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放心一笑,她还真怕陈元新不同意。
从今天李柱的话中,她也看出来自己这份嫁妆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所以才想尽快把东西换成银子傍身,否则以李家那种不要脸的作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她是不在乎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可她的东西别人想抢走,那也是没门!更何况眼下她需要这份嫁妆做本钱。
兄妹二人悄声商量了一会,南音出了趟门,去隔壁找谢秋娘说了几句话,回来之后,陈元新就回房睡觉了。
而另一边,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全忐忐忑忑地去了别院,别院的门房跟他挺熟,听说是应张管事的传唤,门房二话不说就放他进去了。
一进门,李全便遇上了下午来松口信的那个小厮,那小厮依然笑盈盈的,朝李全招招手,“李管事,这边请,二少爷在花园等着你呢!”
李全拧了眉头,“二少爷?哪个二少爷?”
闻言,那小厮面上的表情很是古怪,顿了顿才解释道:“自然是沈家二少爷,怎么?李管事在沈家伺候了大半辈子,连二少爷也不放在眼里了?”
李全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赔礼道:“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二少爷找我。”
小厮用气声“嗯”了一下,眼中的鄙夷不屑一闪而过,转过身带路去了。
李全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下,来时他只当沈老夫人找他,还怕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夫人要问责,却没想到是沈家那个庶子沈熙!李全对沈熙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庶出,自小没了亲娘,虽然得老夫人照拂,可是在沈府也没什么根基,整日憋在荣恩堂里,胆小怕事,只怕还不如那个花天酒地的沈大少有出息,不足畏惧!
他既然找自己,就去见一面,敷衍搪塞便罢!
这么想着,李全无事一身轻,边走边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进了花园,正是落日时刻,金色的余晖映的整个花园都披上了一层金粉,煞是好看。花园中央,沈熙身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灰蓝色细布圆领袍子,清瘦高挑,面目俊秀,嘴角喊着浅淡笑意,一手托着一个白瓷钵,另一手从钵里抓出一小把炒香的米粒撒在地上,十来只鸽子“咕咕”叫着竞相啄食,整个场景如一副绝美的工笔画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小厮见沈熙在喂鸽子,便自觉地驻足等候,眼观鼻鼻观心。
李全见此情状,更觉得这沈二少爷没什么本事。沈老夫人年轻时再有能耐,那也是个女子,沈熙自小跟着她,能学出什么样来,也只能种种花喂喂鸽子了!
沈熙注意到来了人,便将白瓷钵放在一旁的高脚几上,“青山,带李管事过来吧。”
那名叫青山的小厮应了一声,便请李全先行,李全见青山对这沈二少爷如此恭敬顺从,有些不屑,当先大步朝沈熙走过去。
“二少爷,您找我有何贵干?”李全拱了拱手,态度并不恭敬。
沈熙也不在意,端了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事,我和祖母也来庄子里几天了,昨日祖母突然让刘账房把这两年庄子里的账册拿过来了,我正好无事,就随手翻了几页……”
沈熙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又低头去喝茶。
刚刚还满脸不耐的李全,此时听了这番话,已经是冷汗涔涔,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沈二少爷向来胆小怕事,就算发现了什么,恐怕也不敢声张,何况他是曾经在沈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庄子里的帐又做的天衣无缝,他有什么可怕的?
沈熙见李全脸色变了两番,毫不掩饰地轻笑起来,“这账目我不大看得懂,便去请教了祖母,祖母看了半宿,今日一早跟我说,这账目上的事,有何不懂,就问问李管事,因此我才让张文福去寻了你来。”
饶是李全再无所畏惧,这下也听出了沈熙话中的门道了,顿时腿有些发软,嘴上却丝毫不退让,铁青着脸道:“账目上的事,我又能懂多少,这偌大的庄子,人多手杂,要是真有什么暗度陈仓中饱私囊的事,我哪里管的过来,刘账房管账,这些事他最清楚,问我又能问出什么来!”
沈熙低头喝着茶,青山上前一步,笑着接了话,“李管事何必这种态度?二少爷只是受老夫人的吩咐寻你来说说话,哪里提什么暗度陈仓中饱私囊了?老夫人一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是沈家的老仆,老夫人和二少爷可从没怀疑过您一分,何况这账目上也没看出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