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弱女子瞬间变成悍妇了?
这完全不符合《采桑女》的故事发展。
婼媱满脸怀疑的看向梁屹言,梁屹言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邪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好像这出戏原本就该这么演绎一般。
这个梁屹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好端端的一出哀婉的千古爱情绝唱,硬生生被他弄成了一场闹剧。
婼媱暗自白了他一眼,只能配合的往下演。
她手指翻飞,让年轻将军跌下马来,东躲西藏。
“哎哟哟,可别打了。”
“哎呀呀,娘子你别揪我的头发!”
梁屹言细声细气的埋怨道:“你这负心汉,我在家中毕恭毕敬的侍奉公婆,含辛茹苦的养育子女,受尽磨难只为等等你衣锦还乡,你却在路上调戏良家妇女。你这混蛋,我……我要阉了你!”
说着,梁屹言手一抬,采桑女的皮影朝年轻将军扑了过来,直将他扑倒在地。
一场戏演完,逗得两个小娃娃和客栈里其他住客笑得前仰后合,老丁更是带头鼓起掌来。
婼媱将皮影放回箱子里,埋怨道:“有你这么演戏的吗?采桑女分明是回到家中才发现路上调戏她的男子是她多年未见的丈夫,然后羞愤异常,投河自尽。”
梁屹言放下手中的皮影,笑得吊儿郎当。
“我觉得这出戏太不符合实情了,女子当自强,她就应该把这负心汉痛打一顿,然后赶出家门。”
婼媱深深看了梁屹言一眼,他这人虽然纨绔,但还是挺有正义感的。
玩闹过后,婼媱拉梁屹言到屋子里对酌。
她拿了红纸剪窗花,奈何笨手笨脚,怎么剪都剪不好。
梁屹言看不过眼,夺过她手中的剪刀,三下五除二剪出了一个小小的花样。
“送你。”
婼媱拿过来一看,红纸被剪裁成一张人物小像,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样。
“这是谁?”
梁屹言笑:“你觉得像谁?”
婼媱仔细一看,手中的小人儿眉眼弯弯,嘴巴小小的,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婼媱笑嘻嘻的用帕子包住小像藏进袖子里,笑的见牙不见眼。
“多谢。”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懒懒的半歪在炕上,谁也不想下去开门,于是猜拳定输赢。
婼媱得意洋洋的朝门口努了努下巴,梁屹言收回手,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谁啊?这大过年的。”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夜半的凉风直往屋子里钻。
婼媱困顿的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就瞧见门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
“小王爷!”那男子悲痛神色,喊了梁屹言一声。
梁屹言沉下脸,“小北,你怎么来了?”
不知怎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小北是老王爷的贴身侍卫,从来都是寸步不离老王爷保护他周全的,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小北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尘土,哽咽着说:“小王爷,王爷……王爷他薨了。”
梁屹言浑身一震,屋子里的婼媱也惊讶的从炕上爬了下来。
“你说什么?”
梁屹言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北已经跪了下来,恭敬的朝梁屹言磕了个头、
“小王爷,王爷他于十日前中了奇毒,不治身亡了。”
噩耗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梁屹言做梦也不会预料到,自己不过离开家一年时间,竟然身子骨一向硬朗的父王竟然就突然归西了。
小北道:“国君她老人家下令,由您世袭王爵之位,统辖东平,并让您回王府奔丧后立即去帝都领旨。”
梁屹言闭上双目,双拳紧紧握起来,过了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梁屹言要回东平去奔丧,没办法护送婼媱去霁月王城去见霍君城和陈衍之他们了。他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会遇到危险,特意让小北留下来照应。
清晨时分,天将亮未亮,换上一身素服的梁屹言骑上白马,回身瞧了婼媱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毅然决然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婼媱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很多年后,她依然怀念那个戴着丑陋粗鄙人皮面具的纨绔公子。
……
正月十三那日,婼媱和小北顺利到达了距离霁月王城不远的一处驿站,多日未见的霍君城早早的守候在那里。
见到他的那一刻,婼媱恨不能化作一只蝴蝶,飞扑进他宽阔的怀抱里。
他穿着一件月牙白的袍子,黑发如云,面若冠玉。
“霍大哥,你瘦了。”婼媱傻兮兮的笑。
霍君城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大概是太思念你……你们了。”
婼媱心中一阵甜蜜,问道:“我四哥和阿祁可来王城了?”
霍君城摇了摇头,“我倒是奇怪,你怎的没和他们一道过来。”
婼媱叹了口气,“唉,说来话长。”
“那就待会儿用膳的时候慢慢解释。”
霍君城看了眼小北,朝他拱了拱手,“多谢兄台相送,婼媱交予我便可。”
小北点了点头,“那我便回东平复命了。”
小北离开后,霍君城带婼媱去一间小饭馆吃饭,让她尝一尝他们霁月国地道的美味佳肴。
饭馆、茶楼、妓馆,这是三个充斥着各方八卦的地方。
他们二人才将将坐定,一个青袍华发的白胡老者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老者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捋了捋胡须对同桌的人神神秘秘的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咱们霁月马上要一统九州了。”
同桌人嗤笑道:“你别不是老糊涂了吧?北边有强国流离虎视眈眈,南面又有南越国时而挑衅,别说一统九州了,就算是灭了泱泱流离大国都是痴人说梦。”
老者捋了捋胡须道:“你们不知道吗?自我霁月国立那日起,王族之中便流传着‘得月女者得天下’的传说。据说前任知天者大人曾夜观星象,预言说月女已降临九州大地,并会助我霁月一统九州。”
同桌人自然不信,挥手道:“得了吧,前任知天者已故,新任的知天者不过是个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奶娃娃,什么得月女者得天下,都是知天族胡乱编来虎你们的,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