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三月,桃花一朵一朵地盛开,最粉嫩的颜色却敌不过少女的青春四射。
大二的丁小莺,二十岁的年纪,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她的追求者遍布喜城,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打篮球的踢足球的,喜城理工的,喜城师范大的,科技学院的,开跑车的骑自行车的,她一个也看不上。
吸引她的是那个成熟的男人。
不过偶然听了一节袁进翰的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她后来用一生时间偿还。
“老师你好,我是大二的丁小莺,老师课讲得真好,老师能赏脸去冷饮店坐会儿吗?我有题想请教……”
一个细碎阳光的午后,丁小莺在教师宿舍的那条路把袁进翰拦下。
袁进翰停下脚步,看着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丁小莺,开口说道:“同学,历史这方面的东西呢,你不会可以百度的。冷饮就算了,这算贿赂……”说完扬长而去。
丁小莺在原地站了很久,更加坚定了信念。
你永远不要小觑一个认真执着的女人。
在丁小莺的坚持不懈下,很快就挖出了袁进翰的个人史:四十岁,离异,现今一个人生活,平日作息规律,爱运动,无特别爱好,处绿座,追求完美……
也许那时的丁小莺对袁进翰的感觉并不是爱情,但随着她对他越来越深入的了解,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迷上他了,只要他出现就不舍得移开目光……
袁进翰上课时的一举一动是迷人的,坐在花园里休息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迷人的,一切都是迷人的。
于是,有了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一次又一次精心制造的意外;一次又一次体贴入微的关心。
终于——
“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老师,你是学生。”
“这有什么关系,你单身,我也单身——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
“永远不要轻易承诺——我也不敢保证给你幸福……我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那时下了初雪,袁进翰宽厚暖和的手掌把强按在自己手上的戴着大白兔手套的小手推开,很决绝地离去……
丁小莺站起身来,将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冲着袁进翰的背影大喊:“那你喜欢我吗?”
没有回应。袁进翰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大步前行……
还是那句话,你永远不要小觑一个认真执着的女人,她的果断与勇敢来得那么迅猛。
一个多月的寒假过去,开学的时候天气渐渐变暖,有初开的桃花,一如一年前。
丁小莺直接把一张纸拍在袁进翰的办公桌上,那是一张盖着学校公章的纸,顶端几个黑体大字——“退学申请”。
“老师我已经不是学生了。”丁小莺一脸欢快。
袁进翰愣住,他从未想过眼前的女孩子会做得那样决绝。
之后在经历徒劳的一系列劝告与苦口婆心后,终于水到渠成。
二十一岁的丁小莺和四十一岁的袁进翰,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二人相爱足矣。
此后的日子好像都是快乐的日子,只是时间久了,就有东西偏偏变味了。
那是酷热的午后,丁小莺去袁进翰宿舍的日子,之前他们有约定每周在那里三次。满头大汗的丁小莺一进屋还来不及休息就开始打扫,她掸着袁进翰珍藏的石头上的灰,将阳台上的花盆搬进屋里,洗洗刷刷忙个不停。她要让袁进翰一进家门就能体验到“家”的感觉。
浪漫的烛光晚餐,秀色可餐的佳人,醇香的美酒,一切美好的事物。
袁进翰进到卧室拿衣物洗澡,一眼瞧见没有闭紧的床头柜,立即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在厨房忙着清洗的丁小莺被拽了出来,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
袁进翰狂叫:“谁让你乱翻我柜子的!”
丁小莺委屈地哭出来,“我只是掸了一下灰……”
“你确定你没有打开?”袁进翰将脸凑到丁小莺跟前,双眼发红。
“没,没有……”
随后袁进翰进了卧室,锁上房门,捣鼓了一番,夺门而出。
当晚丁小莺在日记里写着:那是他第一次朝我发脾气,只为了一个柜子,原来他是那么不信任我。
墨蓝的字体被晶莹的眼泪晕染。丁小莺不会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写日记了。
后来表面上日子恢复如常,但彼此都有了隔阂。
如果那天袁进翰没有把手机落在家里的话,也许悲剧不会发生。
短信提示音“叮铃”响起,丁小莺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查看,上面的内容却让她冷汗直冒,毛骨悚然。
发短信的人说讨论出了几个女孩子的处理方法,让袁进翰过去表决一下。其中还有一张女孩子照片,她躺在一个台子上,身上被红笔标出一个又一个圈。
丁小莺坐在地上哭了几十分钟,回忆了几十分钟,直到红裙子显出褶皱,她仍呆呆地坐着。
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穿上白色的鞋子,她要出门。
只是——
袁进翰凶恶地站在门口,看着瑟瑟发抖的丁小莺,她手中紧紧地攥着手机,那是属于袁进翰的手机。
袁进翰反锁上门。
“你想去哪里?手机还给我……”
丁小莺拼命地摇头。
“看来你全都知道了……”袁进翰伸手去抢。
二人拉拉扯扯,丁小莺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把袁进翰推倒在地,她忙去扭转门锁——
那个罪恶的鹅卵石生生地砸上她的后脑勺,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眼前一片红,一片黑,之后再没了知觉……
袁进翰很快就冷静下来。
储物柜里还放着几件以前搬家剩下的行李袋,最大的两个能装得下一个人。
他将一个袋子装进另一个袋子,然后用布条紧紧地把丁小莺后脑勺包住,确定再没有血流出来,他才将丁小莺装进袋子,又将床单剪成几块盖在她身上,并在上面倒了一些果皮纸张等生活垃圾。
门口鲜红的地毯有些地方已经变得乌黑,散发出血腥味。袁进翰用剪刀将沙发垫子捅了好几个窟窿,然后推着床垫出门。
到楼梯间果然遇到散步归来的熟人,袁进翰是这样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耗子洞,老鼠太猖狂,把好多东西都咬破了……”
断断续续地,袁进翰又从屋里拿出一些断了腿的桌子,破了窟窿的藤椅,棉花都露出来的行李包……还有,装着丁小莺尸体的行李包。
教师宿舍旁边的垃圾车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才会开走。
后来袁进翰走出校门外,坐了很远的车到了一家建材店,那时天已经黑了。他买了几桶油漆,红色,绿色和蓝色。他小心翼翼地将地毯弄到卫生间,将一整桶红油漆泼上去……
随后袁进翰在刺鼻的油漆味中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午夜两点。两点钟一到,他将地毯装进大号垃圾袋里,并从储物柜里拿出很久没用过的铁锹,那还是以前为了去郊游准备的。
看门的老头早已在他的小床上沉沉睡去,校园里只剩一些虫鸣的声音。袁进翰带着铁锹走向目的地——后花园的一个荒僻之处。没过多久,一个大坑就出现在了袁进翰眼前。
接着,袁进翰返回宿舍旁边的垃圾车,将装着丁小莺尸体的行李袋拖出来……
等到丁小莺的尸体被埋进坑里,泥土表面都做了处理,一切都干完以后,袁进翰的衣服早已湿透,后背冷汗直冒。他扛着铁锹往回走,全身冰凉,眼里不可抑制地流下几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