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笑将滚烫的水倒进一只玻璃杯里,水立即变成了一坨冰,被困在玻璃杯里。
玻璃杯的外表上刻着一片星空的图画,杯子里的冰穿过那些图案,变成一缕缕云,像星空渗透过去。
付一笑将杯子用力摔在地上,一地的冰块混着玻璃渣四处飞溅。
云破碎了。星空发出诡异的笑容。
与夏星子分开的第三十八天,交错了三十年时空里的三十八天。
付一笑想起了云舞,云舞的死甚至与当年单纯幼稚的自己逃不了干系,如果不是自己要向云舞分享那些美好的事物的话,云舞就不会好奇,不会自己出去寻找,不会死去。
付一笑只爱过两个女人,随着云舞的死去,自己的少年时期也划上了一个句号。而今后,还有那么多的日子要过下去,习惯了夏星子的陪伴,自己一个人该怎样度过?
付一笑不会忘了那天的场景:他闯进会议室里,会议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那些眼光有善意的和非善意的。
老铁笑着看着付一笑,“你来得正好,我们大家都等着你给我们一个答复呢。你和那位夏姑娘关系那么亲密,不知夏姑娘有没有有意或无意地提起过,他们想占领2016的同时,不知道会不会也顺便把我们的时空给占了呢?”
“呵,”付一笑不屑地笑了笑,道:“这片天,这块地,还有占领的必要?你们没有到过过去,你们只能从书上看到过过去的样貌,你们永远都感受不到过去的大自然有多美好。现在,就这一块污浊的时空,我想,没有人会想要吧。”
“你怎么说话的?你也是这个时空的人!”
“付先生这是回了一趟过去就对我们这些人瞧不起了啊……”
老铁示意众人安静,缓缓道:“那你告诉我们,过去的大自然有多美好?过去的一切都是好的,我们一切都是不好的吗?那未来呢?几十年后呢?难道这世界一直在倒退,一直在颓废吗?不是应该进步的吗?你看我们的城市,科技多么发达,人们的生活多么便利,人们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而我们要占领的过去,我们就是要占领它的环境的,我们要用我们最新的科技去占领,毁掉那些落后而粗俗的事物,让最先进的东西留在那里,先生根,然后发芽,再成长……”
付一笑嗓音洪亮,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句话——“难道那不是重蹈覆辙吗?”
众人屏着呼吸,目送着付一笑,他像一个落魄的战士,没有身披铠甲,没走一步却都虎虎生风。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那扇门,仿佛门外是另一个新天地。
地上的冰渣全都融化,此刻蔓延成一滩水渍,如那无声的眼泪……
付一笑再度走进研究院里,一如一年前的那天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工作人员扬起一把白色的粉末,那些粉末一碰到他的身上,就立刻消失不见。
纯白、无任何花色的上衣,在手腕处挽了一圈,露出银色的表带。整洁笔挺的黑色长裤下是一双洁白的轻便鞋。
付一笑摊开手心,展开一枚熟悉的口香糖。包装纸上仍是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是远古时代神灵刻下的古老文字,上面也许书写着一份契约。
软绵的糖果在嘴里旋转,融化。付一笑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谣。他随着旋律轻轻哼着,渐渐地,好像又回到了那片碧蓝的苍穹下,有些透明的白色浮云像一张张丝手帕漂浮在头顶,身下的草地清香暖软,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各种虫鸣鸟叫声……
一如他第一次要回到过去的情景。
“付先生,有任何不适请马上回来。”工作人员一脸严肃,带着手套的手拿起一个手指大小的小瓶儿,从里挤出一滴无色的液体,滴在付一笑左耳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