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冷轩语毕，古灵芸手中的水杯陡然落地。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古灵芸脚底发软，就连未受伤的腿，都已经没了气力。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南冷轩今晚有些奇怪，他原来是在借酒逃避。
若不是，她叫人把他送回宫去，不知道他还要喝多少就才会吐出这些。
“就在今晚，我本要入睡，那照顾她的嬷嬷告诉我的！”
毕竟与他有过一段，虽不是他的本意，虽然他恨不得她早就死去，但是突然听闻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被古灵芸说服，打算接纳这个孩子了吧。
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最后一点能够让他待在皇城的借口都没有了。
“为何灵儿和皇上都没有听到消息？”
“我没让嬷嬷声张，毕竟玉环她也算不了宫里的人。”
南冷轩又猛然将整罐酒抱起，拼命的灌着自己。
南宫辰听到石玉环死的那一刻，顿时醉意全无，他静静的看着南冷轩发泄，当他看到南冷轩猛灌自己酒，才忍不将酒抢了过来。
“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南宫辰将酒坛放下，似安慰一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冷轩脚步沉重的带着南宫辰和古灵芸来到忘情殿，石玉环的尸体，就陈列在荒凉的院子内。
若不是看在古灵芸的面子上，南宫辰早就杀了她了，如今她死了，南宫辰自然不会有些许心痛。
反而是古灵芸，因为她答应过石荣，一定会尽力保石玉环一命。
如今，石玉环却一尸两命，她内心愧对石荣，如果不是因为她内心对石玉环带着仇恨，或许，她就不会如此冷落石玉环。
倘若她经常过来看看，石玉环或许也就不会死了。
南宫辰看出古灵芸的悲伤，他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这是天意，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石荣在地下，不会怪罪你的。”
古灵芸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怜玉环，她也是为情所困，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爱冷轩，或许就不会如此执念。”
“即便如此，也不可手段用尽、心狠手辣。为情所困尚可理解，但蝎蛇心肠便不能容忍。若所有为情多困的人，都如石玉环一般，那这世间要多多少亡魂？”
南宫辰似说给南冷轩听，因为他看的出，南冷轩心情沉重。
他只想告诉南冷轩，如今这下场，本就该是石玉环的结局。虽然，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南冷轩心中的自责，是因为当他听到石玉环死的时候，他内心竟然如释重负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很愧疚，毕竟，石玉环是因她才会如此，更何况还怀了他的孩子。
“逝者已矣，我们多说无益。皇上、冷轩，挑个吉日，好好把玉环给葬了吧，这也也算对石荣有所交代。”
古灵芸不想让大家都处在这个凝重的气氛里，于是交代了几句，便回椒房殿了。
回到椒房殿内，古灵芸偷偷把照顾石玉环的嬷嬷叫了过来，她始终好奇，石玉环为何会选择悬梁自尽。
“你就是照顾玉环的嬷嬷？”
古灵芸坐在轮椅之上，看着畏畏缩缩跪在一旁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早就听闻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浓厚，自然不敢稍加怠慢。
她双手扑地头使劲低着，虽然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依旧有些颤抖。
“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就是照顾玉环姑娘的嬷嬷？”
古灵芸手微抬，示意她站起来：“嬷嬷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要询问一下，石玉环为何会悬梁自尽罢了。”
“多谢皇后娘娘。”
那老嬷嬷站起身，双手谨慎的交叠放在腰间，头依旧低着，声音却平稳许多。
“回娘娘的话，老奴最近几日便觉得那玉环姑娘有些异样，她常常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停的徘徊着，时而哭、时而笑、而是平静，嘴里老实念叨着一些什么，老奴也听不清，大致是‘错了’‘不该’之类的话。而且，也不爱吃东西与休息。”
“那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古灵芸不免有些疑惑，前几日还在御花园与她针锋相对的人，为何会突然间就会选择自我了断。
那老嬷嬷回忆了一会小声道：“自庆王殿下来看望过玉环姑娘之后，她便开始举止异常了？”
南冷轩？
她记得自己交代过南冷轩，而且南冷轩也已经答应自己，会好好考虑孩子一事。
而且，她相信南冷轩，该是不能伤害孩子才是。
“你可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老奴在门外，并未听清。但是，庆王殿下跟玉环姑娘，并未起任何争执。”
那石玉环为何会出现在忘情殿，宫中的人早已心知肚明。
对于一个如此迫害皇后娘娘，和欺骗庆王殿下的女人，那老嬷嬷自然不会多用心照顾。
