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呀,本姑娘是绝缘体,不导电!”天心道。
“绝缘体?不导电?那是什么?”纳兰逸觉得自己似乎又听到了新鲜词,不知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汇总是会从她嘴巴里蹦出来。
“额!”天心扶额。自己似乎老毛病又犯了,这里的人是不懂的,只能打着哈哈:“就是我免疫美男,明白了么!”
“那说明,我对你的诱惑还不够嘛。”
天心低头看着茶杯,里面倒映出孤卿陌半截黑羽面具,转瞬化成墨脩冥那虽然有着伤疤但依旧眉眼如画的面孔。
纳兰逸长得很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在孤卿陌之后接受墨脩冥,却对纳兰逸只是至交好友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苏可可带回去的药,足以让墨脩冥脸上的伤疤好起来,到时候的他,是如何的惊艳于世人?
只是他从此,不会再记得她。
“我累了。”天心道。
纳兰逸点点头,带天心来到了住处,她进去睡下之后纳兰逸就一直站在门口,好久好久。
东禹的消息,都已经传过来了,想必付天心也知道了吧。
冥王大婚,冥王妃却不是一直以来认定的她。
她为了他下了火海,遍体鳞伤,没了秀发,落下了疤痕。
她为他从此没有了女子最爱的容貌,甚至变成了一个未亡人。
而他却在在她狼狈不堪,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抚的时候昭告天下,冥王大婚,冥王妃,不是付天心。
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承受多大的伤痛,才能在自己面前笑的那么没心没肺,不流露一丝情绪。
纳兰逸好想,好想进去抱抱她,告诉她还有我。
可是,他不能,因为那样子,他怕自己会亲手将她的伤疤撕裂。
他怕她会将他所做的一切当做是怜悯,向来工于心计运筹帷幄的他在付天心的面前,竟然手足无措。
驻足了好久,他才离去。
离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却感觉不到气息。
难道是错觉?
半晌,一抹身影落了下来融入在黑夜之中,立在付天心的屋顶之上,停留了许久,再次离开。
因为在萨贝尔呆的很糟心,所以他们又启程了,离名都越近,气候越好,果然都城选的都是好山好水的地方,最适宜人居住的。
“名都之前只是一片绿洲,是祖父那一辈人亲手种植了几十里的树木,才让这个地方的气候变的与鸣沙其它城池不同。”纳兰逸解释道。
天心:“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便是如此吧。”
“嗯,若不是他们做出了那么睿智的选择,恐怕我现在也会和其它的流牧民族一样,到处奔波。或者像萨贝尔一样,建立一座石城。”
“那么说,名都并不全是石头洛?”
“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是委屈了你,大年三十都要路上过了。”
“那又何妨,不是还有你么?”
“对,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所以付天心啊,你能不能卸下伪装,拆下面具,跟我诉说你的情怀,告诉我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声。
因为有我啊,你为何还要这么坚强?
路上驻扎的时候,因为是年三十,所以天心提议大家来包饺子。
下人们都愣了,厨子更是不知所措:“七皇子,这……”
“照她说的做,今天晚上一切听她指挥。”
这个世界的人很少有人会做饺子的,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吃法,年夜饭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吃好喝一顿,从来不知道团圆饭这种说法。
“天心啊,你不用亲自做吧。”纳兰逸皱了皱眉头,君子远庖厨,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做饭。
“年夜饭啊,当然要自己做。这里这么多人要吃,厨子哪能忙的过来,你别管我啦,我就做我们两个人的,不会太累的。再说,我还要示范给他们看呢。”
“那我在这了陪你。”说着纳兰逸果然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这下子可好,厨师等人立马局促了起来,锅碗瓢盆掉落一地哐里哐啷的。
大家都纷纷猜测这女子何许人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带着头纱和面纱,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还是由七皇子抱出来的。
现在,七皇子竟然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做饭。
天心感觉气氛不对,一转头纳兰逸就杵在后面,手摇纸扇略隐江山,一脸笑意。
“哎呀你出去啦,这种地方你站在那里,你看看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天心我……”
“你出去,你在这里帮不上忙,站在那里还挡着大家的路,你还想不想吃饭啦。”天心直接将纳兰逸推出门去,这下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待天心更加的小心翼翼。
纳兰逸在饭厅里转悠来转悠去,第一个能吃到天心做的饭,是不是说明他比墨脩冥幸运一些。
