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低垂,附上横伸的枝丫,映在玻璃窗上,发出妖冶冶的光。
地板中央一盘檀香即将燃尽,升起一缕轻烟,飘飘乎消失不见。少女们正睡得香甜,发出均匀浓重的呼吸声。
中间床的女生面目扭曲,额头渗出粒粒汗珠,双脚不安分地乱动,似在噩梦中挣扎。
床下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盛满泥土的玻璃罐子,上面贴了张便笺,“曼珠沙华泪”几个字歪歪扭扭……
这一夜格外漫长。
“主人,起床了,再不起床……”
闹铃声被摁掉,沉寂片刻后,421又响起了抱怨声,当水流“哗哗”响起时,几人便开始嬉笑怒骂。
“咦——小星星怎么还不起床?”
听得姜柔这样说,齐飞飞过去敲打夏星子的床,扯着嗓子大喊:“小星星快起床了!加油,勇敢站起来!”
夏星子轻轻动了动,却仍旧不起,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发热,“我……我……”
夏星子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齐飞飞忙爬上床去,“小星星你是不是生病了?”齐飞飞将手覆上夏星子额头,立马缩了回来,“好烫!小星星你发烧了!”
林运和姜柔停止手上的动作,凑了过来。姜柔想起衣柜里还有一包感冒药,忙去取了出来,被林运打住。“别乱吃药,小星星这是感冒了吗?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夏星子忙摇头,“我不去医务室,我睡会儿就好了,你们快去上课。”
齐飞飞两步跳下床来,突然想起什么,问夏星子:“夏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好像听见你叫了一声……”
姜柔和林运对望了一眼。
“我是做噩梦了,可是我好像记不起来了可是好真实,好真实……好像有个穿白裙子的……”夏星子将枕头立起来,靠在墙上。
这时姜柔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忙告诉林运和齐飞飞。林运将毛巾打湿了递给夏星子,又倒了一杯热水,才拿起书出门,临走前万分叮嘱:“小星星,你就先睡会儿吧,我们回来给你带饭。”
夏星子目送着几人离去,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却又突然被踢开,是齐飞飞。她走到夏星子床边,一脸兴奋,“小星星快把手机给我……”
夏星子茫然地望着她,摸出手机递给她,“你要做什么呀……”
齐飞飞点开电话薄,一一往下翻,“星子呀我们上午满课,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男朋友来吧——咦,他电话多少?”
夏星子直勾勾地盯着许飞飞,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他,电,话——”
许飞飞简直难以置信,迟疑着将手机还给夏星子。
夏星子“噗嗤”一声,“你快去上课吧,我觉着没多大问题。对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许飞飞做了个鬼脸,飞快地离开了,门又是“砰——”地一声被关上。
夏星子有些失落,突如其来的。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那一串串号码,陌生而晃眼。
额头还是烫得厉害,夏星子下床洗了把冷水脸,又将那包感冒药吃了。桌子上那罐“曼珠沙华泪”还摆在那里,她还没来得及收纳。夏星子拿起罐子端详着,越看心里越慌,额头又冒出汗来。一种可怕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鬼使神差地,夏星子又去了后花园。
彼岸花仍旧静静地绽放,红色的根须舒展开来,像是触碰这个世界。
夏星子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朵,梦里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出来。在梦里,她拔掉了这些花。
犹豫了一下,夏星子伸出手来,扯掉面前的几朵花。接着是做什么来着?
像是有人驱赶着,夏星子发疯似的刨着土,指尖磨得生疼,她便从旁边捡了截木棍一下一下挖着。
不知道刨了多久,边上泥土已经堆了一小堆,夏星子仍旧机械地刨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坑里的泥土。
一小块红布被刨了出来,紧接着木棒碰到了阻碍,夏星子用手一扒拉,一双灰白的鞋子露了出来。夏星子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天黑下来的时候,王大海才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大海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盒饭,大口吃起来。
没一会儿苏白走了进来,满头大汗。
王大海问道:“那个学生没事了吧?”
苏白点点头,“无大碍了,应该是受到惊吓,而且加上发烧,才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再吊一晚上瓶……”
王大海将饭盒扔进垃圾桶,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含进嘴里,“最近怎么涌出这么多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噌”一声,火苗跳了出来,扑上去亲吻香烟,香烟开始燃烧。
苏白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那早早就开放的艳丽彼岸花,想起夏星子的话,“这泥土好像有种味道”,想起白布下那已经开始腐烂的恐怖女尸。
一支烟抽完,王大海又重新恢复了精神,他将失踪案的相关文件又重新拿出来,除了已经找到尸首的白雪,另两人仍不知去向。王大海隐隐觉得,这具新多出来的女尸和这起失踪案有一定联系……
“小苏啊,你明天一早还回学校去。另外,我们的付朋友已经好几天没和我联系了,不知他那边情况怎么样,焦灼啊焦灼……”王大海靠在椅背上,双手按着太阳穴。每当他烦恼的时候总是这个动作。
苏白站起身来,“组长,要不我去打探打探情况?”
王大海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去吧,一组做事效率应该还是挺高的……”
看来一组效率确实挺高的,没一会儿苏白就回来了。
苏白将手机递给王大海,王大海看见手机屏幕上一张照片,一个长发女生,眼睛大大的,穿着红裙子和白皮鞋,对着镜头做“剪刀手”。“这是死者?”王大海问道。
苏白拿过手机,道:“这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拍下来的。死者丁小莺。”
苏白看了王大海一眼,继续说道:“丁小莺,曾经是喜城大学学生。不过一年前办了退学手续。按理说办了退学手续就应该离开学校了,怎么还会在学校发现尸体?”
“又是喜城大学,”王大海眉头紧锁,接着问道,“死者身份是怎么确定的?”
“一组他们在喜城大学网内放了一些照片,有人认出了蝴蝶发夹和白皮鞋。”苏白指了指照片上女生的头发,王大海这才注意到女生耳旁别着一枚蓝色蝴蝶,展翅欲飞。
蝴蝶啊蝴蝶,你本该飞在天上,却为何被埋藏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