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头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形成极不容易,多藏于深山老林,世间罕见。
周老板看了看那些因为太重而没办法带走的木头,干脆一把火烧掉了整片山林。
离开前,周老板怕事情败露,让手下人对熙月村全村人进行了残忍的屠杀。
无辜的村民被他们用刀架在脖子上驱赶到空地上,一个一个被砍去头颅。
这些人里面有步履蹒跚的老人,也有还抱在手里的孩子,不论男女,不论年纪,周老板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为了他的前途和财运,视他人的性命于不顾,简直丧心病狂!
被屠杀的人里面有章玉儿的舅舅一家,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和那个痴傻的阿爹。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因为有可能知晓关于大山里的秘密就被无辜灭口,
章玉儿和她娘因为去山里采药侥幸逃过一劫,她们躲在大树后头目睹了一切。
周老板带的人砍死了无辜的村民,而后焚烧了他们的尸体,整座村子全都化成了一片废墟。
由于熙月村地理位置偏僻,鲜少与外界有联络,村民平日都是靠山吃山,自给自足,不与外人相通,是以直到多年以后依然没人知道周老板的滔天罪行。
章玉儿说到这里早已满脸是泪,她咬牙切齿的说:“我被娘亲按在山石后面动弹不得,她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能说话也无法叫喊。
我至今都记得娘亲当时脸上的表情,她直勾勾盯着杀掉我舅舅的那个胖子,眼睛里仿佛要沁出血来。
后来,我和娘亲在山里躲了三天三夜才敢回到村子。
周老板和他的人已经离开,村民们的尸体被杂乱的堆放在一起,骨头和皮肤都已烧成黑焦色,早已辨不出面目。
我们已经无法分辨出哪具尸体属于我的亲人,曾经的屋子也只被烧的剩下一个空壳。
我和娘亲安葬了全村的人,然后离开了村子。
我们一路跟着那个姓周的胖子,眼睁睁看他因为那些世间罕见的木材一夜暴富,沉迷于花街柳巷。
当时我才十岁,很多事情都不懂。可我知道,我娘亲看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憎恨。
我知道我娘亲想杀他,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也没有那个能力。
我们的村子毁于一旦,良田荒废,家畜被火活活烧死,我和我娘亲远走他乡,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只能靠沿街乞讨勉强度日。
我们常常食不果腹,饥一顿饱一顿,由于没有冬衣御寒,冬天来后,娘亲便生了一场重病。
病来如山倒,我们没有银两看大夫,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病入膏肓,一天一天消瘦下去。
娘亲临死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她说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错付了真心。
那时的她躺在枯草之上,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给家人和村民报仇。
她再三嘱咐我男人这东西最是薄情寡义,切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是我没听进去,重蹈覆辙……”
为了报仇,年仅十岁的章玉儿自愿投身妓馆,勤学琴棋书画、服侍男人的技巧以及一些阴损的功夫。
三年后,章玉儿凭借美貌和才情成为当年落城春花楼的花魁,第一次卖得百两黄金的高价,引得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留仙裙下。
成名后,章玉儿一面与城中权贵建立关系,一面暗中观察着周老板的一举一动,待羽翼丰满就要手刃他替她娘以及全村父老相亲报仇。
她步步为营,苦心制造机会,就在几乎快成功的时候不料半路杀出了一个周焱,打乱了她的全局计划。
章玉儿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周焱是那个混蛋的儿子,他来喝花酒时都自称周严。
我与周焱琴瑟和鸣情投意合,他饱读诗书,懂得很多人生道理,是个内心平和的人。他的出现,让我渐渐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他答应我会帮我赎身,带我离开这里的一切远走高飞,我甚至都想要放下心中的仇恨和他一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原来周严就是周焱,他竟然是那个人的儿子。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甚至开始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在戏耍于我。
我大病了一场,一个月没出来接客,周焱起初来找过我几次,被拒绝了几次之后也没了音讯。
我曾幻想,或许他和他那个混蛋老爹是不同的,可后来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他最终遗忘了我,并且娶了那个被誉为落城美人的大家闺秀。
我至今不明白他曾经那些山盟海誓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他的背叛就像一把刀刺在我的心口上,让我对这个世界残存的一丝希望都消失殆尽。”
婼媱看着章玉儿紧握成拳的手,“所以你就以那种极度残忍的方法杀了他吗?可是杀掉你们全村人的是他爹,不是他啊。”
“他们姓周的没一个好东西!这种狼心狗肺的混蛋就应该下地狱去!”
章玉儿越说越激动,脸上露出某种近乎疯狂的奇怪神色。
她说:“我原本是想给他机会的,倘若那天在喜船上他肯和我走,那我就决定既往不咎,和他浪迹天涯。只可惜他不知悔改,自掘坟墓。
他背弃了我们的誓言,在我们熙月村,背叛爱情的人无论男女都应该作为祭品拿去祭奠山神。只有通过虞美人花的祭祀才能让他的灵魂恢复纯净,我没有杀他,只是是在帮助他。以免他死后下地狱,被万鬼啃噬。”
章玉儿面部肌肉发着颤,原本如玉般的一张小脸突然变得扭曲变形,她双眼圆瞪,似乎要喷出火来。
霍君城叹了口气,吩咐止戈:“走吧,把人带回念城去交给官府处置。”
止戈说:“时候已经不早了,况且凉江上风浪太大,恐怕已经没船了。”
霍君城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那就先找家客栈投宿,明日一早坐第一班船回念城。”
止戈瞥了眼地上缩成一团的章玉儿,“带着她去客栈太扎眼,不如我们几个今晚在这废屋里看着她,公子和陈姑娘去客栈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