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你扎过人吗?”蓝彦抬头看着我。
我没说扎过,也没说没扎过,我只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当然,既然你把我叫来了,你就不必太担心,还有我啊!我会协助你把刀子捅进任宇飞的身体!我会死死按住他,相信我,我绝对可以按住他!你只要确保把刀子捅进去,而且务必要一捅到底!因为你这刀子本来就不长,只有一捅到底,刀尖才能刺穿他的脏器,比如肝脏、脾脏、肾脏,最好是扎到心脏里,那绝对一刀致命!扎不中心脏也没关系,肝脾肾,你随便扎进哪个脏器,那个血肯定是止不住的!我们还得想好退路,到时候肯定会弄一身血,最少也是双手沾满鲜血,所以我们不能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从画廊大门走到街上,因为那样很快就有人怀疑我们并报警!就算当场没人怀疑我们,但事后当他们听说大画家在画廊里遇刺,当警察去走访调查时,肯定会有路人记得我们双手沾满鲜血从画廊跑出去的样子!那样我们很快就会被警察拷起来的!所以,我们把刀子扎进任宇飞的身体后,我们得找个地方把手上的鲜血清洗干净!对了,如果你不想任宇飞因此丧命的话,最好临走时帮他打一下120,120及时赶到的话,任宇飞应该还不至于失血过多而当场毙命!”
我一边讲一边观察蓝彦的表情,此刻他的面色已完全煞白!
在一个少年的思想里,哪曾出现过这么血腥暴力的画面!
“家,你也是不能够再回去了!”我看着他,继续认真地道,“因为你会连累你的家人!你漂亮的姐姐和你慈祥的母亲!她们不愿意看到你变成一个杀人犯,她们还指望你将来出人投地光耀你们蓝家的书香门楣!但是你因为在极度冲动之下犯下了过错,因为是触犯刑律,所以没人能保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去学校上课,你也没法在宁静的夜晚沉浸在春上村树的美好文字里了!你往后的生活因为这次冲动,将会发生你意想不到的巨大变化!最糟糕的结果,你在逃亡的路上被警察围追堵截,最后还是被抓回了监狱!不过,蓝彦,你大可放心,我做为你的朋友,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我做为你的从犯,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在监狱里待个十年八年,我们依然是朋友!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而褪色……”
“不要说啦!”蓝彦突然情绪失控,冲我喊道,“你不要再说啦!本来简单的事情,现在被你说得这么复杂!”
他看起来很无助,眼眶发红。
“蓝彦!”我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想说这些!但我毕竟是个成年人,我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到这些,我比你想得稍微远了那么一点!你看!”
我把报纸丢掉,拿起那把小水果刀,用双手拇指和食指分别捏住刀面的两头,稍微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整个刀面被我从中间给掰断了!
蓝彦很茫然、很吃惊地看着我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但你用这把刀子去捅任宇飞肯定不行,多半会失败!还有一种可能,你肯定连想都没想过,那就是你行刺未成功,反而被任宇飞揍个鼻青脸肿的!蓝彦!我这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任宇飞毕竟是身高马大的成年人,而你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了!”蓝彦冲我大声抗议道。
“这样吧!”我看着他道,“我们去超市转转,也许能买一把更长的刀子!其实管制刀具最有杀伤力,最好是那种带有血槽的管制刀具!你看过史泰龙的《第一滴血》吗?史泰龙最擅长使用蓝博刀,一插进敌人的身体,敌人的献血就会汩汩地顺着血槽奔涌而出,特别刺激!不过这种管制刀具,超市里肯定禁止售卖!其实水果刀也行,只是水果刀不是用来扎人,是用来割人的!如果你能照那混蛋脖子割一刀,那就什么都结束了!等120赶到,那混蛋肯定早已断气,断然是救不过来的!”
我拉着蓝彦往街边的一家超市走去。
其实我已感觉到他的意志力基本上已经溃散,他现在脑子里肯定充斥着大量暴力血腥的场景,他恐惧了!
“蓝彦,你了解脖子的解剖吗?”我煞有介事地看着他道,“气管在前面,食管在后面,你可以用锋利的刀刃在任宇飞脖子上来一下,你不需要割断他的颈动脉,因为那样鲜血会喷射到天花板上,会弄我们一身血!你只需要割断他脖子的前面的气管,那样不会像割断颈动脉那样血往外喷,那些血会流进他的气管,造成气管阻塞,任宇飞会因为气管阻塞而窒息,虽然窒息而死的表情会比较恐怖,但总被割断颈动脉鲜血喷我们一身,更利于我们从罪案现场逃脱!”