不然，也不会在石玉环异常举止那么久，也对旁人只字未提了。
或许，宫中所有人的心中，石玉环的死，成了最完美的结局。
没有人会希望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庆王殿下，与这么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在一起。
“石玉环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古灵芸虽然脸上平静，但是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吓得那老嬷嬷一下子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明察，事发时，老奴正在厨房，盯着厨娘做饭。娘娘若不信，厨娘可以为老奴证明。”
事发时，她的确不在，她亦没有说谎，的确在厨房看着做饭。
只不过，她在厨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平常该停留的时间。
古灵芸并没有深究下去，毕竟人已经死了，再深究下去又有何用。
她挥手示意，让那老嬷嬷退下。
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么一切就那么结束吧。
石玉环的葬礼，南冷轩亲自操持的，虽然未进皇陵，但是也选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
葬礼简单朴素，到场的人，也只有南冷轩、南宫辰和古灵芸几人。
墓碑之上，南冷轩称石玉环为妻子，千错万错，他们毕竟已经拜过堂。
死了，总归让她有个归宿。
南冷轩脸色凝重，平静的眼底，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你爹，要保你一条活路的，没想到最终，我还是没有做到。”
古灵芸心怀愧疚的说着，眼前浮现的，是石荣临终的嘱托。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南宫辰轻轻安慰着古灵芸，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晚膳之后，三人再次围桌而坐。
南冷轩看着南宫辰和古灵芸，他们坐在一旁，南宫辰的手，始终握着古灵芸的手。
南冷轩微笑：“皇兄，在臣弟面前就不要如此恩爱了吧？”
“怎么？我们一向如此。”
南宫辰亦微笑着，将古灵芸的手握的更紧。
南冷轩无奈点头：“好，算我多嘴。只是，灵儿的换骨手术，什么时候做？”
“本来就前几日的，为了石玉环的葬礼，便推迟了几日。”
“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御医有把握吗？”
虽然是首席御医为古灵芸主刀，但是南冷轩曾经问过，这个首席御医也是从古书上看到这样的手术，他从未亲自做过。
这才是南冷轩担心的地方！
而南宫辰亦是如此担心，所以才会一再阻止古灵芸。
只是如今，古灵芸的腿已经十分的危险，若再不换骨，整条腿都有可能不保，所以他们才会冒险一试。
看着兄弟二人快要冰冻的笑容，古灵芸微笑道：“没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截了这条废腿！”
“不许你这么说！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南宫辰不悦的看着古灵芸，他最听不了这句话了。
南宫辰轻轻举起古灵芸的手，轻轻一吻温柔道：“相信朕，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就是，灵儿请放心，我与皇兄在门外守着，一定会给你力量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南宫辰和古灵芸的恩爱表现，让南冷轩心里酸酸的。
但是，想到过几日古灵芸的手术，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古灵芸看着如此在乎自己的兄弟二人，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放心，我也会努力的。”
手术那天，终于到来了。
已经紧张的好几日未曾睡好的南宫辰，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在不停的交代首席御医。
而御医显然被南宫辰带动的，异常的紧张。
“皇兄，不要在给御医施压了，你看你把他弄得这么紧张，万一失手怎么办？”
南冷轩看不下去，拉开纠缠御医的南宫辰。
而南冷轩的话，好像刺痛到南宫辰的心里，他用力推了一下南冷轩生气道：“呸呸呸，什么万一失手，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南冷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更正：“对，我也是太紧张了，一定是万无一失的！怎么可能失手呢？“
“对，绝对不会失手！”
兄弟二人手牵着手站在门外，看着御医紧张万分的进入椒房殿。
“不要紧张，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宫辰碎碎念着：“不行，我还想看看灵儿。”
“皇兄，不要打扰灵儿好不好？她刚刚才稳定情绪，你就好好在门外守着吧。”
南冷轩刚刚说完，那御医好像是料定南宫辰会闯椒房殿一般，把椒房殿的门重重的关了，还利索的上了锁。
“皇上赎罪，在微臣没有做完手术之前，切不可有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