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的人,不是思羽,而是一脸惊慌的白雪。
“晋弘骏,怎么是你?”
白雪手足无措的看着晋弘骏,而晋弘骏亦是一头的雾水。
他怎么会接错新娘子呢?
另一边,思羽早就按耐不住,在喜轿上不停的动着。
以至于,那喜轿的水晶珠帘,来回晃动。
魏征轩看着珠帘舞动,脸上宠溺的笑道:“雪儿,你在喜轿坐的不舒服吗?”
“雪儿?”
思羽一手撤掉珠帘,惊讶的看着魏征轩。
“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同时尖叫出声,坏了。
他们怎么会上错花轿,又怎么会接错新娘子?
“思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二皇子。”
魏征轩来不及多想,快马加鞭赶往晋弘骏的府邸。
千万不要入府了才好!
而晋弘骏,亦将白雪停在原地,独身一人赶往魏征轩的府邸。
这或许是他们这一生,最荒唐,却又最甜蜜的时刻。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晋弘骏和魏征轩二人,两个人及时交换了位置,重新喜气洋洋的回到各自的府邸……
甜蜜的时光,仿佛是转眼即逝。
转瞬间,已经过了十年。
艾古已经继承皇位,成了年轻的西夏帝王,他如同父皇一般,自迎娶奈雪蝶之后,便未再纳妃。
而奈雪蝶,亦很争气的,为艾古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七岁,女儿五岁。
艾古很是喜欢他的小女儿,似乎成了女儿的双腿,无论到哪里都是亲手抱着,从未让她下过地。
而儿子,则整日被他呼来喝去,逼着他学习武功和知识。
因为他是未来的帝王,所以才要更加严格的要求。
而思羽,自嫁给晋弘骏之后,过的也是风生水起。
虽然,晋弘骏迫于压力,迎娶了母后的侄女,但是却从未临幸过。
思羽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相比于艾古的严厉,晋弘骏却对自己的儿子,十分的疼爱。
至于白雪,最终还是跟随魏征轩回了义乌,只不过魏征轩有勇有谋有才,很快被提拔成了九州巡抚。
白雪应该是最幸福的一个,没有宫中繁琐的规矩,没有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
在她的生活中,她就是王者。
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魏征轩从来不会说不。
当然,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们成亲多年,才生了一个儿子,比艾古的小女儿还要小,如今,才三岁而已。
由于期盼已久,自然更加疼惜。
中秋国宴,所有子孙欢聚一堂,说说笑笑。
古灵芸当年的换骨手术,到老了,才发生一系列副作用。
比如,一到阴天下雨,她的腿便疼的不敢走路。
这个时候,南宫辰,变成了她的拐杖,她的双腿。
两人圆了多年的愿望,孑然一身,游走江湖,观看西夏的美景如画。
南宫辰手心搀着古灵芸,慢慢的坐在主位之上,堂下坐着的,是她的三双儿女。
而堂中的,不是舞技惊人的宫女,亦不是擅长吹啦的国乐。
是他的孙子、孙女,在大堂中间,欢闹成一团。
由于三哥男孩,一个女孩,艾古的女儿,便成了最受欢迎的小主人。
一个个的,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厚颜无耻的讨好这个小妹妹,小姐姐。
古灵芸看着堂下其乐融融的画面,幸福的笑着:“皇上,灵儿未曾见过,比这还要幸福的画面了。”
南宫辰拉起古灵芸的手,他们已经不在年轻,脸上布满了皱纹,当年细滑稚嫩的双手,已经不在,现在的手,亦充满了沧桑。
但是,南宫辰依旧握着当年那双柔滑的手一般,轻轻的放在唇边一吻:“的确是很幸福,但是,朕心里,还有比这更美的画面。”
“什么画面,让皇上如此深刻?”