可是他还是好想看看为了她忙碌的样子,就如同平凡的夫妻一般。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再次站到了厨房门口,这一次他安安静静什么话都没说。
可是里面的厨子看到了呀,赶紧问了天心制作的方法,加快了手速,将饺子包好了以后干脆将大锅和碗筷搬去了院子里煮饺子了,将这一点空间全部留给了付天心。
纳兰逸在心里默默的给这个厨子一个好评。
天心对于这些事情全然不知,专心的包着手里的饺子,什么小老鼠样子的,什么草帽样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饺子栩栩如生。
纳兰逸看着心动,悄悄走过去。
或许是纳兰逸太小心了,或许是天心太专注了。
当身后的一双手臂轻轻环绕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双手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纳兰逸。”
三个字,纳兰逸的手竟然怎么也无法环绕起来。
“我只抱一下,可以么?作为朋友。”纳兰逸小心翼翼的道,怕碰触到她哪怕一点点的伤口。
天心沉默,纳兰逸就当她同意了,紧紧的靠在她的背后,抱住了他。
不知多久,感觉到手上有温润的液体滴落,吧嗒吧嗒的似乎打在了他的心间。
“对不起。”纳兰逸道。
“谢谢你。”天心呢喃。
两个人就这么静谧的站着,门外想来取东西的侍卫只瞟了一眼转头就走,若是打扰了七皇子的好事,脑袋可就不保了。
终于天心似乎停止了落泪,纳兰逸将她的身子板了过来,拥入自己怀中:“一切有我。”
解药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
墨脩冥忘了她,而她现在这幅样子,没有自信回去。
天心将头埋在纳兰逸的肩膀上,想让自己放肆一次,来到泽昭大陆这半年,她没有一次这样大声的哭过,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能。
可是现在,天心竟然嚎啕大哭,似乎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一般,连脸上的丝巾滑落都没有去捡起来。
一座高楼顶端,黑衣男子的长发随风轻扬,面上的黑羽面具妖冶而美丽。
他低头,看着那个脸上伤疤狰狞的女子靠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他疑惑了。
他,只是想来看看,付天心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所以人都以为她死了的,可冥冥之中,他总能感觉到她的位置。
不过能跟纳兰逸在一起的女人,怎么可能曾今那么爱自己?他们还都说,她是为了给他取药入了火海,真是笑话。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的记忆里没有她,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讨厌觉得反感,甚至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之时觉得异常恶心。
可是当她靠在那个人怀中的时候,为什么他会喘不过气?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口那个地方,莫名的刺痛,莫名的压抑。
不可能,这样一个没品没貌,丑陋不堪,让人生厌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他想要娶回去好好珍惜的人?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左烈,戏耍本少主,你就等着承受怒火好了。
他想离开,可是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挪不动。
手指渐渐紧缩,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下去分开她们两人,然后废了这个鸣沙七皇子,再将这所谓的付天心碎尸万段。
太碍眼了,太讨厌了。
该死的,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直到付天心缓过神来离开纳兰逸的怀抱,戴上面纱将饺子煮好两人端走之后,孤卿陌都还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厨房里,满眼都是两人依偎的画面,挥之不去。
纳兰逸这一刻却是满足极了,觉得这是他这二十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这里只有我,你可以不必遮掩,将面纱摘下来吧。”
“会不会吓到你?”天心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刚才太不好意思了,鼻涕都留在纳兰逸衣服上了,而他竟然也没去换。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别忘了你从火海出来的时候是我带你去鬼手那里的。”
纳兰逸一句话说完,天心脸红了。
那件事她知道的,但是你不要说出来好么,会尴尬的。
不过想想也是,她多丑多狼狈的时候他都见过了,这脸上一个小小的疤痕算什么。
自己这其实并不是游玩鸣沙,是跑来躲灾难的吧。
接下来面纱之后,没有眉毛的脸上只剩下一对萌萌的大眼,却又被左脸颊的那一块伤疤给弄得有点人不人鬼不鬼。
纳兰逸只是莞尔一笑:“这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喏,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