作停顿后叹息道:“真是生不如死啊。”
婼媱委屈道:“你这人也忒小气了些,瞧你这架势定然把被关禁闭的事情怪到我头上了。倘若你不是偷偷摸摸一个人去那烟花巷,而是带我同去,哪里还会有后头这些倒霉事情?”
陈衍之凉凉的看了婼媱一眼,不说话。
婼媱继续梗着脖子说:“所以,做哥哥的万万不可忽视妹妹,否则会遭报应的。”
陈衍之心里憋屈,对着天边的皎皎明月伤春悲秋了一番,而后理了理袍摆对趴在地上的婼媱道:“行了,起来吧。趴在地上当心弄坏了我辛苦从苏屹那里骗来的扶桑花,进屋同我一道饮杯酒吧。”
婼媱有些委屈,这个四哥竟然也不问问她为何一直趴在地上,而是关心苏屹那小子送他的几株破扶桑花。
见婼媱依旧不动,陈衍之的语气终于放软了些,他弯身循循善诱:“晚上厨房给我送了一只槐花蜜烧鸡,我还未来得及吃,今天就便宜你了。”
婼媱眼眶中含了满满一泡泪,抬头道:“四哥,你能不能把那烧鸡从房里拿过来给我吃?因为我的腿好像摔断了。”
摔断了?
陈衍之神色一凛,手里的纸包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
“夫人,大事不好啦!小姐从墙头上摔下来啦!”
一个丫头跌跌撞撞冲进陈夫人的房间,大叫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仅着了中衣卸了钗环预备就寝的陈夫人闻言不由一惊,立刻从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丫头哆哆嗦嗦的说:“小姐去扶桑苑探望四公子,从墙头上摔了下来,伤的不轻。”
“从墙头摔下来?她好端端的又去爬什么墙?”
陈夫人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昏,幸而边上的使唤丫头将她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她连声道:“快!快!快!让人去把老三叫回来!”
“是,夫人。”
丫头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子,忙去通知外院的小厮去了。
陈夫人命人拿来外衣披上,还没扣好扣子就急冲冲的奔了出去。
“咱们到老四那儿去,若是婼媱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老四那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