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它不存在,却又深深的烙印在四国里根深蒂固,如同一只巨大的罗网一般,笼罩着整个泽昭大陆。”
听着王太后的叙述,纳兰逸深深的皱了眉。
的确,这些年他想要查询孤峰的事迹,到最后都会无疾而终断了线索,甚至连孤山到底在泽昭大陆的哪个地方都寻不见。
那么这个所谓的孤山,要么就是像多利嬷嬷一般隐匿于尘世之间,要么便是有天然的屏障让人不得而入。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无法小觑,如果不能彻底摸清所有,就很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会遭到反扑。
怪不得千年来,都无人能找寻到踪迹,就连孤山少主孤卿陌,回去的路都是千奇古怪的,根本无迹可寻。
多利嬷嬷死后,恐怕孤山能察觉到付天心身具凤缘九天的事情,若是那样,她就危险了。
如果付天心受到威胁,那么他也不怕将自己暴露,分担一些孤山的注意力。
千年来,并不是这三大功法未能传承,而是即使传承了,都会被孤山悄然的扼杀,或者据为己有。
像孤卿陌练的法动乾坤,恐怕就是孤山以不光彩的手段所得到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重要的是,如何能让付天心平安归来。
“那个陷阱,真的没办法进去?”纳兰逸多想,跟付天心能一起面对啊。
“没有,一个地方应该只有一个机关,如果想去,恐怕就要另寻找机关了。可是,即使找到了,你也不一定能到达付天心所在的地方,与其将你自己都送进去,不如像你自己心中那般,相信她。”
相信她?
肯定相信她。一个入了火海都能安然无恙的女子,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只是,为什么奶奶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孤山的事情?恐怕她知道的事情,会比现在告诉他的多得多吧……
此刻的付天心,无比郁闷的坐在洞底,盯着围在自己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而头顶,掉下来的入口地方她已经找不到了,如同上面从来没有开过洞口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异常奇怪。
这里,应该是地下快百米了,她艰难的转了一圈,发现全部都是一些将石头打穿了的隧道,而且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对自己虎视眈眈,似乎只要自己有什么轻举妄动就会全员扑上来一般。
又好像是在惧怕着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
反正它们怕的不是自己手上的矿灯就是了。矿灯在东禹用了几次之后,电量明显不够了,灯泡的亮度就照不到三米之外,昏暗无比。
其实她后悔开灯了,若是没有开灯的话,就这么大无畏得去摩挲,也不用跟这些虫子大眼瞪小眼了。
这个情形,跟在东禹相国府里遇见那个密道何其相似,只是那一次自己的身边,还有孤卿陌。
脱离之后,还看见了墨脩冥,无论是哪一个,现在都成了她心底的伤疤,每一次想要愈合的时候,都会有熟悉的场景来触动。
比如这次。
从鸣沙的永宁宫内掉下来,都能刚好遇见跟相国府密道相似的地方,平常的日子里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来这里之后,她一直都是待在凌王府邸,不曾出去过。
就在天心沉思的刹那,矿灯终于坚持不住寿终正寝,刷的一下灭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听得到周围小虫子蠕动的莎啦啦的声音。
她刚想看看古镯内,有没有其他可以照明的东西,忽而觉得背后汗毛一竖,就地一滚,一把小飞剑就扎在了天心刚才所在的地方。
紧接着寒意更甚,一道影子冲着天心的方向爆射而来,瞬间及身,天心凭借着感觉迎了一击,便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
一击不中,远扬千里。
这里虽然没有千里可以远扬,但是隐匿气息藏起来不让她发现的这种手段,似乎跟前世所接触的一门心法异常相似。
天心并没有趁手的武器,从古镯内拿出一把手枪和军用匕首,然后收缩了周身的毛孔,同刚才袭击她的人一样隐匿了气息。
通道里,到处都是怪石嶙峋,没有一处光滑平整的地方,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两个人各自小心翼翼的互相试探。
天心手里捏着手枪,轻轻挪动着步法,忽而感觉左侧有风略过,猛然开枪,嘭的一声以为对方会着道,没想到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对方再次飞剑袭来,并且将身形隐藏在飞剑之后,天心运气凤缘天下,感应这飞剑,一脚将其踹开之后迎面而来的杀气一闪而逝。
手枪在近战不适合发挥,天心只能用军用匕首与对方过招,全凭感觉和凤缘九天功法的辅助。
前世依靠了太多的高科技,现在明显感觉自己的实战经验不足,尤其双方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她渐渐有些破绽出现。
