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毫不犹豫的跟着染颜公子上了楼,无论苍梧怎么叫喊容色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就在容色前脚上楼,后脚那些围着苍梧的美人儿有拽着他衣袖的,有牵着他衣角的,都在催促着,“公子,我们家姑娘有请。”
苍梧神色一愣,与之前的模样不同,倒是有几分清冷,“与你们家姑娘说,她的绣球抛错了方向。”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却不怒自威,那些美人儿们都吓得往身后退了几步。
人们又开始吵闹起来,因为楼上的姑娘又要开始重新抛掷绣球了。
苍梧坐在城中最高的屋顶上,冷冷的盯着那座花楼,花楼里有着他惦记的女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没有人能探知他的心理,更何况他也没有闯进那座花楼将里头的女人拽出来。
被迎上花楼的容色倒是大大方方的跟着染颜公子进了房中,坦荡荡的坐在满是精致菜肴的桌子前摸起一只鸡腿就要往嘴里塞。
“小容儿,这种地方的东西可不要随便往嘴里塞。”染颜公子倚在榻上,早已收敛了在外面的那股媚态。虽然媚态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着实尴尬,但放在在外面染颜公子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都是媚态。
要不有句话叫做男人骚起来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容色将鸡腿扔到了盘子里,鄙夷的看着满桌的菜肴冷冷的道,“所有的酒菜都动了手脚?”
“什么叫动了手脚,这里头只不过是掺杂了些能助情的东西罢了。”染颜公子清了清嗓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虽然知道你叛出药王谷,却没有料到你会来京都。”
“我也没有料到堂堂东陵盟盟主会来这里做个男宠。”容色不紧不慢的说,“还是说东陵盟已经落魄到要用盟主的身子来换取情报的地步了?”
“你那个宝贝儿子将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我在盟中闲的无事,就出来散散心。”
“一散就散到了青楼?”容色嘴角含着笑意道,“我记得当年青楼虽是你常驻之地,但也没发生过盟主卖身之事。”
染颜公子……不,薄言才是。薄言笑眯眯的道,“当初是嫖,现在么事猎奇。你瞧瞧便是不花钱也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上了我的床,便是怀孕了也不会找我麻烦。”
“难道盟主真的不怕有朝一日有女子抱着孩子找上门?”
“我用的是假名,又是小倌儿,怎么可能找到我?虽说今夜外面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但是我也能根据衣饰判断出家世如何。太穷太丑的首先就被排除了,再来么就是在那些长得好看家世又不错的美人儿们选择与谁共度春宵了。”薄言砸吧着嘴看着容色道,“今日你接了我的绣球,不就是为了与我春宵一度?”
“度你个鬼!”容色没好气的说,“去让人拿壶酒进来。”
“便是真的拿来,只怕你也不敢喝。”薄言凉凉的道,一点都不配合。
“你们不会将所有的酒都动了手脚吧?”
“差不多,今夜本就是个糜烂之夜,怎会有不曾动过手脚的东西。”
“说来也是,你们这些人本就是追求一时之乐。”
薄言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眯起眼道,“你若不是为了追求一时之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凑热闹。”
薄言笑了笑道,“这倒是符合你的性子,只是当时在楼下的那个人……”
“不过是与他相似的人,身上没有与他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薄言垂眼沉默许久才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将那人当做他?”
这一问却让容色愣住了,怎么可能没有将苍梧当做他?只是当年她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断气,即便是下葬也是她亲眼所见。云隐那个男人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不会再骗她、伤她。
那个她曾深深爱过的男人已经去另一个世界赎罪了,与她生死不复再见。苍梧怎么可能是他,又怎么会是他?
“瞧得出来那个男人很在乎你。”薄言收敛了所有的放荡不羁,佯装无所谓的道,“你今夜随我上来,就不怕伤了他的心?”
“苍梧与我来说只是个债主,我为何要顾虑他?”容色扬着头瞧着他冷淡的道,“苍梧不是他,也不是我爱的人,我如何能伤的了他?”
“我却能看得出你在试探他。”
“盟主越来越会说笑了。”容色揉了揉额头,有些不愿再聊下去的意思,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房梁。找了处稍微宽敞的地方躺了下来,她双手枕在脑后,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却没有从窄窄的房梁上掉下来,“今夜借住于此,盟主不会介意吧?”
