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说罢,谨慎的望了一眼四周。
乾坤殿内,只有他和柳承泽、姚洋三人,乾坤殿外,也只剩下杨怀、小欢子、汪杰三人,而这三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若说他们三人有问题,南宫辰是不相信的,可能够接触到案件核心的,也只有他们三人。
想想,南宫辰内心不免一阵心痛。
看着南宫辰纠结的目光,柳承泽小声道:“皇上,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次的事情太过蹊跷,我们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南宫辰长叹一声,脸色沉重道:“大学士说的不无道理,朕会小心行事,只是,庆王那边,朕还是有些不放心。”
“皇上若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替皇上去一趟南坞城。”
柳承泽听闻常怀明亦去了南坞城,若他真心挑拨皇上和庆王的关系,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大学士若肯出面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有常怀明在,朕担心大学士的安危。”
“皇上放心,即便常怀明恨微臣入骨,但有庆王在,他是不敢伤害微臣的。更何况,古姑娘还在南坞城,她会保护微臣的。”
南宫辰思考再三,似乎也没有比大学士更加可靠的人选了。
即便南冷轩痛恨自己,但是他相信南冷轩不会对他敬重的柳承泽下手,而且灵儿一定会保护柳承泽的安全。
他想把灵儿换回来,不管代价是什么。
紫霞和红莹小心翼翼的为古灵芸换药,伤口还未结疤,纱布揭开的一瞬间,扯的肌肤生疼。
虽然,古灵芸一直咬牙坚持着,但在纱布离开伤口的一瞬间,还是吃痛的喊了一声。
没想到门外的南冷轩听到古灵芸呻吟,仿佛伤口长到了他的身上,他紧皱着双眉愤怒的对紫霞二人喊道:“你们两个丫头不知道温柔点。”
紫霞和红莹听到南冷轩的责备,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怎的,给古灵芸上药的手失去了分寸。
毫无准备的古灵芸再次吃痛的叫出声,而且声音比之前还要痛苦。
紫霞吓的小脸微红,畏惧的眼睛泛着泪光,手停在那里不知所错。
古灵芸温和的看着她们:“没事的,继续吧。”
古灵芸说罢,从床上拽过被角放进嘴里,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出声。
紫霞和红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心翼翼的为古灵芸换好药,重新包扎好。
古灵芸如释重负一般,松开嘴角,将被子从嘴里取出。
压抑的痛苦让古灵芸的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滴,浑身也如同水洗一般,湿漉漉的。
南冷轩进屋,看到古灵芸此番神色,自然知道这是嫉妒压抑痛苦后,才有的虚弱表现。
他心疼的坐在古灵芸的床边,温柔的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滴:“伤口痛的很厉害吗?”
古灵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殿下莫要大惊小怪,换药哪有不痛的道理。”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南冷轩温柔的说罢,转头看向紫霞,眼角一模深沉:“还不去给灵儿熬点粥!”
“是,殿下。”
紫霞、红莹慌慌张张的退下。
喝了一点粥,古灵芸有些乏累,便昏昏沉沉睡了一会。
隐隐约约觉得放门外有阵抽涕声,声音很小,仿佛是刻意压抑着。
“红莹,你就别哭了,小心吵醒了古姑娘。”
“红莹也不想哭,可是红莹心疼紫霞,刚刚受了杖行,还被罚去杂物房,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也怪这紫霞,要不是他顶撞殿下,置于被罚去杂物房吗?古姑娘什么身份你们还看不出吗?殿下这么宠着她,以后肯定是我们王妃。”
又是红莹一阵抽泣声:“可这事的确怪不得红莹和紫霞,这行杖我们受的冤。”
“不要多嘴了,主子责罚奴才们,哪有冤不冤的道理!莫非你也想进杂物房?”
