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城伸手捏了捏婼媱的鼻子，满眼宠爱。
“陈姑娘，请不要怀疑我的体力。”
婼媱不着痕迹的把手往回缩了缩，他的触碰如今已让她觉得厌恶。
“霍大哥，你说有空会告诉我你和长公主的事情，不晓得你现在可有空闲？”
霍君城眸中什么东西闪了闪，他站起身，“好，我会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不过得等我把碗先洗完。”
婼媱乖巧的点了点头，默默看着霍君城提着桶往水井那边走去。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不是霍君城背叛了她，而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拿真心待她，只拿她当获得权力的工具罢了。
待霍君城的背影消失不见，婼媱收起脸上僵硬的笑容，站起身回到守陵人的厢房。
看桌上有笔墨纸砚便抹开袖子想写些东西，可沾了墨却又迟迟没有下笔。
霍君城洗完碗走进来时婼媱正如一尊雕像般坐在桌前，背影袅娜，纤腰看上去不盈一握。
“你在写什么东西？”
霍君城笑着凑过去，不想却吓了婼媱一跳。
婼媱手中一松，毛笔落到白纸上，留下一条斑驳的印记。
“糟糕。”就这么毁了一张纸，实在有些可惜。
“无碍，我帮你。”
霍君城倾身上前，两人隔得极近，他的呼吸就喷在婼媱后脖颈处，婼媱只觉得浑身难受，后背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霍君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拿起毛笔开始挥墨而书。
不一会儿，几行龙飞凤舞的字便呈现眼前。
“山河拱手，只为换你一笑明眸，与你共白头。死生相许，只为与你看朝夕烟幕，共度风雨，携手葬黄土。”
好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宁愿为美人放弃江山的英雄好汉。
婼媱轻念着霍君城的字，反复品味了一番，笑道：“霍大哥，你写的可是你的心声？”
霍君城温柔的笑，伸手给猫儿顺毛似的抚着婼媱的发，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媱儿，为了你，这次我真的是抛弃了王位，抛弃了霁月的子民。你可千万别变心，扔下我一个人。”
婼媱轻笑：眼中却冰凉一片。
“不会，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人？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看着你醒来。只怕你到时候嫌弃我满脸皱纹，白发横生。”
霍君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语调动听，“即便老了，你也是我见过最美的老太婆，还请你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公公才是。”
王陵偏僻简陋，没有茶叶更别提精致的茶具，两人便只能煮了清水来喝。
据霍君城说，他起初并不知晓什么招魂玉的事情，也是在长公主杀了陈家上下之后远在霁月的他才着手调查此事。
他佯装和长公主同盟，就是为了救出陈衍之和苏祁。
婼媱听他煞有介事的胡诌，心中冰凉一片。
“你的意思是，你与我家被灭门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其实你暗中和长公主勾结，不，准确的说是长公主有来往也是为了保护我？”
婼媱的声音发着颤，她看向眼前面若冠玉飘扬潇洒的男人，只要他否认，只要他说出实情，她就自认倒霉，不再追究此事。
可最终，霍君城点了点头，“对，倘若我知道长公主垂涎于你家的招魂玉一定会告知你四哥的，或许也能免了那场劫难。”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
霍君城不愧是霁月国的帝王，艰苦奋斗多年才终于达成夙愿一登九五之座，撒起谎来果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婼媱心中最后那一点希望的火苗，被霍君城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是了，她不该还对他残存什么希望的。
真心付错了人，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白生了一双眼睛却识不清人罢了。
婼媱收起眼底的憎恨，把头靠在霍君城怀里，闷闷的说：“霍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倘若有一天你离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霍君城握了她的手，恳切的说：“既然我已与你私奔，那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婼媱，我的余生就交给你了。”
婼媱直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你应该知道我流离国是女君执政，女子地位甚至略高于男子，流离姑娘最是豁的出去也最是洒脱。我陈婼媱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都说男子对女子的情意来得快也去得快，倘若哪天你爱上了别人，我定然会先杀了你，再自我了结。”
霍君城哈哈大笑起来，捧起她的脸用笔尖摩挲着她的鼻尖。
婼媱下意识想往后躲，她害怕霍君城下一瞬就要吻上她的唇。
可最终他没有，只是含笑道：“我以为你有时候跟男孩子似的旷达，不想也这么喜欢瞎担心。放心，我霍君城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不会负你。”
男人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果然都不走心。
婼媱继续说：“往后你不能骗我，若我发现你骗我，我也会一刀杀了你。”
霍君城搂紧了怀中的人，低低笑开：“找一个习武的女子可真需要勇气，因为她动不动就会对你舞刀弄枪。放心吧，我霍君城对天发誓，绝不会辜负你，更不会诓骗你。”
很好，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婼媱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突然抽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了霍君城的胸膛。
即便霍君城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这一击的猝不及防。
霍君城一声闷哼，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后退了数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处，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面若寒霜的婼媱。
“媱儿……你，你这是作甚？”
婼媱并不看他，将手中匕首拔出，“这一刀，是替我死去的阿爹阿娘，众位姨娘和哥哥讨回的。”
紧接着，她又猛地刺了一刀。
“这一刀，是为了我错付的真心。”
她拔出匕首，眼中满是恨意。
霍君城捂着伤口，满脸震惊。
“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立场辩解，也深知再做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婼媱给他的每一项罪名都成立，他只是想不通为何婼媱会知道这一切，难道是长公主自己说的吗？
不，这绝不可能，那个女人不至于愚蠢到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