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那个人说:“快看看,我刚才撞到的是什么东西。”
“是个人。”
陈衍之跳下马,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
他伸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气息微弱,还好没死。
“她应该是晕过去了,身上有伤,很虚弱。”
婼媱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死,否则她就是交通事故肇事者,成了杀人凶手了。
飞鸢见婼媱无甚大碍,便要上马去追那匹受惊跑远的马,霍君城却拦住她,“别去。我们不熟悉地形,这种林子里怕是有猎人布下的陷阱。一匹马而已,我们到了市集再买便是。”
陈衍之也说:“据说这种原始山林里有瘴气,也就是动物和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霍君城伸手把婼媱拉起来,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至极,“陈姑娘,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无妨。”
婼媱摇了摇头,掉下马时滚落在草地上,除了头撞到一旁的石头上有些疼之外,身上其他地方都并无大碍。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惊起树上已经归巢的鸟群。
婼媱颤抖着嗓子问:“你们刚才听到了吗?是……狼?”
霍君城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狼是群居动物,有一匹,自然不远处就会有很多。”
陈衍之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他说:“事不宜迟,大家快上马吧。”
苏祁指了指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那她怎么办?”
陈衍之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耸了耸肩膀说:“一个妇人出现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本就怪异,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婼媱却说:“她是我撞的,我要对她负责,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肯定就没命了。”
陈衍之斜了婼媱一眼,她自己的马都跑了,竟然还想着救死扶伤。
婼媱对飞鸢招了招手“我们把她扶起来,你让马驮着她。”
飞鸢问:“那你怎么办?”
“我……”
婼媱求助的看向陈衍之,陈衍之却已经上了马,扔给他一个背影。
刚刚才和苏祁吵过架,婼媱实在不想求他带她一程,正为难之时,霍君城从马上伸出手,看着她笑容和煦,“上马。”
婼媱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握住他伸出的手,脚下一蹬,飞身上了马。
“抓紧了。”
霍君城拉了拉缰绳,轻踢马肚子,那马儿便向前跑去,
婼媱就坐在霍君城的身前,那一刻,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陌生的气息。
他坚实的胸膛紧靠着她的后背,他的心跳强劲有力,一声又一声,中气十足。
他们到达归兮镇已经是晌午光景了,日夜兼程,大家都很疲惫,陈衍之安排的落脚处是小镇外的一间农舍。地处偏僻,看上去很低调。
农舍主人是一对王姓哑巴老夫妻,据陈衍之说,他们曾经有个儿子,那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六岁那年去河里玩水淹死了,至今连尸首都没捞着。
王伯给他们烧了洗澡水,几人洗掉了满身灰尘,王大娘已经做好了饭。
农家菜自然和陈府的山珍海味比不得,可婼媱一天没吃东西,哪里管的了太多,卷起袖子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婼媱回头看了眼踏上依然处于昏迷中的妇人,忍不住担忧的问:“那个人……怎么办?”
陈衍之虽然饿极了,却还是努力保持着贵公子的优雅吃相,“是你硬要带上的包袱,你自己处理妥当。”
婼媱瘪了瘪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霍君城。
霍君城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说:“我们五人皆不通医术,看样子要带她去镇上的医馆瞧瞧大夫。”
陈衍之不悦的说:“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镇子里人多眼杂,恐怕不妥。”
霍君城慢条斯理的说:“我适才看到后院有牛车,不如饭后我换上粗布衣裳,赶牛车带她去镇上。你们一夜未眠,且在农舍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婼媱咬着筷子说:“我与你同去吧。”
霍君城眉眼含笑,“我怕你再从马上栽下去。”
婼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赶路,她实在是太困了,不由在马上打起了盹,一个不留神身子一歪,若不是霍君城即使拉住了她,只怕她已经栽下马去摔了个狗啃泥。
后半程,婼媱依旧困顿到不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依稀记得自己的脑袋在霍君城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转头又睡了过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婼媱看了眼霍君城白色锦袍上的口水印记,郁闷的埋头扒饭。
她觉得,自己在霍君城心里仅剩的那么点淑女形象大概……已经消失殆尽了。
……
霍君城带着妇人回到农舍时已是掌灯时分,妇人已经醒了过来,但脸色依然苍白,看来身体依然很虚弱。
霍君城将人扶上塌,让王大娘端了些稀粥过来给她吃,自己则走出了屋子。
他们几人来到小院里,婼媱焦急的问:“霍公子,那位大婶怎么回事?身体要不要紧?”
霍君城神情显得有些疲惫,他在石凳上坐下来,喝了口茶才道:“大夫已经为她诊治过了,她多日未进食加上长途奔波造成身体虚弱。她后背和腿上有多处擦伤,应该是在山林里被树枝和荆棘刮伤的。胸口处有淤青,应该是被陈姑娘的马踢伤的,并未伤及内脏。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陈衍之默默听完,不忍皱起了眉头,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只身一人跑去那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呢?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婼媱的马?
这一切太反常了。
陈衍之手指轻轻扣着石桌,开口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这个女人就先留在王伯这里照看。”
苏祁问:“我们去哪儿?”
陈衍之说:“西面是桐城,我们不能回去,北面是帝都,父亲必然通知了二哥在那周围巡查,我们也不能去。至于东面,那里临海……”
“那我们就往东走,我还没看过大海呢。飞鸢,你上次不也说想看海吗?”婼媱拉着飞鸢的手兴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