古灵芸笑着,好奇的问道。
南宫辰看着古灵芸的脸,手温柔的将她脸庞的杂发理到而后,温柔的看着她。
“的确是深刻,宛如昨日一般。让朕感到幸福的,美好的画面,便是你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
南宫辰如当年一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古灵芸的额头,宠溺的笑着。
“灵儿,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给朕搓澡的画面。”
古灵芸怎会忘得了,那可是她第一次见男子泡澡,甚至还帮他搓澡。
她记得当年南宫辰的身体,是那样的威武精壮,不像如今,已经消瘦了许多。
想着,古灵芸忍不住的一丝心疼,她紧紧的握着南宫辰的手。
“皇上,谢谢您给灵儿的一切,没有皇上,便没有如今灵儿的幸福。”
“朕的幸福,也是灵儿给予的。”
南宫辰将古灵芸拥在怀里,静静的看着堂下的儿孙满堂……
南宫辰本想与古灵芸携手一生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古灵芸身体里血彘的残毒,会在一次大病之后被唤醒。
转眼间,古灵芸已经危在旦夕。
御医们将整个椒房殿围的密密麻麻,在椒房殿的院子里,交头接耳的商讨治疗的办法。
但是,古灵芸的身体,大病之后本就虚弱,如今又被血彘残毒折磨,怕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
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的养着身体,用药物减缓血彘流动的速度。
看着古灵芸苍白的脸色,南宫辰心如刀割。
他彻夜的守候在古灵芸的身旁,一起陪着古灵芸滴水未进。
他的坚持,看的艾古心里难受。
艾古端了一碗参汤,送到南宫辰的面前。
“父皇,先把这碗参汤喝了吧。”
南宫辰沉重摇头,眼睛还是盯着昏睡的古灵芸:“你母后还未醒,父皇吃不下。”
“父皇,想要等母后醒过来,您先要保护好身体才行,不然母后醒了,谁来照顾母后。”
艾古忍着眼角的泪水,将参汤一点点的送给南宫辰。
南宫辰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想通了什么。
“你说的对,父皇要养足精神,才能照顾你母后。”
说着,南宫辰接过艾古手里的参汤,艰难的灌入自己的肚子。
由于太快,而被呛得脸色通红,连连咳嗽。
艾古急忙替南宫辰捶着背关心道:“父皇,您没事吧。”
南宫辰咳着咳着,竟然痛哭起来。
“艾古,你母后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父皇还没有做好准备,还不能没有你母后。”
这是艾古第一次见南宫辰如此痛哭,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无助。
艾古也忍不住的掉下眼泪:“父皇,你放心,母后不会有事的,她心中也放心不下父皇不是。”
“可是,父皇还是担心,你母后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脸色也一点点的发白,体温也在一点点的降低。艾古,父皇已经习惯有你母后的日子了,若你母后有个什么,父皇该怎么活下去。”
南宫辰现在恨不得随古灵芸去了,至少他还可以在那边,陪古灵芸聊聊天。
几个无眠之夜,几次生与死的徘徊,古灵芸还是没有斗过阎王,在痛苦中离世了。
南宫辰一袭白衣守在古灵芸的灵柩前,如痴如傻。
“灵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朕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朕知道你胆小,害怕。如今你孤身一人,在漆黑的夜里,在通往奈何桥的路上,肯定也会怕的,朕没用,朕救不了你,也帮不了你。”
“灵儿,不要害怕,你在奈何桥上等等朕,此生有你一路相伴,朕今生足以。朕要的是来生,来生,朕还要与你一起。”
南宫辰说着,忽然眉头一皱,一口鲜血从口中流出。
“等等朕,朕来陪你了。”
南宫辰看着古灵芸的灵柩,嘴角留着鲜红的血,眼角却是幸福的笑容。
古灵芸的脸庞,一丝丝的浮现在南宫辰的脑海里……
“父皇……”
在一声声急促的叫声中,南宫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跟随古灵芸而去了,或许如他所言,没有古灵芸的日子,便了无生趣。
也或许,他担心古灵芸在那边,孤独无依。
不管在哪里,有灵儿在的地方,就会有他南宫辰。
不然,他的灵儿被人欺负可怎么办?
在南宫辰眼里的团聚与幸福,在艾古、思羽和白雪的眼里,却是那样的痛不欲生。
他们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爱他们的父皇、母后。
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人可以依赖,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了。
南宫辰生前遗命,椒房殿的一切东西,都已经放进了古灵芸的墓穴之中。
他怕古灵芸在那边,用不惯那边的东西。
而自己,没有另开墓穴,而是和棺而葬,把自己跟古灵芸放在了一起。
艾古、白雪和思羽,在南宫辰和古灵芸的墓碑旁,又添加了一块大大的墓碑,将他们今生的爱情故事,尽数刻在那墓碑之上。
而西夏的百姓,更是将这故事,写成戏本,在各个戏院传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艾古、白雪、思羽三人,带着各自的亲人,为南宫辰和古灵芸祭拜。
一行人,白衣而立,白衣而跪,白衣而哭,白衣而诉。
那原本蒙蒙细雨的天空,忽然阳光普照,那七色彩虹高高的悬挂在天空。
而那彩虹之上,似是南宫辰和古灵芸的笑脸,两人双手紧握,俯视着他们的子孙,随即一闪而过,消失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