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绾一听有戏,身板立刻挺直,眼睛放光。楚帝无端后悔说出补偿的话,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得咬着牙等着萧王妃说条件。
墨绾清了清嗓子,认真思考半响,道:“王爷身子不好,大夫说府里药草有些匮乏了,臣妾记着从前母亲夸赞过宫里的药田,臣妾斗胆向皇上讨要几株药材,望皇上成全。”
墨绾这话说的漂亮,就算没有引子,楚帝也本该关切关切皇弟,唯一的区别就是,墨绾自己讨要的药材,最终自然是进了她的小药灵。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的药灵空间再次千里名药药香弥漫,墨绾嘴角不由得上翘,全然没注意到楚帝愈发阴沉的脸色。
他不想把皇宫药田里的名药给萧王!真的、非常不想!
不过事已至此,身为一国皇帝总不能出尔反尔,发现自己吃人的目光仍然不能让墨绾主动收回她说的话时,楚帝败了,唤来了心腹御医吴锦,叫他带萧王妃去寻药。
墨绾欣然辞别楚帝,跟在吴锦太医身后,一边审视着这位皇帝心腹。吴锦长相没什么出众之处,眼中惯有的谄媚之色即使皇帝不在也很难完全消退,很典型的皇帝走狗,墨绾心想,怕是不能说通他让自己多采几株名药。
思忖间到了药田口,遥望不算大的药田,本该不屑一顾的墨绾就差流口水,没办法,药灵被毁,她现在也是穷孩子。
吴锦斜眼瞧着墨绾震惊的模样,心下鄙夷又有些骄傲,炫耀道:“这些都是下官管理的,萧王妃觉得怎样?啊,下官忘记了,王妃您不懂医术,那有何必来亲采药材呢,去太医院拿成药不好么?”
这话听得墨绾十分不爽,墨家老祖一直告诫小辈,为医者要戒骄戒躁,医术应是那来救死扶伤而非炫耀。老祖的教诲墨绾一直铭记在心,此刻见到一位犯了戒条的同行,只想揍他一顿。
当然,墨绾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同时计上心来。
“本妃对药理的确不够理解,只听大夫说王爷的用药特殊,摘下后一个时辰药效便丧失了许多,所以本妃也是不得已啊!”
吴锦听此更是得意,灵光一闪,道:“王妃天资聪颖,又有天心夫人从小栽培,小小药材怎会难倒王妃。下官斗胆,想与王妃玩个游戏,不知,王妃可敢?”
吴锦怕墨绾不答应,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却不知此话正中墨绾下怀。
“什么赌吴大人请说,只是不要为难本妃不懂药理。”墨绾微笑答道,特意把不懂药理四字咬重。
“王妃娘娘所需的药材都在这片药地中,您来挑,若是挑对,下官擅自做主多送您一株药材,可若是挑错了……”吴锦顿了顿,“便减一株,这样公平,王妃您说如何?”
墨绾颔首,笑道:“就按吴大人说的。”
两方同意,高高兴兴一同走进药田。吴锦想着这下能省去一半的药材,皇帝听闻必得奖赏他一番,最好能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
墨绾环视一周,兴奋不输于吴锦。她一眼便能看出,药田中的药材大多是千金难买的名药,而萧王所需的药材单子上大约有十四五项,也就是说,她能多赚的七八株名药材。
敛去兴奋之色的吴锦率先开口,道:“那就开始吧。第一个,是川贝母。”
听到川贝母三字,墨绾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豆子大小的白色果实,以及医书上“贝母,味辛平”的记载。药老没有说错,在医药墨家的魔鬼训练下,墨绾的基本功的确不输母亲天心夫人。
跟在墨绾身后走入药田的吴锦勾起看好戏的阴笑,但笑容没有持续太久,就见墨绾走到一株近半米长的植株前,伏下身细细瞧了瞧带着细小灰色斑点的叶片,直起身,回首笑着看向吴锦。
吴锦的笑挂不住了,他打理药田自然知道,这不仅是川贝母,还是长得最好的一株。爱药之心人皆有之,吴锦心疼,很疼。
墨绾没有打断他滴血的内心,而是兀自指挥着药童将这株川贝母挖了出来,还反复提醒不要伤了根部。
吴锦起疑,这萧王妃真的不懂药理么?不过转念一下,毕竟是天心夫人的女儿,对医学总不至于一窍不通,而且川贝母虽说比较名贵,但并非罕见,大概是运气好碰上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吴锦马上报出了第二个也是比较难以辨别的药材,西红花。
接下来十分钟,几位药童见证了平日儒雅的吴太医如何双目泛红暴跳如雷。几名药童小心抱着药材站在墨绾身后,望向墨绾的目光都带有浓浓的敬佩。
再难辨认的药材交给她,在如此阔大的药田内如此繁多的药材中,不过两分钟就能找出。这份功力,天下谁人能及?
墨绾掸掉衣服上点点尘土,笑意吟吟地望向吴锦,道:“吴大夫,十八株药材本妃已全找出,接下来,该由本妃自主寻九株药材了吧?”
吴锦死死盯着墨绾,这就是所谓不懂药理?这识药的本事他都自愧不如!
不等吴锦许可,墨绾转身走进药田,微笑渐冷,心道,自作孽不可活。
方才走过一周,药田里的药材她已经看得七七八八。其实找药时墨绾用了个小技巧,按照一般种药者阴阳冷热隔开的习惯,先确定区域,再通过植株该有的高度减小范围,这样一来,加之墨绾对各种药材非同一般的理解,效率高得如同直奔目标。
吴锦眼睁睁地看着墨绾指点药童将一株又一株药材挖出,他心知,墨绾选的这批较之药单上的药材,价值不知高出几许,是真正的千金难求。现在,不仅是出于医者本能在心痛,想有平白失去这么多珍贵药材的后果,吴锦心都凉了。
只这样还不为过,墨绾等着药童挖出最后一株药材,还不忘回首向吴锦灿然一笑,朗声道:“谢啦,吴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