薄言闻言微微一笑,不知从何处摸了一壶酒浅酌两口,“短短数年未见,你竟真的练了一身的武功。”
“说来惭愧,虽有药王谷的谷主亲自教导,但也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自保不成,逃命还凑合。”容色闭上眼,语气里隐隐有些疲惫。
薄言起身去了床前拎了床棉被抛掷上去,都没有让容色伸手,那床棉被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稳稳地盖在了容色身上。
容色道了一声多谢便进入了梦乡,薄言手执酒壶缓缓的走到床边,对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浅酌了几杯。
天方亮,一直睡在梁上的那位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薄言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瞥了一眼窗户低声道,“在窗外守了一夜,可守出了什么?”
薄言话落,只听得窗外有些许的响动,随即又尘埃落定。薄言缓缓的闭上了眼,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从花楼离开的容色因为睡足了而神清气爽,只是下了楼却被京都人的勤劳惊呆了。昨天还热闹非凡的街道所有的装饰都撤掉了,路上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昨夜的那场狂欢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知道是狂欢尽兴才归来的还是早起开店的店主,当然着一切都不在容色关心的范围之内。
正在路边吃早饭的容色本以为经过昨夜应该甩掉了苍梧,谁知道糕点才上来,苍梧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道,“容姑娘,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容色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他倒是自来熟,直接在容色身边坐下了,叫来小二要了些吃食。
“昨夜容姑娘玩的可尽兴?”苍梧一脸畜生无害的笑容,偏偏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容色皱了皱眉头道,“尽兴如何,不尽兴又如何?”
“若是尽兴,当为染颜公子多多宣传,为其介绍更多的爱慕人前去才好。若是不尽兴,也大可宣传染颜公子的不好之处,将那些冲着染颜公子前去的人们都引到旁的小倌儿那里去才好。”
瞧着苍梧说的一本正经,容色的脸都快要烧了起来。
虽然此时路边摊的人并不多,但是将这件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容色还是觉得有些面上挂不住。
“既然公子对这些人如此感兴趣,不如亲自去会会染颜公子岂不是更好?”
苍梧连连摆手道,“在下对男/色毫无兴趣。”
容色转念一想,随即笑着道,“不知公子昨夜宿在哪个美人怀里,倒也来说道说道尽兴与不尽兴之处,岂不是更好。”
苍梧的脸色一变,却不是害羞,“昨夜我并未去什么美人怀里。”
容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草草的吃了几口点心,趁着苍梧的点心刚上来,容色就结账扬长而去。
对于苍梧这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的人,容色心里是十分恼火的。吃完早饭就往偏僻的巷子里钻,时不时还能发现花不起开房钱在路边苟合的狂欢男人与女人。
容色加快了脚步直暗暗的骂了几句,真是搞不明白都已经天亮了,所有的装饰都撤了,怎么某些人的狂欢还没有结束。更想不明白,连房都开不起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愿意跟着在野外苟合。
当然这也只是随便想想罢了,容色面红耳赤的匆匆赶路,却没有发现身后紧紧跟着的苍梧。
跟在容色身后的苍梧倒是不紧不慢,神情丝毫不慌张,即便看到了在角落里的男/男女女也目无一切,似乎他的眼中只有容色一人。
费了老大劲以为将苍梧甩掉的容色刚喘了一口气,便听到身后苍梧的声音,容色扶着额头低声哀嚎着:“苍天呐,大地啊,你倒是一个雷把我劈死吧,也好过这个狗皮膏药一直缠着我!”
老天爷太忙,自然是没有听到容色的祈求,倒是身后的苍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容色,还颇为不解的问,“容姑娘,为何我在后面越叫你你就走的越快?”
“因为不想看到你。”容色说的直接,苍梧却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我倒是很想再见到容姑娘呢!”
“见我干啥?你是要还钱了吗?”
苍梧笑呵呵的说,“我还没有挣够还容姑娘的钱,容姑娘还是再耐心等两日吧?”
容色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不去摆摊卖字画,跟着我做什么?”
“我担心容姑娘不声不响的逃了,让我欠下这些债,良心不安。”苍梧说的极为认真,认真到让容色错以为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逃?”容色皱了皱眉道,“我为何要逃?”
“这就要问容姑娘了。”苍梧回答的理所当然,容色却懵了,茫然的道,“问什么?”
“容姑娘数次叛逃出东陵盟,又两次叛逃出药王谷,看来是生来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