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姑娘几乎快哭出来,她拉住那个女官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姐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您就行行好让我带进去吧。我保证这上面干净得很,绝不会沾染时疫。”
女官厌恶的挥开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若不守规矩就趁早滚出宫去。”
紫衣姑娘顿时闭了嘴,低下头小声抽泣着。
婼媱握了握手里的包袱,将包袱里装有噬骨虫的小盒子悄悄藏入袖袋之中。
“你,过来。”
女官指了指婼媱,示意她过去接受检查。
婼媱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将自己的包袱放到台子上。
女官抖开包袱开始检查,拿出秦弄月为她准备的一套冬衣扔进身后的大盒子里。
“还带什么衣裳,宫里什么都不缺。”
她把包袱扔给婼媱,“去,到那边检查身体。”
婼媱打起帘子进入内室,只见里头的新晋的宫女全都赤着身站作一排,排着队给嬷嬷检查身体。
“这个,有狐臭,赶出去。”
“这个,有龋齿,赶出去。”
“这个,长短腿,一看干活就不利索,赶出去。”
一路检查下来,新晋宫女被赶走了一大半。婼媱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心中莫名有种屈辱感,觉得自己像是街边一个任人挑选的货物。
“蓝衣服那个,你快点脱。”女官指了指婼媱,呵斥道。
婼媱急急忙忙脱下衣裳,站到队伍的最末端。
旁边的锥子脸小宫女上下打量了婼媱一眼,满脸意味深长。
婼媱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关键部位,这人怎么回事?她有的东西她自己没有吗?看什么看!
那锥子脸小宫女哼了一声,挺了挺自己苍脊山般高耸入云的胸脯,面露鄙夷神色。
婼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她这两个称不上大,勉强能算上……玲珑精致罢了。
可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胸不在大够用就行,这个小丫头片子凭啥歧视她?
不多时,女官便检查到锥子脸小宫女这里了。
“这个,胸太大了,赶出去,”
锥子脸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我大我骄傲,这凭什么成为你们开除我的理由?还有没有王法了?”
女官擦了擦手,冷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就是这里的王法,你是进宫伺候人的,又不是选美,胸这么大重心不稳容易摔倒,怎么干活?给我拖出去。”
言毕,上来两个宫女,用布单将锥子脸裹了起来,一左一右架住给拖了出去。
锥子脸大叫:“放开我!我要入宫,放开我!你们这群……呜呜……”
她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人给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场闹剧结束,女官继续进行检查,下一个被检查的是婼媱。
婼媱之前在苍脊山人头祭村里受了伤,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脚踝还有被噬骨虫咬过的伤疤,看上去狰狞可怖,很不美观。
前面有个身上有伤疤的宫女就被赶了出去,如果婼媱也因为伤疤被赶出去,那就没机会进宫了。
进不了宫,她该怎么查案,怎么为死去的爹娘兄长报仇雪恨?
女官仔细的检查着婼媱的每一寸肌肤,在看到她脚踝处的伤疤时,不高兴的啧了一声。
“这个……”
检查的女官刚预备开口,婼媱就将手里藏着的一锭银子悄悄塞入了那女官的手心里。
宫女抬眸瞧了婼媱一眼,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婼媱紧张的看向她,等待宣判。
那女官又前后检查了一番,对身后做记录的小宫女说:“这个,留下。”
婼媱长舒一口气,赶忙穿上衣服。她握紧了袖中装噬骨虫的盒子,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本以为总算是逃过了层层筛查,谁知女官又吩咐道:“再检查一遍,绝不能让她们私带禁品入宫。”
婼媱一惊,这下糟糕了。
她正在思考要把噬骨虫盒藏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谁知一个清瘦的女官竟然从队伍最后面开始检查起来。
“把双臂打开。”
清瘦女官命令道。
婼媱没辙,只得依言打开双臂,那女官一寸一寸的开始检查,到袖口时放慢了速度,来来回回摸了一遍。
“里面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婼媱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她磨磨蹭蹭的从袖袋里拿出噬骨虫盒,陪笑道:“这不过是个盒子而已。”
“打开。”清瘦女官冷冰冰的吩咐。
“这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我看就不用打开了吧……”
“打开!”
女官恶狠狠的看向婼媱,那眼神似乎不将她吃进肚子里不罢休似的。
现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不好再往这个女官手中塞银子,况且人家也不一定吃这一套。
婼媱没办法,只得慢吞吞开盒盖。
婼媱咬了咬唇,只但愿那些虫子现在睡得正香,没工夫出来咬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婼媱颤着手将盒子慢慢打开,她隐约听到了嘶嘶声,那是噬骨虫爬动的声音,看来这些小宝贝们已经被吵醒了。
眼见着一只虫子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玲珑,你也太细致了些,不过是个盒子罢了,何必大动肝火?时辰不早了,快带她们入宫吧。”
婼媱循声望去,说话的是方才那位检查身体的女官。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她方才收了婼媱的钱,现下就来帮她说话了。
名叫玲珑的女官瞪了婼媱一眼,小声嘀咕:“长得这么出挑,一定是个祸害。”
收钱的女官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咱们圣上的后宫还没有哪个男宠敢霍乱宫闱的。”
那女官走到婼媱跟前,故作轻蔑的瞧了她一眼。
“快把你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收起来吧。看什么看,都排好队,即刻随我入宫。”
剩下新晋宫女不过三十人左右,她们被编排成两条长队,预备进宫。
流离皇宫宫门一共有三座门洞,据说只有国君陛下才可以从中间门洞出入,像婼媱她们这种身份低微的宫女只能从一旁的小门入宫。
入了门只算入了第一道宫门,流离皇宫一共有九道宫门,最里头那层才是陛下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