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婼媱手脚乱抓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婼媱猛地瞪大了双目，难道是水怪？
或者那头吃人脑髓的怪兽会游泳？
婼媱惊惧万分，拼了命的蹬着腿想踢开袭击她的东西，可那东西抓的很紧，好像有什么尖利锋利的爪子刺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如果不是在水里，婼媱肯定失声尖叫了，可此时此刻，她只能像筛糠一样的抖着腿。
须臾，一个巨大的影子从远处游了过来。
婼媱这次真的不想活了，看来这水里不只有一只怪兽，待会儿这两头怪兽抢夺她这块肥肉的时候，会不会打起来呢？
可就在下一刻，那道影子已经凑了过来。紧接着，婼媱的手腕子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
隔近了一看，原来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
那人牢牢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腰间，托住了，努力往遥远的水面游去。
陈衍之和飞鸢相继在水面露出头，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往一个方向游。
就在他们怀疑这片水域根本是没有边界的时候，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块石头。
陈衍之率先爬上岸，然后将飞鸢也拉了上去。
陈衍之甩了甩头上的水，指着远处水里的东西说：“飞鸢你看，那是什么？那东西在发光。”
只见水面上有一束幽幽的暗光，沉沉浮浮，若隐若现，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飞鸢饶是再老实镇定此刻也淡定不了了，她颤着嗓子说：“那……那好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这个想法一说出口，旁边的陈衍之也是一抖。
“拿火把来。”
飞鸢为难的说：“打火石留在上面的山洞里，而且这里也没有干柴。”
陈衍之努力睁了睁眼睛，奈何这偌大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颗移动中的眼珠子，完全无法看清水里是个什么状况。
究竟是什么怪兽，竟然只有一只眼睛，而且遮眼睛能在黑夜之中发出这样鬼气森森的光亮。
飞鸢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说：“那东西朝我们这边游过来了。”
陈衍之抽出背在背上的剑，挡在身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渐渐地，那只眼睛越来越近，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和剧烈的喘息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陈衍之朝那怪兽飞奔过去，举起剑就要往那只眼睛刺过去，谁知那怪兽却说：“衍之兄？”
这声音，分明是霍君城的。
陈衍之急忙收住步子，“霍兄？”
霍君城艰难的把婼媱拽上岸，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解开她脖颈处的口子，通过按压她的胸口想把她胸腔里的水挤出来。
反复做了几次，婼媱终于吐出一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霍君城的一双大手正放在她柔软的胸口上，不由浑身一僵。
霍君城却一心救人，压根没在意。
婼媱抿了抿唇，想把自己的身体从他手掌下面拿开，又觉得如果自己这样做就和那些折子戏里面被侵犯的少女捂着胸口大叫非礼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话，霍君城一定会觉得她小题大做的。
可是，她此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着，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就在这时，婼媱发现霍君城看上去不太对劲。
她指了指霍君城的胸口，“你……你那里在发光。”
霍君城移开手，打开外襟，从怀里掏出一颗发出幽暗光亮的珠子。
“这是悬黎璧，又称夜明珠，能在黑暗处能发出光亮。”
陈衍之走近了仔细端详，原来这颗珠子就是刚才他们误以为的怪兽眼睛。
陈衍之说：“霍兄，可否借我一看？”
霍君城将那颗悬黎璧交到陈衍之手中，低头去问婼媱：“陈姑娘，你没有大碍了吧？”
婼媱脸上依然因为刚才的触碰有些发烫，她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了挪，干笑道：“没事，没事了。”
陈衍之举起那颗珠子仔细端详，半晌才说：“传说世间有能发光的宝石悬黎璧，我还当是世人杜撰，不想竟然是真的。可这价值连城，霍兄又怎会有这等宝贝？”
霍君城声音低下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所以我一直带在身上。”
提及伤心事，陈衍之也不便多问，他拿珠子四下照了照，发现他们正处在一片小石滩上，脚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潭，而头顶上，他们掉下来的那条缝想必已经合上了，所以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这片石滩不大，他们找了半晌也没发现苏祁。
既然没有掉落在岸上，那么苏祁一定还在水里。
苏祁和婼媱一样不会游水，现在距离他掉下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知他还能不能坚持。
陈衍之顾不得太多，脱下鞋袜就要往那寒潭里跳，婼媱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四哥，你别去。”
因为太冷，陈衍之的声音有些发抖，“苏祁还在下面，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可是那水里有怪物。”
“怪物？”陈衍之皱起眉头。
“我刚刚在水里，被那怪物抓伤了。他力气很大，一直把我往水底拉。如果不是霍公子及时救我，想必现在我已经命丧潭底了。”
说着，婼媱脱掉靴子，拉起裤脚给陈衍之看她脚踝处的伤痕。
陈衍之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坚定的说：“就算下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下去救阿祁。”
飞鸢走上前，“四公子，我水性好，我替你下去救他。”
婼媱跺脚道：“那怪物真的就在下面，你们谁下去都没用，这么大一块水域，你们又怎么知道他掉在哪里呢？”
陈衍之说：“我们坠落的方向，我大抵记得。”
说罢，陈衍之已经纵身跃进了水里。
霍君城将那块悬黎璧扔过去，“水底下黑，你且带上这个。”
“多谢。”陈衍之握了握手里的珠子，一跃往水下潜去。
“四哥！”婼媱叫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阵阵鬼魅般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