武器碰撞的电光石火之间,天心忽而看见了对方的眸子,下意识的一愣,这双眸子,多么熟悉啊。
眸如璀璨星辰,眼神里全是满满的羁傲不逊,仿若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有趣的猎物,戏耍完毕之后,便可一剑封喉。
就在她一个愣神之际,对方的剑已经迅速抵在了她的喉咙之上,天心已经避无可避,只要对方再进一秒,她便当场毙命。
忽而,身后又出现一抹气息,幽冷寒凉,天心正不知道如何招架这前后攻势,就发觉后领一紧,紧接着靠在了一个清凉的怀抱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就这么一刹那,刚才抵在她脖子上的剑尖,连同主人一起消失不见。
隧道里骤然亮了起来,天心转身,再次愣了。
熟悉的寒凉如雪,熟悉的黑羽面具,熟悉的凉薄之唇,好久不见啊,孤卿陌。
“好久不见。”天心垂眸,遮掩着眸子里的思绪。
她想过再也不想见的,她想过只对墨脩冥一个人好的,现在再次见到,她做到了,淡淡的说出一句好久不见,似乎也非常的释然。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期待,期待孤卿陌会不会跟以前一样打趣她,结果没有。
孤卿陌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嫌恶的别过头,甚至掏出丝巾擦了擦刚才拎过她后领的手。
这些小动作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都没有逃过付天心的眼睛。付天心苦笑一声,不在说话。
可是有那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直纭绕在她心中。
她从掉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墨脩冥是在这里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就是很明了。自从双生佩消失之后,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所在的方向。
刚才身后出现熟悉的气息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墨脩冥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并且能感受到她的位置,所以来了。
可是,当夜明珠亮起的那一刹那,她才相信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孤卿陌兀自擦干净了手,却看见付天心在发呆。
如此近距离的看她,心底虽然还是有一些厌恶,但却觉得天心那双萌萌大眼顺眼的很,不由自主想多看两眼。
“面纱拿下来。”孤卿陌开口了,声音熟悉,语气却丝毫的不带感情,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
天心觉得不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瞬间剑尖直指她的心口:“本少主,耐心有限。”
天心眯了眯眼,倒吸一口冷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想过一万种重逢之下的淡然,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陌生。
天心没有动,只是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她不信他能将自己的面纱拆下来。作为孤山少主,自己的那点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他要看自己面纱之下,是想来看看他一手推出去的她,过的何其难看?
如果不是你触手难及,如果不是你将身中媚药的我丢给墨脩冥,如果不是你的凉薄灼伤了我,如果你不曾利用我……
那么多的如果,我天心并没有怪过你啊。
只是此刻,孤卿陌,你真的要如此对我么?
可是,她不想见到的事情,偏偏又发生了!孤卿陌尖峰一闪,面纱便悄然落地。
脸颊的疤痕,头上刚长出来的发,紧紧抿着的嘴唇,决绝的眸色。
孤卿陌忽然觉得心中一窒息,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痛,拿在手里的剑,轻微的颤抖。
如此陌生的脸,如此陌生的女人,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她拥入怀中。
如此陌生的气息,如此陌生的的感觉,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隐隐有一点熟悉?
就仿佛最近这几个月,无论他用孤卿陌的身份在夜间游走,还是用墨脩冥的身份徘徊东禹,都觉得身边少了那么一些东西,都觉得曾今走过的风景里,出现的不应该是苏可可。
他还是那么的讨厌她啊,却又想将她捧在手里,这么矛盾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神秘凉薄的孤山少主,也不像隐匿十年却曾今杀伐果断的嗜血冥王。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