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婼媱失声尖叫,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
她这辈子就光和人打过架,还没和狗打过,而且还是这么大这么凶的狗。
那几只狗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朝婼媱扑过来,婼媱往阶梯上爬,它们也冲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向婼媱咬去。
“滚开!你们这些畜生!”
婼媱胡乱伸腿去蹬它们的脑袋。慌乱之时不料踩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重重摔倒在石阶上。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一只狗就已经来到婼媱跟前,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往婼媱的腿咬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只狗突然身形一滞,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了。
婼媱低头看去,那只狗已经死了,额头正中央插着一只羽箭。
嗖嗖声破空而来,另外几只大狗也应声倒地。婼媱白着一张小脸抬头望去,只见梁屹言手执弓箭,身背箭囊站在石阶之上,威风凛凛,仿佛三军阵前万夫莫敌的威武将军。
“你没事吧?”
婼媱摇了摇头,看见了梁屹言,她纷乱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时,地上那头身量最高的大犬突然又爬了起来,不顾身上插了好几只箭,生龙活虎吠了两声。
大概是被梁屹言激怒了,嘴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朝着梁屹言的面门飞扑而去。
“梁三,小心!”
婼媱话音刚落,梁屹言就抽出腰间的长剑,一点迟疑也没有,朝那只大狗的脖子刺了过去。
那畜生哀鸣了两声,倒在地上死了。
它雪白的毛发被染成了血红色,即便已经断了气,一双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瞪着梁屹言。
婼媱讪讪笑了笑:“这几只狗也太厉害了些,幸亏你及时赶到。”
梁屹言伸手把婼媱拉起来,云淡风轻的说:“他们是狗和雪狼交配生下的,所以生性凶猛了些,你没短胳膊少腿已是万幸。”
长公主竟然养这种东西当宠物,口味也忒重了些。
婼媱抬脚跨过地上的狗尸,不顾腿上的摔伤抬脚便朝陈衍之那边跑去。
“等等!”
梁屹言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地上的石砖道:“这里有机关,倘若踩错一块,你我都会被飞刀削成肉泥。”
“那该怎么办?”婼媱咬着唇,她的四哥近在咫尺,她却没办法救她,这比给她一刀还让她难受。
梁屹言四处看了看,而后道:“我过去救他,只要脚不沾地应该就没问题。”
这么远的距离,梁屹言有可能脚不沾地的直接跳过去吗?
婼媱只看过他射箭的样子,还不晓得他功夫究竟如何。万一搭救不成反倒把他的命搭上了,她该怎么向东平的老百姓交待啊?
梁屹言看婼媱满脸为难,灿烂一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真能跳过去救了你四哥,你就嫁给我做我的东平王妃,如何?”
婼媱白了他一眼,都到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你要真有这个能耐,别说是嫁给你了,就是给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梁屹言没吱声,心里却道:我东平王府可不缺牛也不缺马,要你这个小丫头做牛做马,我还算什么男人啊?
可他并未多说什么,提起真气,足尖点地,在墙壁上一撑,往陈衍之所在之处跳了过去。
婼媱不由张大了嘴,这个山野匹夫,原来从前武功差都是强装出来的,他这伸手可不比霍君城差多少。
想到霍君城,婼媱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可她没时间想这些,因为梁屹言已经背着奄奄一息的陈衍之跳了回来。
“四哥。”
婼媱轻唤了一声,头发凌乱满身伤痕的男人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一把抱住陈衍之,隐忍已久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坠。
“四哥,你还好吗?四哥,你快醒醒啊……”
“四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都怪我不好……”
梁屹言道:“你放心,他还没死,不过你再这么哭哭啼啼不仅他会死,我们两个也得跟着陪葬。”
婼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好,我不哭了,我们快出去吧。”
梁屹言和婼媱刚带着陈衍之回到棺材铺,就听见寂静的小道上传来达达的马蹄声,听起来还不是一匹马,而是好几十匹。
梁屹言的贴身护卫小北赶过来,“主上,刚才您进去不久,这棺材铺匾额中便闪出金光,直飞夜空,想必是什么请求增援的信号。”
梁屹言点了点头,想必那护卫按下石狮子按钮不仅能放出恶狗,还同时启动了这个开关通风报信,想来长公主的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我们快走。”
梁屹言将陈衍之交给小北,自己则一把扛起婼媱,骑上骏马往夜色之中飞驰而去。
他们回到“好再来”时正是烟花巷热闹的时候,北国流离不比南国霁月,北国的女子大多豪放得很,她们能和男子一道上学堂,能和男子一般在外工作,也能和男子一般在朝为官,大户人家的姑娘们甚至会招好几个上门女婿伺候。
所以这烟花巷中不仅有供男客们玩乐的青楼,也有供女宾们潇洒的勾栏,而且生意还颇为不错。
小北背着陈衍之冲进一间房,正在房中睡觉的小哥吓得从床榻弹起来,茫然的看了小北一眼。
“这大晚上的不让人睡美容觉,脸上长了痘痘还怎么接客呀?”
小哥边说边往小北身后瞥了一眼,见来人是梁屹言,他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慌忙披上紫色的外袍,忙连滚带爬的滚下来。
“主上,您……您怎么来了。”
小北将昏迷中的陈衍之放到床上,退到了一旁。
梁屹言对正站在一旁偷偷打哈欠的紫衣少年郎君道:“你替他检查一下吧。”
紫衣少年郎君有个很女气的名字叫做紫梦,正是那日在后院巧遇梁屹言还没认出他来的那一个,别看他娘里娘气的还特爱涂脂抹粉,医术却很是昌明。
紫梦挽起袖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细如柳叶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这人伤的不轻,身上经脉和骨头断了好几处,又积攒了数年的寒气,恐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