我一边说,一边拽着蓝彦向超市门口快步走去。
蓝彦紧咬嘴唇,一路上一言不发。在超市门口,他突然不肯往前走了。
“怎么了?”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问。
他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怕你妈和你姐为你担心?”我看着他道。
少年的敏感导致他们自尊心非常强,虽然他意志上已经溃散,但嘴上是绝不肯说出来的!他不会想让我看到他的懦弱!所以在罗里吧嗦地恐吓了他一番后,我还得适时给他找一些台阶下!
他依然一言不发,但却点了点头。
“这不是你的错!”我伸手按在他肩膀上,语调放缓和,“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是对的!你是个男子汉!肯为你爱的家人抱打不平!至少你比我强,我开始还不愿意跟你一起来教训任宇飞!所以说心里话,我还挺佩服你的!不过,你现在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妈和你姐绝对不会赞成你这么干……你想想,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如果你因为伤了任宇飞去做牢,你家里就只剩下两个柔弱女人了!而当你去坐牢了,别人照样会欺负你家人,没有男人的家庭,多多少少都是要受人欺负的!你看,你本义上是出于保护家人的目的,而最终的结果,却反而是使你家人失去你的保护!所以,你这样做,我个人认为很不值得!阿彦,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我这个台阶算是给足了!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蓝彦抬头看着我问,“我不想让任宇飞再伤害我姐了!”
“暴力是解决矛盾最直接粗暴的方式……”我耐心地对他道,“但不是唯一的方式!其实任何一个矛盾都有最佳的解决方式,但绝不是暴力方式!你放心吧!阿彦,我做为你姐的朋友,而且你姐还是我的摄影老师,所以,这事儿我不会放任不管的!你知道我处理问题的方式吗?阿彦。”
蓝彦抬头看着我,表示他想知道。
“先礼后兵!”我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道,“我会用先礼后兵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我会找个机会,先找任宇飞谈一谈,如果任宇飞执迷不悟或者一意孤行,三番五次地欺负你姐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他!你相信我吗?阿彦。”
蓝彦看了我两秒钟后,对我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走吧!”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回去吧!先去看看你姐,看她伤得严重不严重,最好搞清楚你姐和任宇飞之间到底在闹什么矛盾!我想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你说呢?阿彦!”
“你说得对!”蓝彦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蓝彦因为要上晚自习,所以我没让他跟我回彩虹小区,我让他直接回老百姓小区吃晚饭,因为晚自习时间快到了。
开始蓝彦非要跟我一起回彩虹小区去看她姐,我说你去了没用,你姐不会给你开门的,她不想让你了解她的伤心,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忧!而我是一个外人,蓝月或许会对我敞开胸怀!
在我答应蓝彦,只要我敲开了蓝月的房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我一定会及时电话通告于他。蓝彦这才答应乖乖回老百姓小区吃饭,晚饭后老实去学校上晚自习!
我一个人回到彩虹小区,上了四号楼四层,开始我敲门,房子里没任何反应。但我从蓝彦那里确认蓝月就在房子里,所以我继续不停地敲门,又过了一会儿,才隐约感觉房子里有轻微的声响。
蓝月很可能就靠在房门后,从可视电话里看着我,但她没有发出声音。
“月儿!是我!”我隔着门对她道,“有件坏消息,我要告诉你!”
我不来点手段,蓝月是不会给我开门的!
“阿彦出事了!”我紧贴着房门,用一种很焦急的声调道,“他揣着一把水果刀去找任宇飞算账了!我没拦住他……”
我话音未落,里头门锁一响,蓝月把房门打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目光很是惊愕!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身裙,秀发有些蓬乱,显然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她虽然已经停止了流眼泪,但双眼依然红红的,白皙鹅蛋脸可以清晰发现及时清除的泪迹……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事情了!”我看着她道。
她急得不知所措:“为什么才跟我说啊!”
我的话似乎一下子扰乱了她的阵脚,她无疑对蓝彦的行为又惊又忧!
“不行!”她看着说,“我得去找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