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警惕的回头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躺在床上,看着房梁,薛安倒有些思念南宫辰了。
不知此刻,他睡着了没有,亦不知道,他是否把自己已然忘记。
但是她没有看到,窗外的缝隙里,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凝视着自己。
其实,自第一天起,南宫辰便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没有了小薛子,他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
做什么事情,也无法像往常一样专心。
每每抬头,薛安的身影,便会在乾坤殿里乱晃。
每当压抑不住思念之时,南宫辰便会偷偷的出现在羽凰宫,偷偷的看着薛安的一举一动。
看着薛安慢慢的进入梦乡,南宫辰方才失落的离开。
没想到原本天亮就无法再入睡的太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之后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气色好的不得了。
难得睡得满足,太后是非常开心,一下子便赏了薛安一定金子。
而薛安如同在南宫辰身边一样,飞速的成为太后最得宠的小太监。
太后坐在院子里,晒着暖暖的阳光温和的笑道:“小薛子,你的方法真的很管用。不过,现在你可以告诉哀家,木桶里放了什么东西了吧?”
薛安低首含胸,站在太后一侧,轻声回着:“回禀太后,其实那木桶里,只是加了一点香醋。”
“醋?”
太后好奇的看着薛安:“看你年纪不大,你为何懂得如此之多?”
“回太后,薛安入宫之前曾游走江湖,自然知道一些不被传扬的土方。”
太后满意的点头:“这些土方,可比御医开的中药管用多了。而且那些中药又苦又难喝。”
“太后,奴才斗胆,若是在这羽凰宫的院子里,多种植一些有助于太后睡眠的花草,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爱花,薛安是知道的。
只是,太后一般命人把花都种植在了御花园,相反羽凰宫内反而很少。
太后思虑片刻笑道:“哀家爱花,可亦讨厌花!一种花,哀家看一日便厌倦了。”
又爱又恨?
薛安终于知道为什么羽凰宫内没有鲜花了。
“太后,我们可以把花种植在小花盆内,根据太后的喜好来每日摆设不同的花朵种类。”
看着薛安认真的模样,太后也不在推辞:“既然这样,你便试试吧。”
薛安领命,亲自带着小花盆来到御花园,为太后挑选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花。
薛安拿着小铲子,每当看到一个差不多的,便轻轻挖出,然后种植在自己的小花盆里。
不一会,她身后便已经种植了十几盆花朵了。
丁香、茉莉、玫瑰、紫罗兰、田菊、薄荷,这些植物可使人放松,有利于睡眠。
只是,一时之间在偌大的御花园里找到这么多,还是有些费力的。
薛安手脚并用,不停的种植着花朵,以至于脸上布满了泥土。
韩夫人正在御花园里散步,远远看到有人在御花园里挖花朵,便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这御花园里的花朵,可是随便可以挖掘的?
平日若宫女不小心弄掉一朵,都是要打板子的。
“大胆!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竟然在御花园里偷花。”
韩夫人趾高气扬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薛安,盛气凌人的斥责着。
薛安低着头,却依旧可以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她缓慢的起身,低头行礼道:“回禀韩夫人,奴才是羽凰宫内的薛安,封太后之命来移植一些可以有助于睡眠的花草。”
“薛安?”
韩夫人嘴角一丝嘲讽,听闻薛安不知为何得罪了南宫辰,如今南宫辰又将她打回了羽凰宫。
今日看来,这些话一点都不假。
而且,想必在羽凰宫也不受待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挖这些花花草草?
想到自己在薛安身上痛失的那些银子,韩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她一脚踢翻一个花盆怒声道:“一派胡言,这些花可是太后亲自命人种的,又岂会命那你一个小太监过来移植?”
“奴才所说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薛安小声的回着,韩夫人却越发的嚣张。
她连踢倒几盆花朵,得意道:“是吗?本夫人才不相信你的鬼话?该不会是你打算偷了这些名贵的花出去卖钱吧?毕竟,连皇上都敢打主意的人,这些事情应该不在话下吧。”
看到韩夫人这小人得志的样子,薛安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为了钱而把她引荐给皇上。
幸亏南宫辰不近女色,对她无感,不然有了皇恩的她,还不更得恃宠而骄。
“韩夫人不说,奴才都快忘记了!皇上前些日子,还问起奴才的金子是谁给的,目的是什么呢?”
