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掌柜听了这番话,满心感激,连忙笑着摆手,满脸喜气,“不少不少,三十两够交三个月的租金,暂且先交两个月,留十两银子日常备用。只要二位姑娘真的能引来客流,账上有了流水银子,后头就什么都不怕了!至于后厨,我家老婆子的两个妹妹也是厨娘出身,现在家种地,一喊就来,我还有个远房侄子闲赋在家,人虽然有些愚笨,勉强做个小厮还是过得去的。”
“江掌柜这么说,是答应了?”谢秋娘满脸喜色。
“自然答应,这等好事,我们夫妻求之不得!说句心里话,转让这菜馆,实在是无奈之举,二位姑娘有意相帮,我们岂有不愿之理?我江福春在此承诺,只要二位能助我度过困难,许你们五成股份!”
“五成?”谢秋娘两眼放光,兴奋地看了南音一眼,又转过头,“成交!我们三天内就会带银子过来!”
江掌柜夫妻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沙漠中久渴之人看见了绿洲,夫妻俩一同恭恭敬敬正正式式地朝她们行了个礼,“多谢二位姑娘!”
南音扶起江掌柜,谢秋娘连忙扶着江大娘。
“何必言谢,今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大家只要奋力经营好菜馆就行。”
说着,南音朝外头看了看,又道:“这两日你们只管照常营业,该找的人先打声招呼,免得要用人的时候,临时有什么变故。”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江掌柜,“这二两银子你们收好,经营菜馆我们不懂,需要置办什么,你们看着置办,银子若是不够,就缓一缓,等我们下次再来。”
江掌柜接过银子,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对方给了银子,说明是真心诚意来搭救自己的!他爽快地收下,“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馆子内部的事,你们无需操心。稍后我就写好字据,盖上私章,下回交与你们。”
南音闻言,深看了一眼江掌柜,虽说人看起来老实厚道,可做起生意还是很讲究规矩的,三两句话就能安排妥当事情,是个称职的掌柜。
“江掌柜果然是个实在的生意人!我和秋娘还有点事,先行一步,江掌柜、江大娘保重。”
离开五味菜馆,二人便想着去前街逛逛,买点布料,顺便考察一下附近其他菜馆饭庄。
两人边逛边聊着五味菜馆的事,买了布料之后,正打算出城回去,谢秋娘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大嫂最近老说想吃红糖酥,我想去买点,给她带回去!”
“反正时间不急,我们现在去买吧。”南音笑着答应了。
七拐八弯地进了一条巷子,巷子深处有一间小小的点心铺子,二人买了糖酥,便打算离开。
正要走,南音不经意地一瞥,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不远处的巷口一闪身,进了一个垂着灰布帘子的单扇门。
那门单独地开在巷口与前街连通之处,既不扎眼,又很容易找到,像是间铺面,可门上却没有任何旗幡,看不出是做什么买卖的。
南音感觉有些奇怪,她伸手拉拉谢秋娘的衣袖,“秋娘,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谢秋娘将注意力从手里的红糖酥上拉回来,“看见谁啦?”
“一时想不起来,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很熟悉。”南音皱着眉努力想着。
“会不会看花眼了?这儿能遇见什么熟人啊?”谢秋娘不以为意。
“真的很眼熟,让我想想,那个人好像是……好像是……”南音脑子里闪电般地突然划过一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指着远处那个灰布帘子的门,严肃地问道:“秋娘,你知道那里是干嘛的吗?”
谢秋娘顺着南音指的方向看过去,轻笑,“哦,那是赌坊呗!上元县城的赌坊都不挂匾。”
“赌坊?”南音吃惊,心里的想法像汩汩冒着泉水一样,“秋娘,我刚刚好像看到李全了!他就进了那间赌坊!”
谢秋娘杏眼一瞪,“李全?你没看错吧?”
“不会错!就是他!”南音笃定,心思已经转过了几个来回。
李全进了赌坊,他要干什么呢?若是去赌,南音可从没听过李全有赌博前科,赌徒一般都嗜赌成性,这种嗜好是很难掩藏的,何况十赌九输,李家的经济状况却一直不错,所以李全去赌博的可能性很小,那么他进赌坊到底是要干嘛呢?
“南音,你可真的看清楚了?真是李全那个老鬼?”谢秋娘仍有点不敢相信。
南音没有回答她,而是紧抿嘴唇,想了一会,问:“秋娘,你说,一个人不为赌,他还能有什么理由进赌坊呢?”
谢秋娘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抬头道:“有!我听我大哥说过,进赌坊的人,八成是去赌,另外两成,是去放高利贷!”
“高利贷!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南音茅塞顿开。
谢秋娘却还有点糊涂,“南音,你不会是说李全在赌坊放高利贷吧?”
“哼,我想他还没这个本事!赌坊里向来鱼龙混杂,在赌坊里放债,几乎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没有一点本事胆量,这买卖可做不起来!我想,李全一定是搭上了什么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一起放高利贷!”
借钱给赌徒容易,跟赌徒要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因此放高利贷这种事,一般都是街头的流氓混混才做。李全能搭上这样的人,其过程值得深思,另外,刘全虽然是庄子里的管事,可他也不至于有能够放高利贷的积蓄!
这很可能是扳倒李全的一个契机!她一定要去看看!
“秋娘,你敢不敢跟我进去一探究竟?”
谢秋娘惊讶地看着南音,有些不敢相信,昔日那个柔柔弱弱,被人欺负了也不坑声的陈南音,竟然有一天会问她这样的话!
“去!”谢秋娘豪气干云,五指张开,又慢慢并拢,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自然要去!我早就看李全那个老鬼不顺眼,不搞清楚这事,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最好能抓住他什么把柄,一举扳倒他!”
二人返回先前那间点心铺子,将驴子拴在门口,托付给铺子里的老妇人照看,便朝那赌坊附近走去。
刚寻得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便看见李全和一个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的男人从赌坊出来。李全神色有些鬼祟,还有些心急如焚的样子,似乎在不停地催促什么,可又似乎不敢过分,瑟瑟缩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