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芸以为自己可以在逃亡之中,渐渐的忘掉南宫辰。
但当南宫辰出现的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非但没有忘记,思念反而愈加的强烈。
以至于,刚刚一瞬间,她有一股想要投入南宫辰怀抱的冲动。
长痛不如短痛,但那短痛,真的疼到心窝里,疼入骨髓中。
古灵芸掩饰住自己见到南宫辰的激动之情,脸色平静异常。
“情深缘浅,命运弄人。皇上,您就忘了灵儿吧。”
“忘记?你竟然说的如此轻松?古灵芸,即便你要离开,你也要告诉朕,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灵芸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和承受。
这个谜团,困扰在南宫辰的心里,仿佛要让他窒息一般。
鼻子一阵刺痛,眼眶里的泪水人也忍不住的湿润了眼眶。
古灵芸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轻轻转身,背对着南宫辰。
“皇上,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的好。就让我们保留着回忆里的美好吧。”
古灵芸还是说不出自己是逆贼之女的身份。
她害怕南宫辰接受不了,连她最初的美好都没有了。
但她更加害怕的是,南宫辰无畏她的身份,到时岂不又要为她与百官为敌。
即便如此,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她的心里吧。
南宫辰心头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身体微颤。
他强行扭过古灵芸的身体,直视着她怒声道:“朕,有权利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灵芸企图逃离南宫辰的手臂,却无法挪动分毫。
南冷轩知道,古灵芸内心的担忧,他用力分开二人,站在中间。
“皇兄,不要为难灵儿了。”
南冷轩一开口,南宫辰的怒意更甚:“皇弟,这是朕与灵儿之间的事情,无需皇弟多言。”
如果,南冷轩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是他欠南冷轩的实在太多,此刻恐怕已经不会如此以礼貌相待了。
“还记得,皇兄曾经说过,如果臣弟开口问皇兄要一个女人的话,皇兄是不会拒绝的对吗?”
为了灵儿,南冷轩也顾不得许多了。
即便,南宫辰心里记恨自己,他也在所不辞。
听到南冷轩的话,南宫辰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确说过,只要南冷轩问自己要的,不是薛安,不是男人,他一定会答应他。
但是那时,他并不知道,薛安是个女人。
虽然,他说过这句话,但他现在真的不舍得放手。
“皇弟,朕的确说过。但是,你要的是个人,朕即便是皇上,也要征求她的意见。”
“皇上,灵儿愿意跟随庆王殿下离开。”
虽然,她这么做会连累到南冷轩,但这是她可以离开的唯一机会。
南宫辰震惊的转头,悲伤的看着古灵芸:“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朕?”
古灵芸低首,不让南宫辰看到自己含泪的双眸。
“皇上,灵儿自由散漫惯了,不想如笼中之鸟,一辈子待在皇宫里。所以,灵儿愿意跟随庆王殿下,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古灵芸很小声,出口的话,自己几乎都听不到。
但是,南宫辰却听到了,听得那样的清晰。
如一把利刃,无情的削割着他支离破碎的心!
“那朕怎么办?你就可以放弃朕吗?”
“如果在皇上和庆王殿下之间做选择,灵儿愿意选择庆王殿下。”
古灵芸低声说罢,偷偷的走到南冷轩的身后,用南冷轩高大的身体,挡住自己微颤的身体。
南冷轩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身体,给她安慰,转头看向南宫辰。
“皇兄,可以把灵儿给臣弟了吗?”
南宫辰心如刀绞,紧握的拳头让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却浑然不知。
他还能如何?
南冷轩把天下都给了他,他难道还要与他争一个女人吗?
更何况,那个女人已经说了要跟南冷轩走。
只是,他的心,真的很疼。
南宫辰将所有的伤痛泪水,努力咽入肚中,含泪挥别。
回到宫中,为了忘记到自己心中的悲痛,南宫辰几乎不眠不休的处理政务。
他从未想过,忘掉一个人是如此的困难。
即便,自己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国事之上,极度的困乏之下,脑海里还是古灵芸的音容笑貌。
处决段鸿毅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
南宫辰在正羽的陪同之下来到天牢之内,这是段鸿毅入狱之后,他第一次来看望段鸿毅。
说是看望,实则是诀别。
虽然,段鸿毅压迫了他许多年,但对西夏来说,他还是支撑了西夏多年,让外敌未能入侵。
这一点,他就值得南宫辰前来送别的。
牢头将天牢最好的椅子,放入了牢房之中。
南宫辰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发苍苍,憔悴虚弱的段鸿毅。
他抬头凝望着南宫辰,嘴角一抹似解脱的微笑。
“看来,老夫上路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太师位高权重,如果不是过于贪婪,觊觎朕的皇位,今日恐也不会如此!”
