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诺高烧不退,处在半昏迷状态,嘴里嘟嘟囔囔,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他的神情很不安,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时不时还伸手在空中乱抓乱舞。
花梓诺身份尊贵,谷中没有女子,全是些上阵杀敌的莽夫,照顾起他来,手忙脚乱,不周之处在所难免。
将士们忧心忡忡,深怕花梓诺有个好歹,花谷岛就此群龙无首,成为一盘散沙。
“唉……高热不退,这如何是好?”
“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军中的马病了,可都是你给瞧好的!”
“马跟人能一样么?这可是咱们花谷岛的岛主,怎能随随便便当牲口来医治?”
“横也不行,竖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岛主他……唉,这可如何是好!”
两位将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在心中祈祷:老天爷啊,您睁睁眼,救救我们岛主吧!他可是花家唯一一条命脉啊,这天下的苍生可都指着他呢……
门‘嘎吱’一声开了,二人回头,齐声喝道:“谁?”
幻子墨缓缓的走进寝殿,抬眼望着二人:“两位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梓诺!”
“你?”二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不行!”
“你们想害死他么?”幻子墨目光如炬,来回扫视二人。
“天地可鉴,我等对岛主忠心不二,怎会对他起歹心,倒是你这贼人,安的是什么心?”一人怒目迎对幻子墨的目光,咄咄逼人。
“就是,你到底安了什么心?”另一人附和道。
“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花梓诺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你们觉得我会害他么?”幻子墨转面,幽幽的望向床榻上躺着的花梓诺,缓步走去。
一人喝道:“你站住!不许靠近岛主!”
幻子墨愤然扭头,冒着寒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眨眼间,他晃悠悠的昏倒在地上。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另一人大惊失色,颤巍巍的指着倒地的人,惶惑不安的瞪着幻子墨。
“他不过是昏睡过去了而已,睡一觉就醒了。你不想跟他一样的话,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幻子墨抬眼盯着他的眼睛:“记住,此事不可宣扬,不许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梓诺康复醒来,不得告诉他我来过,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那将军搀扶起同伴,慌慌张张的退出寝殿,幻子墨抬头一扬,门‘嘎吱’一声合上。
幻子墨走到床榻前,坐在床沿上,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花梓诺的脸颊,声音哽噎:“梓诺,我来看你了,你很快就没事了……你真傻,为何要作贱自个儿的身子?要知道,多少人都指望着你呢!”
幻子墨一只手牢牢的握住花梓诺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的眉眼,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紧蹙的眉头。
“梓诺,你知不知晓,离开你的日子有多难熬?原以为,走了就能一了百了,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不能真正的做到不去想你,我便只能远远的望着你,那样也挺好……梓诺,你我今世无缘,这是天命,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幻子墨喋喋不休的对昏迷中的花梓诺说着话,他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仿佛此刻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是一只犬妖,刚出世不久就被幻清晨带到幻妖苑抚养,我不知晓爹、娘是谁,我从小挨过许多打骂,才练得今日的妖术;我忠心为主,却从未曾想过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错,是幻清晨派我来花谷岛的,她命我辅佐你除掉幻花影,可,我搞不明白,到了后来,幻清晨为何会突然对花谷岛下手……”幻子墨顿了顿,继续道:“打一开始遇见你,听你唤我‘神仙姐姐’,我便对你动了真情,我怎么会背叛你、伤害你?”
幻子墨轻轻的捏住花梓诺的下巴,朝他的嘴里放入一粒丹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很快就会醒过来,健康如初,我该走了,我会抓紧时间替你把珞娜和花喜鹊找回来,有她们伺候你,我也该放心了!”
幻子墨眼含热泪,低头亲吻花梓诺的额头,他温热的双唇贴在花梓诺冰冷滚烫的唇上时,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浸湿了花梓诺的脸颊。
“梓诺,保重!”幻子墨起身慢跑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几眼,再次转过身去,毅然拉开门走出寝殿。
清冷的月光披在幻子墨的身上,他走,月亮也走,他停下,月亮也停下,幻子墨在花谷居走了一圈,随着月亮悄无声息的隐退。
清晨,喜鹊在枝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叫,花梓诺推开寝殿门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喊道:“来人啦!”
正在清扫院子的侍卫闻声抬头,怔在原地,花梓诺轻笑一声:“这是怎么了?见了本岛主就跟见了鬼似的!”
侍卫回过神来,顾不得行礼,激动的高呼:“岛主醒了……岛主醒了!”
众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见到花梓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搞得花梓诺觉着莫名其妙。
“本岛主饿了,有没有吃的啊?”花梓诺双手捧着饥肠辘辘的肚皮,人群中有人喊道:“快、快给岛主准备膳食!”
膳房的人闻言,拔腿就跑,其他人忙不迭跪地行礼:“参见岛主,恭喜岛主大病得愈!”
“我病了?不可能吧……开玩笑,我觉着美美的睡了一觉,顿时浑身通泰!”花梓诺想起梦境中与幻子墨相会,相吻,不禁红了脸,慌忙道:“都起来散了吧,本岛主福大命大,怎会有事,让诸位忧心了!”
不等众人起身,花梓诺转身,逃也似的进了寝殿,闭上门的一瞬间,梦境中的画面再次跳跃在脑海中。
花梓诺心中充满疑惑:这一切,真的只是梦,还是幻子墨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回来看过我?子墨会妖术,那些站岗的侍卫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自然能来去自如!
想到梦中的情形,花梓诺心惊肉跳,面红耳热,既有些害臊,有强烈的渴望那是真实的,而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产物;他觉得,若是幻子墨真的来过,那就证明他已经原谅了他,往后也不会再躲着他。
这样想着,花梓诺慌忙披上外衣,心急如焚的跑向幻子墨住的厢房,屋内无人,他又拔腿跑向后山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