薛安轻声应着,当初可是她第一个拿着金子找自己的人。
要是事情闹大了,面子过不去的人,可是她。
韩夫人闻言,气的脸都绿了。
往日里,她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她处处忍让她也就罢了。
可如今,都被皇上赶回羽凰宫了,还如此嚣张。
她好歹也是夫人,是她的主子,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好一个伶牙俐齿,怪不得之前皇上会如此宠你!可如今,你还不是低贱的,可以让本夫人踩在脚下的奴才!”
韩夫人说罢,一脚踹向薛安的小腿,薛安一时吃痛没有站稳,便倒了下去。
韩夫人讥讽的笑着,慢慢的靠近薛安,将自己的脚用力的踩在薛安的手指之上。
她刚要碾压,却被一股力量扔了出去。
“大胆!谁许你欺负小薛子的!”
不知何时,南宫辰突然冒了出来。
他着急的拉起薛安,伸手拿起薛安的手,查看伤情。
还好,只是有些红肿,并没有破皮流血。
但,即便这样,南宫辰还是一阵心疼。
他轻轻的吹着薛安的手,温柔道:“怎么样?疼不疼?用不用看御医?”
这个暧昧动作,看傻了韩夫人,也惊呆了薛安。
薛安慌乱的抽回手后退了几部:“回皇上,奴才没事。”
看着薛安疏远的样子,南宫辰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和辛酸。
他转头望向韩夫人,如同一只散发着熊熊烈火的猛兽,吓得韩夫人浑身打颤。
“你打了朕的人!”
韩夫人吓得趴在地上求饶:“皇上恕罪,臣妾无心之过,求皇上恕罪!”
“无心之过?”
南宫辰慢慢的靠近韩夫人,用力一脚将她踹出几丈远。
“朕也是无心之过,以后不要让朕看到你!”
南宫辰说罢,一个手势,身后随行的侍卫将韩夫人拖回她的寝宫。
自此以后,恐怕她要在自己的寝宫内,度过余生。
南宫辰拉着薛安来到御花园内的凉亭里坐下,杨怀早就将多余的侍卫奴才都撤离了出去。
南宫辰静静的看着薛安,几日未曾如此见面,内心竟然如此激动。
他强迫自己隐藏激动之情,平静的笑着,手指熟悉的敲击她的帽檐。
“几日未见,可曾想朕?”
熟悉的动作,温暖的语气,让薛安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她想他,不止一次的想。
但是,她却不能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已经让南冷轩背上了龙阳之癖的帽子,不能再连累南宫辰。
况且,南冷轩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所以那个龙阳之癖对南冷轩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掩饰。
但南宫辰不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男人,绝对不能再让他有任何幻想。
薛安鼓足勇气,让自己看似非常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惊喜和激动。
“皇上,奴才在太后那里很好,太后很照顾奴才!”
她的本意是想说两个字,不想。
但话到了嘴边,却发下自己还是狠不下心伤害他。
不想看到他失望、伤心的样子。
但薛安如此回答,也就等了告诉了南宫辰,她现在很很好,很开心。
忽然,南宫辰失落感蔓延全身,转而代之的,便是愤怒。
无名的怒火,瞬间让南宫辰失了分寸。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薛安,嘴角一丝浓浓的嘲讽,更像是嘲笑自己。
“是啊,你只是一个奴才而已,谁对你好,你便跟着谁!即便朕对你再好,但若有一个对你比朕好的人,你便立刻摇身而去,没有一丝留恋!”
南宫辰冰冷是说完,落寞的起身:“是朕太傻了,还以为你会想着朕。”
南宫辰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走远。
薛安忍着自己心痛,一看这南宫辰的背影,一点点的模糊。
对不起,皇上。
薛安在南宫辰的背影消失之后,终于忍不住掉出泪水,她无力的倚在一旁的石柱边,用衣角偷偷擦拭自己的泪水。
南宫辰回到翊坤殿,根本就无心批阅奏折。
他命杨怀准备了酒,猛地灌着自己。
小薛子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奴才,一个太监吗?
他有什么资格占据自己的内心,让自己久久不能忘怀。
南宫辰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出息,越想越觉得小薛子可恨。
自己如此牵肠挂肚,她却在羽凰宫生活的风生水起。
她难道真的没有感情吗?真的就如此冷血吗?
南宫辰回到玉明殿的时候,已经烂醉如泥了。
杨怀的记忆中,南宫辰从未如此不能自制过。
即便是再伤心,也不会喝酒到如此程度。
听到南宫辰酒后的呢喃,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薛安的名字,杨怀的心里忽然抖了一下。
难道,南宫辰也喜欢上了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