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上去很像血色毒蛇的光柱消失了，眨眼的时间之后，消失殆尽！
崎岖的山谷里，地面上又少了三百个金色光线勾勒出来的方格，也少了数百人的生命。
这数百人中很多都是实力不济的武者，他们是王梁两家的侍卫，忠心耿耿的侍卫。
例如他们可能是王坤的侍卫，或者是梁武吉的侍卫。
他们曾经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孤儿！
是梁坤和梁武吉收养了他们，培养了他们，将他们培养成为了一名武者，并且赐给了他们一个妻子以及一个家。
王梁二人之所以这样做，当初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野心和谋略！
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他们改变了那些孤儿的命运，给了他们生的希望，给了他们属于自己的家园和生活！
所以尽管风云突变，尽管王梁二人都已经走到了末路，这些当年被他们收养和栽培的武者依旧选择了忠诚，依旧站在了王梁二人的身边。
然后，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和这些实力不济的武者一起消失殆尽的，还有另外大约上百人。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普通人，甚至于很多人都是老弱妇孺以及孩童。
他们看到了脚下的血雾缓缓升起，却做不到在短暂的时间内转移到别的方格当中，所以他们都消失了。
应该都已经肉身崩溃，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既然他们都走了，既然已经毁灭了四百个方格了，现在的“蜃楼杀境”也就只剩下了先前一半左右的规模，里面还有上千的生命……
面对这一切，天器尊者捋须沉思着。
他不明白王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吗？
不就是为了除掉这些叛军将领吗？
按照大秦律，再加上王羽目前在大秦的身份地位极其特殊，所以只要王羽愿意的话，这些人早就被庞统大军给灭了！
即便是要诛灭王梁二人的九族，庞统大军也好，摄政王也罢，都会帮助王羽如愿以偿！
但是王羽一直没有同意和授意庞统大军这样做，他只是叫爷爷王无锋布局，逼得王梁两家的九族族人和走得最近的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
这就好比王乾所说的那道菜！
一条条泥鳅，终于挤进了一块相同的豆腐里，等待着最后必死的命运来临！
现在王羽以这样的方式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是不是太过于冷酷无情？
以及……
太过于血腥残忍……
……
和天器尊者一样，赵金水、勿伤等人都选择了沉默。
特别是勿伤，她在这一刻彻底确定了一件事：当初王羽真的没有存心对付自己和天香坊！
要不然，她根本无法想像自己和天香坊，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王羽毁灭！
在他们身边，小蝶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认识那位曾经在郡守府里当婢女总管的老婆婆，认识下方的一些同龄人，所以她早已捂住了眼睛，选择了不再聆听，不再观看。
秦凌翔则皱着眉，说了一句：“这才是冷酷无情的开始！更冷酷无情的还在后面！”
他似乎看到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
“哈哈哈……王羽小儿，这就是你的算计吗？不过如此而已！”
山谷里，身负重伤的梁武吉笑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女亲家已经惨死，看到了很多忠于自己的武者已经远去，更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负伤了，根本走不了了！
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身边的这些人估计也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所以他笑了，笑得狰狞，却也隐隐约约有些解脱。
“王羽，你终究只能杀死我们一次，哈哈哈……而且，这样的死法很痛快，应该不会太受煎熬和折磨！哈哈哈……”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甚至于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下一次王羽出手之后，如果他的脚下有血雾升起，自己决不离开！
大不了就是一死！
人固有一死，怕什么？
似乎是听明白了梁武吉的意思，梁家的很多族人、侍卫在这一刻都少了几分惊恐和绝望之色，多了几分释怀和解脱。
他们手牵手站在了一起！
长辈牵着儿孙的手，妻子挽住了丈夫的手臂，孩童被人抱紧。
一位初为人母的二十岁妇人，更是直接在众目睽睽下哼起了帮助婴儿入睡的小曲。
在她的怀里，婴儿停止了惊恐的哭泣而逐渐安静，吮|吸着母亲的乳|汁，逐渐安静！
这些画面，令人感慨！
更是感伤！
如果他们不是王梁两家的人，如果他们当年没有暗中勾结王梁两家，又会怎么样？
天地间无奇不有，唯一没有的，便是如果！
所以王羽依旧居高临下，双手再次打出了结印。
“这一次，诸方皆灭！”
“唯有最后剩下的一方，里面的人，可活！”
在轰下结印之前，他说了这么两句话！
沉重，如雷！
……
“爹爹，你听到了吗？”
王友华双眼里都是如狼的光泽，充满了期冀之色，以及噬血的狠辣之色：“他说了，最后会有一个方格不灭，里面的人可以活下去！”
没错，王友华听明白了王羽那两句话的意思。
闻言深吸口气，王坤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各种复杂之色。
他的目光看似缓慢并且平静，扫过了身边的族人和多年的挚友。
这些人有的是他的堂亲、表亲，有的是他妻子的娘家人，有的则是他的妻子和妾侍，还有的，是他现在的独子王友华以及王友华的妻儿和小妾。
除此之外，更多人则是和他同生共死的战友、老友、挚友，是当初帮助他出谋划策的智囊，以及资助过他的“自家人”。
但是现在呢？
如果蜃楼杀境最终只能剩下一个方格不灭，里面根本站不下这么多的人。
还有……
他的目光最终望向了梁武吉，望向了和自己走得最近的同袍。
当年他和梁武吉可以说是一起歃血为盟的兄弟，并且正是他们这一对兄弟，一起暗中勾结了秦烈和司徒高远。
之后即便是勾结魔族和狂燎汗国，也是他们一起作出的决定！
他们不是亲兄弟，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比亲兄弟更亲近的兄弟！
但……
如果只能剩下一个方格！
想到了这里，王坤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决绝和狠辣之色。
恰在这时，梁武吉也望向了王坤，眼神同样的复杂，同样的冰冷。
……
山谷之上，秦凌翔摇了摇头，望着天器尊者说道：“前辈，掌教曾经和剑心前辈说过一句关于‘冷酷无情’的话语，你听说过吗？”
闻言，天器尊者缓缓点头。
他也听剑心尊者说过那句话，那句王羽当初告诉剑心尊者的话语！
“如果想要自己少遇上一些冷酷无情的事情，我们就需要对敌人比冷酷无情还要更加地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