声音虽小,但古灵芸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灵芸忍痛从床上走下来,缓缓打开房门,吓得紫霞和一旁的小伙计一阵慌乱。
“奴婢、奴才该死,吵醒姑娘了,求姑娘赎罪。”
两人畏惧的跪在古灵芸身边,俯首磕头,头也不敢抬。
“红莹,紫霞怎么了,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姑娘,您就不要问了,都是奴婢该死。”
红莹红着眼说着,她现在哪里还敢提紫霞的事。
古灵芸忽然正色看着她:“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如果你们再不说,那我也只有去问殿下了。”
古灵芸看的出,他们很畏惧南冷轩,所以古灵芸便故意把南冷轩抬出来。
果然,听到南冷轩的名字,红莹惧意更甚:“求姑娘不要告诉殿下,奴婢说就是了。”
原来,紫霞和红莹为古灵芸换药的时候弄疼了她,南冷轩心疼,便将气撒在了二人身上。
她们二人被罚杖刑二十,结果紫霞不服,与南冷轩顶了嘴,便被罚到杂物房了。
杂物房,古灵芸虽然不清楚,但看红莹的表情,便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带我去杂物房。”
“不行,您的伤未好,不能去那种地方。”
若被南冷轩知道,她们都小命还要不要了。
‘我受伤的地方在胸口,我走过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尽管带我去就行,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担着。”
古灵芸说罢便自己往殿外走,红莹见劝说不得,也只好快步过去,扶好古灵芸,免得她再受伤。
经过一条条僻静荒凉的小路,在王府最不起眼的一角,一个破旧的宅院出现在古灵芸的视线里。
杂物房,顾名思义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旧物,主要是破旧、过时的家具居多。
而里面的人,平常负责的便是将这些旧物归纳在一起,打磨、上漆、润色,然后再出售给商贩回收利用。
说白了,便是将这些沉重的木头搬来搬去。
而杂物房里面,大都是壮劳力居多,剩下的,便是犯了事受处罚来吃苦的。
古灵芸走进杂物房的小院子里,这里到处都是上色用的油漆和器具,气味熏天。
一个个小伙计,几人抬着笨重的家居,走来走去。
远远的,古灵芸便看到紫霞,被一个掌事的人呼来喝去,命令她同一名劳力一起抬一个紫檀桌子。
紫霞的后背受了杖行,一用力,便疼的用不了劲儿,只能将桌子放下,弯身伏在一旁。
那掌事见状,拿起小木棍便要打向紫霞:“到了杂物房还想偷懒,我看你是选错地方了。”
古灵芸快走路几步厉声道:“住手。”
掌事自然不认得古灵芸,看着她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不屑道:“怎么,又有一个被送来受罚的?”
“大胆,你可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
红莹看着掌事一副小人嘴脸,也没给他好话。
掌事依旧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仰着脸不屑一顾:“能来这杂物房的,还能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红莹怒声来到掌事身边,厉声说道:“那你可听好了,我眼前这位,便是我们王府最尊贵的人,古姑娘。”
听到古灵芸的名讳,掌事脸色一怔,随即半信半疑道:“你休想骗我,古姑娘会来这杂物房?”
两人争辩的功夫,紫霞看到古灵芸,有些震惊的看着她,随即慌乱的跑过来,一下子跪在她的脚边:“紫霞见过古姑娘,古姑娘,您身上还有伤,这么跑这里来了?”
“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古灵芸小声说罢,示意红莹将紫霞拉起来。
看到紫霞和红莹的态度,掌事便知道古灵芸的身份不会有假,态度立刻一百十八度的大转弯,眉开眼笑的迎了过来。
现在整个南坞城,谁还不知道古灵芸。
她可是南冷轩心中最重要的的女人,为了她,南冷轩和南宫辰兄弟二人反目的事情,更是整个西夏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掌事笑嘻嘻的行礼:“不知道古姑娘会来,刚刚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姑娘赎罪。”
“你便是这杂物房的管事?”
古灵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最讨厌的便是这势利眼的小人。
“是。”
掌事看古灵芸脸色严肃,吓的大气不敢出。
“今日,我便把紫霞带走了,如果有问题,你便让殿下去找我要人吧。”
“是。”
他一个小小的掌事,哪里敢说个不字?
他怎会不知道,这古灵芸早晚是这南坞城的女主人,他可得罪不起。
古灵芸示意紫霞跟她离开,紫霞感激的跟在身后。
毕竟,继续待在这杂物房里,她的半条命便会没了。
还未走出杂物房,古灵芸忽然转头望向那掌事:“掌事,能出来做事的必是家里有困难的,能善待的,就不要欺压打骂了。”
“是。”
掌事小声的应着,一直到古灵芸离去老远,才谨慎的起身。
回到寝室,古灵芸已经累的走不动路,在红莹的搀扶下躺在床上休息。
紫霞跪在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激古灵芸。
“谢谢姑娘把紫霞从杂物房里救出来,今后紫霞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古灵芸依在床边,虚弱的看着她:“没事的,你们是我的人,此番也是因为我才受了责罚。”
“是紫霞犯了错,紫霞不该顶撞殿下。”
古灵芸脸色有些凝重:“你们也不要怪罪殿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紫霞明白,紫霞虽不是王府老人,但殿下的为人,我们还是听说过的。是此番南坞城受难,令殿下痛失所有,才会性情大变。是紫霞不好,没有顾忌道殿下的伤痛,还出口顶撞。”
紫霞心直口快的说着,一旁的红莹却吓坏了,她跪在紫霞身边,用力扯了扯紫霞的衣襟:“你怎么还胡说,莫不是还想进杂物房去?”
紫霞竟然说殿下性情大变!
虽然紫霞说者无心,若被有心人听去,可不是杖打这么简单了。
“你们在胡说什么?”
红莹刚刚说完,却见南冷轩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