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把水壶放在煤气炉上，回头问司马晗：“小晗，不晓得你今天来是……”
司马晗直截了当的说：“小姨，您知道周易有个叫张扬的朋友吗？”
“张扬？”
小姨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小易自从和你表弟的事情被知道后就被他爸给打了出去，之后就没和家里来往了。他以前交的朋友你都认识，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搬出去之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司马晗点了点头，她和周易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来没听他提过张扬的名字，或许他们是近一年才认识的吧。
“唉，我姐姐昨天还在说，当初发生了那档子事真是不该直接把小易轰出去，应该去求求你，求你原谅他，应该让他浪子回头依旧和你在一起才对。如果你们两个结婚了，也不会发生车祸那档子事，小易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说着，小姨低头哭了起来，看上去十分伤心。
司马晗半点泪意也无，她冷笑着摇头，浪子回头金不换？哼，谁规定她还在原地傻傻等他回头？
原谅周易？
难道还想她司马晗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同妻吗？他们周家人倒真是敢想。
这种事情，别说周易自己都不可能会同意了，就算他同意，她司马晗也不可能这么没骨气。
她放他自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饶恕了。
被车撞死，大概也是应了她最初的诅咒吧。
恶有恶报，感谢老天开眼。
司马晗冷漠的看了小姨一眼，说：“小姨，我能不能去周易的房间里看看？”
小姨点了点头，语带感动：“如今也就只有你还能记着他，我当初真的以为你们能走到一起，白头到老。结果……”
说着，她掩面而泣起来。
司马晗没做声，站起身直径走进了周易的房间。
和从前一样，简单的蓝色床单，原木色衣柜，墙上挂着周易最喜欢的球星蒂姆·邓肯的海报。
书桌上依然摆着她和周易的情侣合照，那是他们两个大学毕业的时候照的，两个人穿着学士服冲着镜头傻笑，面容青涩，整个画面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那时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司马晗把相框反扣到桌上，瞟了眼紧闭的房门，拉开抽屉开始翻找线索。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什么关于周易和张扬关系的蛛丝马迹，但只要有可能，她就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屋外的小姨随时都有可能会进来，她必须加快动作。
抽屉里大多堆放的杂物，柜子里是周易早已不穿的旧衣服，床下面呢？
司马晗跪到地上，撩开床单探头看去，奈何光线太暗，她只能伸手去摸。
摸了一会，竟然摸到了一个触手冰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大白兔奶糖的铁盒子。
这铁盒一看便知年代久远，有些掉了油漆的地方都生了锈，看上去怎么说也该有十几年历史了。
司马晗吹掉盒子上的灰尘，用力打开盒盖。
然后，她整个人吓得往后一缩，瘫倒在身后的衣柜门上。
头发，黄色的，黑色的，红色的，一束束，一缕缕，盒子里竟然全部都是女人的头发。
每一束头发都用红绳绑了起来，整整齐齐的马在盒子里，像某种久远的祭祀。
司马晗注意到，这些红绳的尾端绑着一张小小的字牌，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女人的名字。
秦弄月，飞鸢，段一弦，碧水，玲珑，青檀，乔蔚……
这些名字竟然全部都是《醉落桃花月又西》这本书里面的人物。
司马晗努力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属于“婼媱”的那束头发。
司马晗将那束头发拿起来仔细端详，在“婼媱”两个字下面竟然还写着一个“晗”字。
晗，是她司马晗的那个晗字。
看字迹，出自周易的手笔。
周易的字迹司马晗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写的一手漂亮的行书，司马晗觉得好看，就拿他的字描摹，久而久之就学得像了。
所以，她敢笃定，这些字全部都是周易写的。
这些字牌什么意思？
头发又是哪里来的？
司马晗把属于自己的那束头发拿起来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颜色和粗细都和自己的头发十分相似，难道是周易曾经趁她不备时剪下的吗？
就在这时，司马晗背后传来开门声，她赶紧一脚把盒子踢到床下，弄好床单，站起来冲来人挤出一个笑。
小姨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四处打量了一遭，叹息道：“小易虽然不住在这里了，他妈妈却是每天都在打扫屋子，盼着他哪天搬回来。你看这儿，干净的好像有人住似的。”
司马晗扯了扯嘴角，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小姨，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姨拉住她，“小晗，喝杯水再走吧。”
司马晗推脱道：“不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小姨再见。”
司马晗慌不择路的逃出周家，沿途还不小心碰倒了楼道里的一辆自行车。
回到车里，她伏在方向盘上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
打开手心，里面放着那束乌黑的头发以及那个小小的名牌。
司马晗，婼媱，或许她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司马晗心烦意乱，驾车去了表弟小伟家里。
小伟在目睹了周易的车祸现场后因为受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不知道现在身体好些了没有。
当初司马晗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实在太疼爱小伟这个表弟了。
司马晗才敲了两下，小伟家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小晗，你来了。快进来吧。”
开门的是司马晗的小姨，见到司马晗来，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将人迎进了屋。
司马晗的小姨早年离了婚，独自一人把小伟拉扯大，很不容易。
在知道小伟出柜的事情时，小姨也受了很大的刺激，还大病了一场，如今看起来憔悴无比。
“小姨，小伟在家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小姨没答话，司马晗走进屋，一抬头却看见老陈正坐在沙发上悠哉的喝着茶，旁边还坐着市局的王勇和几个年轻刑警。
这阵仗，是要打算直接三堂会审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