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飞出山洞,再回来时,嘴里叼着两条肥硕的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珞娜身旁的杂草上,用喙啄了啄她的手臂,珞娜疑惑的望着它:“鹰王,这是给我吃的?”
鹰王点点头,低鸣两声,珞娜突然记起自己刚刚来到人世间的情景,悲伤油然而生,涌上心头。
仿佛,母亲厌弃的惊叫声,谩骂声还不绝于耳,回荡在耳畔;珞娜凄然的盯着两条还在蠕动的虫子,清晰的看到母亲飞进洞口,丢下虫子,一言不发的离开,她喃喃的喊道:“母亲……你为何那么讨厌我?人类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为什么,苍鹰家族却是不同?若是能够让我留在父亲、母亲的身边,那该有多幸福啊……就算是让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我也愿意……”
鹰王的身体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忽又扇动着翅膀飞出洞口,凄厉的鸣叫声顷刻间由近及远,消失不闻。
珞娜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到洞口,胆战心惊的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戚戚然的喊道:“鹰王,连你也嫌弃我……抛弃我了么?鹰王……”
被困悬崖峭壁之上,上不得下不能,珞娜心生悲凉,晃晃悠悠的回到山洞里,跌坐在地上,绝望袭上心头。
出生后的一幕幕遭遇,在脑子里播放,回想到与蛇头鼠身的怪物拼尽全力搏斗的场景,珞娜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晃动的杂草间,虫子若隐若现,她大喊一声:“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
珞娜扑过去,扒开杂草,捉住虫子,丢进了嘴里,虫子肥嘟嘟,在嘴里爽滑肥嫩,美滋美味,她喃喃道:“鹰王,谢谢你,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虫子!”
珞娜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山洞,竟然隐隐约约透着熟悉的味道,她疑惑不解,自言自语:“这里是哪里?为何我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我曾经来过这里?不……不可能,我出生后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生活,后来就被母亲遗弃在山林里,再后来,就去了花谷岛巫王镇,被花梓诺所救,花喜鹊将我带回了花谷居……”
珞娜的目光停留在洞壁上,一条狭窄的缝隙映入眼帘,她起身缓缓的走过去,竟发现,缝隙看似狭窄,却也能供她侧身通过。
久久凝视着缝隙,珞娜心想:留在这里,无法离开,没吃没喝,等于是等死;一静不如一动,兴许,从这条缝隙出去,能够找到逃生的路也不一定!
欣喜取代了恐惧、落寞,珞娜不容多想,侧身钻进缝隙,一步一步朝前挪动,进入了之后,她才发现,除了往前走,竟是无论如何也退不回去了。
珞娜的内心焦躁不安,越是焦急,越是手忙脚乱,卡在缝隙里动弹不得,她深呼吸,不停的自我安慰:“珞娜,你怕什么?在你那么弱小的时候,就能够打败蛇头鼠身的妖怪,让它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其实,你很了不起的;再则说,如今,你的身体里有毒,命不久矣,还有什么可怕的?打现在开始,你该心平气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是真的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留下遗憾!”
一番打气之后,珞娜安静下来,身体灵活了许多,她试着挪了挪脚步,竟又能朝前移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脚下踩空,珞娜惊叫着极速坠落:“救命啊……救命啊……”
迷迷糊糊间,珞娜听到苍鹰高声的鸣叫声由远及近,她嘟囔道:“鹰王,是你来救我了么?你若是晚来一步,我一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鹰王追随着珞娜的直线坠落的身体,加速飞行,俯冲直下,还是晚了一步,未能抓住她的身体。
只听得噗通一声,珞娜的身体跌入深潭,水花四溅,鹰王低空盘旋,高声鸣叫,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水面上。
水晕散开,水面渐渐恢复平静,珞娜的身体却没有浮出水面,像是从未曾坠入过。鹰王焦急万分,爪子掠过水面,羽翼扇动的劲风卷起水花,滴滴答答,如雨点一般回落在潭里,激起浪花朵朵。
搜救无果,鹰王凄厉的鸣叫着,围着深潭一圈一圈的盘旋,眼里流出两滴清泪。
许久之后,它立在巨岩之上,注视着水面,用苍鹰固有的语言呐喊道:“珞娜……我亲爱的孩子,我并没有嫌弃你……你是我最勇敢的孩子,我若不狠心逼你离开,你定会死在可恶的芭瓦和他那杀戮成性的妖妃手上;你的父亲已不幸被他们残杀,我在逃亡途中被花谷岛的猎人射伤,捕捉,卖给了商贩……我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我亲爱的孩子珞娜救了我,还赋予了我好听的名字——鹰王……”
鸣叫声声凄厉,划破长空,鹰王伤心不已,一头扎进潭里,最后喊道:“珞娜,母亲这就随你去了,生时,我不能保护你,死了,我也要守在你身边,原谅母亲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对你有愧,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珞娜,无论生死,你都是母亲心目中合格的苍鹰家族成员,若非生于乱世,你一定能够飞得最高,飞得最远……”
鹰王的声音被潭水淹没了,水面上咕嘟嘟冒了一串泡泡,又恢复了平静。
……
花疆沢醒来,身体动弹了一下,手上、脚下发出铁链子哗啦啦的声音,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不用看,他也清楚,自己被囚禁了,至于是什么人所为,不得而知。
摇了摇脑袋,花疆沢记起了一些零星的片段,他记得听到打斗声从渔坚休憩的厢房里传来,待他飞身而入,只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不得而知。
出手过招,花疆沢这才发现对方武功非一般的高强,见招拆招,仿佛,每一招都是为他的武功招数而设。
打斗中,无意中与面具下的目光对视,花疆沢不禁打了一个激灵,那目光,竟让他感觉异常熟悉;他心中大惑不解,心想:此人是谁,为何会让我感觉到似曾相识,其武功招数为何会专克制我的武功?
花疆沢自知不敌,又不忍丢下渔坚独自奔逃,终是招架不住,被擒被捆;他亲眼看到面具人残酷的杀死了渔坚,将他的尸首吊在树上,并且留下了幻妖苑的标记。
花疆沢咬牙切齿的挣扎着,欲挣脱绳索,与之拼命,怎奈被一掌击在后颈处,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