“人,一旦得到权利,又岂能轻易的失去!老夫虽然败了,但老夫并不后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皇上得到的,是老夫失去的。但,老夫得到的,却也是皇上失去的。孰轻孰重、谁输谁赢,却也说不明白。”
自从他将古灵芸的身世告诉她,他就知道古灵芸必定会离开南宫辰。
所以,这一局,他已经赢了。
更何况,他的棋子,不止古灵芸一人。
南宫辰看着段鸿毅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惊慌不安,面对死亡,他很平静。
而且,段鸿毅这段话,他并没有听明白。
但有一点,他倒是看出来了。
“太师,如今死到临头,还不死心吗?”
段鸿毅神秘一笑:“老夫说了,谁输谁赢,此刻还并未见分晓。虽然此刻老夫输了,但笑到最后,才是最终的赢者。”
南宫辰疑惑的看着段鸿毅,他这话是何用意。
难道,他还有未曾启用的棋子。
想到这里,南宫辰不得不离开,重新调查一下段鸿毅身边的人了。
就在南宫辰起身准备离开时,段鸿毅忽然大笑。
“南宫辰,你应该没有想到,你最爱的女人,也是逆贼之后吧。”
段鸿毅,就是想要看到南宫辰悲伤的神色。
这种表情,他以后恐怕是见不到了。
听到段鸿毅的话,南宫辰忽然身体一怔,他回头,看着段鸿毅得意的微笑。
“你说什么?灵儿是谁的女儿?”
古灵芸果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但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南宫辰,还记得十八年前的古耶柏事件吗?你在柳承泽的帮助下,下令血洗了古府。古耶柏全府上下近百口人,皆命丧你的皇令之下。可谁也没有想到,当时刚刚满月的古耶柏的唯一女儿,却被人救走。”
段鸿毅越说也得意,当他看到南宫辰铁青的脸色之时,笑容更加的灿烂。
“你是说,灵儿是古耶柏的女儿。”
南宫辰难以置信的看着段鸿毅,当他看到段鸿毅笃定的眼神时,终于确定了古灵芸的是身份。
怪不得,古灵芸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怪不得,古灵芸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
原来,是因为当年的古耶柏事件,自己是古灵芸的杀父仇人。
段鸿毅看着南宫辰僵硬的脸色,心满意足道:“南宫辰,出乎意料吧?”
南宫辰看着段鸿毅得逞之后的微笑,嘴角亦神秘的笑着。
“太师,出乎意料的人是你吧。”
“此话何意?”
“感谢太师把这个消息告诉朕!但朕也要告诉太师一个秘密,太师可知道,古将军,是朕的恩人?”
现在得意的人是南宫辰,段鸿毅反而变得困惑起来。
“老夫看你,是疯了吧?”
南宫辰长叹一声:“朕如今,终于可以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经过了。”
这件事情,他憋在心里十八年了。
这十八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让自己铭记十八年前的那一幕。
当年,他刚刚登基,年幼无知、没有根基。
万事,都是段鸿毅决定。
而他,显然还不满足当前地位,企图谋权篡位。
当时,古耶柏作为段鸿毅的主将之一,并不想谋反。
几次劝说无果之后,古耶柏便将此事告诉了柳承泽和南宫辰。
年幼的南宫辰和手无兵权的柳承泽,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情急之下,古耶柏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
用他的牺牲,换来南宫辰的安全,用他全府的生命,换来南宫辰壮大的时间。
古耶柏表面听命段鸿毅,企图攻打城墙,逼宫篡位。
但实际上,他将自己的精兵强将都偷偷送给了南宫辰,待自己攻打之时,佯败而归。
不仅如此,他故意让柳承泽抓到自己,而他则故意透露有人要谋权篡位,但并没有说明是谁。
在百官的口诛笔伐之下,谋反者,人心尽失。
段鸿毅自然不会承认那个企图篡位的人是自己。
为了撇清嫌疑,段鸿毅甚至还亲自加强皇宫的守卫,朝堂之上当众宣誓自己的忠诚。
年幼的南宫辰,自是对恩人下不了毒手。
但为了杀一儆百,震慑那些企图谋反之人,在古耶柏的恳求之下,南宫辰便下了那个让他内疚一辈子的命令。
血洗古府!
这道圣旨,像刀子一般刻在南宫辰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刀痕越发的清晰刺痛。
他知道,没有古耶柏的求死,就没有今日的南宫辰。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年的血洗古府,古耶柏唯一的女儿竟然逃脱出来。
更没有想到的是,古耶柏的女儿,竟然就是古灵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