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母不在府中?”
乔蔚柳眉倒竖,似乎气到了极致。
“既然她不在府中,为何一大早便入宫传来我的贴身女官问话?”
管家挠了挠头,“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小的府中还有紧急事务处理,就不送郡主了,郡主您慢走。”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乔蔚想硬闯,谁知门口的侍卫却用长矛横在了大门处,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蔚气得浑身哆嗦,“你敢拦我?我可是泱泱流离国的郡主!”
管家道:“请郡主恕罪,主子昨日入宫前特地吩咐小的,说若她未回府,无论谁上门拜年都一律请他们先回去。别说您是郡主了,就算您是哪位公主,小的也不敢违抗主子命令放您进去。”
这嚣张跋扈的态度,倒是很像三公主一贯的作风。
“好,好得很!”
乔蔚回头看了眼自己带出宫来的几个文弱侍从,再看看公主府门口手执长矛身材魁梧的侍卫,咬了咬牙,转身道:“走,我们回宫。”
侍从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高声宣道:“郡主起驾回宫。”
目送着奢华款创的马车愈行愈远,管家踏过高高的门槛走入公主府中,七万八绕来到了内院里。
三公主大冷天里只穿了件月牙白的便服,头发依旧如男子般在脑后束起,以玉冠束之。
她正张弓搭箭,瞄准了百尺外的靶心。
不知怎的,她拉开了弓,却迟迟不肯将羽箭射出去。
管家穿过游廊走到三公主背后,躬身行礼道:“殿下,不出您所料,乔蔚郡主果真来了。小的已经按您说的将她打发走了,不过她走的时候似乎很是生气。”
三公主冷笑:“生气又如何?不过是个八岁的稚童而已,还真当我怕她不成?”
管家点头道:“殿下战功赫赫,自然不怕她一个黄毛小儿,只是,您抓了她的人,若她告到陛下那里去,恐怕……”
三公主放下弓,回头冷冷瞥了管家一眼。
“你的意思是,陛下会因为一个不打紧的小小宫婢治本宫的罪吗?她母亲斗不过我,她更别想在我这里讨到半点便宜。”
管家忙点头称是,“陛下对殿下甚是器重,自然不会因为此等小事为难殿下……”
“器重?哼!”
三公主自嘲一笑,“你还没看出来么?我的母皇她真正想传位的人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仅母皇,就连姨母和二姐都对她很是看重。她们这是在逼我,逼我不得不反。若不是秦家迟迟不表态,现在还有乔蔚那丫头对我叫嚣的机会?”
说着,三公主突然又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羽箭破空而出,没有飞向靶子,而是朝另一边的回廊飞了过去。
管家转头一看,只见鸟笼里去年陛下赏赐给三公主的那只红尾鹦鹉一声惨叫,翅膀都来不及扑腾就从栖木上直直坠了下去。
三公主扔下弓箭,大步往书房走去。
管家摇了摇头,过去捡那鹦鹉的尸体时发现,箭矢正好从鹦鹉一只眼睛贯入,从另一只眼睛处出头,那箭矢上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沾上。
管家招手叫来下人,“去,把这红尾鹦鹉的尸体埋树底下去。”
“是。”小厮麻溜的取下笼子去了。
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风尘仆仆的从游廊那一头跑过来,看到管家拱了拱手道:“殿下何在?”
管家看侍卫满身血迹,心下不由一惊,带他往书房快步走去。
“殿下!”
侍卫一进门就朝着三公主跪了下来,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着。
正在案前写字的三公主手中不停,不甚在意的问:“人呢?”
那侍卫道:“半道上让人给截了,我带着一队侍卫赶过去,结果手下的人全部被杀了。”
三公主笔锋一顿,将手中毛笔搁到笔架上,终于抬头拿正眼瞧了他一眼。
“那你还活着做什么?”
那侍卫浑身一抖,伏地磕起头来。
三公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管家会意,一脚踹开不停磕头的侍卫。
“你这畜生,还不自行了断?”
侍卫身子一顿,抬头求助的看向三公主,三公主却又已经拿起了笔低头写字,不再看他。
他一咬牙,拔出腰间的剑,朝着自己的肚子捅了进去。
不多时那侍卫就彻底死透了,殷红的血沾污了一大片上好的羊毛地毯。
三公主已经写完了一幅字,她抬起头对管家道:“本宫要去将军府一趟,就不信秦致远和秦铮那么不识时务。你去查查那个女官被什么人劫走了,还有,给我换块新地毯。”
“是。”
管家目送三公主走出书房,同情的看了眼地上的侍卫,他走到桌前,不经意一瞟,发现雪白的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一个“殺”字。
……
婼媱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再次看到另她日思夜想的四哥。
没做,这容颜,这身量,的确是她那个迷倒万千桐城待嫁和已嫁少女风流无双的四哥陈衍之。
陈衍之掀开马车车帘的那一刻,婼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想叫他,却被他堵住了嘴,他带她飞身下车,然后跳上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骏马,飞驰而去。
婼媱靠在陈衍之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却突然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这个人……会不会不是她四哥?
陈衍之这人最是注重自己的仪表,且爱摆弄沉香,是以他身上常年带有淡淡的沉香气味。
不过单凭这一点,也无法断定他不是陈衍之,因为他在外漂泊,势必不能像在陈家时那般讲究。
可婼媱还是隐隐的觉得,身后这个男人有问题。
她故作激动的问:“四哥,你两年去了哪里?怎的没见着苏祁?”
陈衍之扬鞭抽打着身下的骏马,笑了笑说:“后有追兵,为兄待会儿再向你解释。”
婼媱乖乖点了点头,心中却更加疑惑和担忧起来。
陈衍之一路杀掉几个三公主府的侍卫,带着婼媱往城郊偏僻处行去。
婼媱看他使的武功招数,不由又疑惑了,这人好像的确是她的四哥,那飘逸自如的招式,还有他手中的倾城剑,的确和从前的四哥如出一辙。
难道是她草木皆兵,多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