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医院,郁唯安吃住都在潘家,本来就已经不好意思,慕泽晏要是再过来闹,心里边就更加过意不去,便想着再寻个地方。
“安安,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你不想与慕泽晏见面,我就不会让他把你带走,他总不能私闯民宅吧?我想,就算慕泽晏猜到我们在一起,也只会找我市区那边的租房。况且,你离开我家,还能去哪儿?”说真的,潘云庭也害怕陆鑫鑫事件再次上演,加上她车祸的事,潘云庭不放心让她自己去找地方。
对于潘云庭的好心,郁唯安没有拒绝,毕竟自己不是潘云庭,毕业后就学会了自己租房打拼,现在让自己到外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租房子,要怎么一个人生活;但郁唯安也没有潘云庭这般乐观,以自己对慕泽晏的了解,他一旦急了,做私闯民宅的事很正常。
潘家对于郁唯安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住了几天后,难免生了别的想法,1尤其是潘母听到潘云庭对着电话另一端说“安安不可能跟慕泽晏回去的”时,情绪更是达到了一个点。
“云庭,既然有人让你那个朋友回去,你就赶紧劝劝她,我们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传出去了不好听;再说,我们家也不大,你姐姐现在又怀孕了,有个亲戚来看望的,叫人家住哪里?有人让她回去,你怎么还这么傻,要把人留下?”
潘家算得上是大户,潘云庭还有一个姐姐,姐夫是入赘的,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因而虽是四层的一百二十来方的农村房子,别人家有多的可以租出去,可他们家一人一个房间就住得差不多了。
“妈,安安住我房间,又占不了地方。”
潘母把潘云庭拉到了房间:“一天两天的我们也欢迎人家,这都住了一星期了,你跟妈老实说,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正经人哪里会没事不着家。”
“妈,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要打听太多了,安安住在这儿又不碍你们什么事,而且过了这段时间就行。”
“怎么不碍事了,别的不说,就光是吃的,我们自家人吃饭,随便什么菜都行,她在,哪一天不得去买些鱼肉的?到时候太寒碜了,丢你的脸!还有你的一段时间要多久,我就想不明白了,她要是没地方去,你在市区的租房怎么就不能住了,人心难测,你别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得知潘母不乐意的态度,潘云庭头大,“妈,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我就一句话,你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否则别怪我给她看脸色,又不是我什么人,还得这么伺候着她!”潘母与潘云庭谈不到一起,听到外面在叫吃饭,就气呼呼走出了房间。
潘云庭跟着出去,才坐下,就听到奶奶问着郁唯安,“你是哪里人,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你家里人不会担心吗?”虽然是笑着问,却让郁唯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潘云庭自是连忙帮郁唯安挡着:“奶奶,安安家在市区,就来我们这儿玩几天。”
潘奶奶瞥了潘云庭一眼,“腿脚不方便,有什么可玩的!”转头又笑着对郁唯安言,“市区好呀,比我们这儿热闹方便多了,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肯定都惦记着,还是早点回去吧。”
郁唯安知道潘家人这几天态度的转变,潘奶奶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自然也不好继续让潘云庭为难,“奶奶,我过两天就会回去的。”
有了这一出,这餐饭吃得自是不自在的,而在潘云庭要跟着郁唯安回房时,却因潘奶奶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人大主意也大了,带着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回家,在外面还不知道在干嘛!”
“奶奶,安安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您不要这么说她……”潘云庭说得温和,却引来了潘奶奶更大的不满。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女儿,母女都一个样,都是厉害角色,为了个外人,还要给我脸色看!”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厉害了,这么多年你住我们这儿,吃我们这儿,这么看不起我生了两个女儿,怎么不去能给你生孙子的大儿子家,从云庭出生到现在,你有好脸色给我看过吗,是你儿子命里边只有女儿的命!”
潘母与潘奶奶在潘云庭很小的时候,就很不对付,这么多年虽然住在一起,除了必要的,不会多说一句话,随着时间的累积,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引发一场家庭大战。
往往两人吵着吵着,潘父就会出来劝架,可每一次都逃不了引火烧身的下场,最后总会变成潘父与潘母之间大吵一番,潘云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听到两人吵起来,就像以前一样默默回到了房间,听着外面的动静,随着潘母一声“你们就是多我一个人,我死给你们看”后,紧接而来的是振聋发聩的关门声与哭泣声,还有潘父的叹息声。
嘈杂的声音映衬着潘云庭安静合上门缝的平静,郁唯安第一次看到潘云庭失落的神情与闪着泪花的双眸,搂着潘云庭的肩膀,带着深深的歉意,“潘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叔叔阿姨才会吵起来的,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唯安,跟你没有关系,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的,家里从来太平不了几天,所以我才宁愿住在外面,也不想回来,反正一吵架就是寻死觅活的,现在是我妈,等会儿就变成我奶奶了,让你看笑话了。”说着,潘云庭牵扯了一下嘴角,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换上了勉强的笑容,“所以,你以前跟我讲你爸妈的事时,我能理解。”
郁唯安发现,自己好像又重新认识了潘云庭,郁唯安从来觉得自己家算是不幸的了,虽然听潘云庭偶尔会提一句“我爸妈又吵架了”,却只当是平常人家的小打小闹,在郁唯安眼中,自己家的争吵应该是重组家庭的原因,只当像潘家这样的原生家庭,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那种,因而未曾多在意。
而今自己亲眼所见,才知晓潘云庭不过是善于云淡风轻地掩饰着心底的悲伤罢了,才真正了解为什么她要在一个城市里那样拼搏,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通宵加班,才知道为什么潘云庭对婚姻不抱希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