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慵,一轮弯月柔和温吞的高高悬挂在有如泼墨的夜空中,偶尔一阵山风刮过,在云迈山脉的无尽森海中卷起阵阵浪涛,凶禽嘶鸣,猛兽咆哮,此起彼伏,到处充斥着一股蛮荒的气息。远处天地相接有着十二峰终年雾霾遮天,此处极少能似这般见得明月,入夜后的山野格外清冷,李或此时修为粗浅,近乎于无,加之身子羸弱亦受不得长久风寒之苦,不似相汝一般一袭素衣,即便身处极寒之地,亦是无恙。
山野未算远周边也是有着些许道门,不过二人却是不能登门借宿,元罡之力涌动,相汝轻挥袖袍,李或周身便是出现了一道光幕,将其包裹在其中。随即一路行进,却是发现密林之中山峦重叠开合处有一道,辗转入内,前方有一茅草屋,转念,便是以此歇息一宿,这户人家倒是颇为的平庸,似乎是时代的守山人,时代长居于此,与世隔绝。李或等人前来,两人瞧见相汝,与李或,一个蒙着白纱的妙龄女子,一个神色木讷,模样十分清秀儒雅的青年,听二人道明来由,亦未生出丝毫防范之心,便将二人迎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做工简单的桃木桌,一盏有着一颗长明石的孤灯同是显得有些年月之久,一点黄豆般的焰火闪烁跳跃,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眼望去,着实瞧不出有什值钱的物事,一位白袍老者,一位白鬓的妇人,加之李或二人,一同围坐在四方的桃木桌上,老妇亦不知何事这般高兴,一直咧嘴笑个不停,一双眼始终波澜不惊,感受到李或二人的关注随即抬头温和一笑,就在二人疑惑不解时,老妇终是开口道:“丫头,打哪儿来啊?”
相汝隔着面纱,轻声回道:“我二人,来自佛陀山附近,今日多谢二老恩待。”
“佛陀山啊?我知道那儿,哪山上是那名扬派吧?”
脸庞淡漠的老者,一听佛陀山,顿时神色有了些变化,但却也是转瞬消失,继而插嘴道:“我瞧两位生得好生清灵,好似带着一股子清气,又是来自佛陀山那地方,莫不然亦是那名扬派门中之人?”
“额……这个……”基于诸多考虑闻言,李或两人皆是略微顿了顿。
“去,去,去,给丫头和这小子弄点吃食,整日就知道瞎嚷嚷,佛陀山怎么滴,名扬派门中之人怎么滴,你这老头儿真是话多。”
老妇察觉到二人的反应,瞪了他一眼,老者倒也不气,讪笑点点头,“我就随便问问,我这就去为二位弄点儿吃食。”
“老人家,不必……”
“哎,没事儿,来者是客,我家虽然时代在此处守山从未出去所以颇为寒酸,但这招待客人的食物还是能拿得出的,你且让他去。”
相汝无奈,见老妇如此说来,却是不好再过推辞,瞥了眼安静坐在身旁的李或,只得点点头。
以自己的修为,虽说三五日不进食亦无碍,但李或却是不能,今日除却那一仙霖果,倒还真未如何进食。
老妇朝渐入火房的老汉背影努努嘴,望着相汝乐呵道:“那是我家老头子,姓明,整天没个正经,丫头你莫要见笑啊,不过自从跟了这老头子之后我倒是知道除此以外没别的毛病了,待我也好,丫头,不知你和这小伙子如何称呼啊?”
“小女子复姓相,名汝,三点水一女,弱水三千彼女在岸的意思,这是我弟弟,李或。”相汝沉吟片刻,望了眼李或,倒也未有隐瞒,轻声应道。
“姐弟?”老妇微微一愣,再次打量一番,神色间有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变化后,这才笑道,“相汝姑娘,你们此行是去何方啊?这年头处世凶险的,四处都是各种家族宗门的明争暗斗,你这么俊俏的一个姑娘家,恕老妇直言,你这弟弟略显呆滞了,你只身带着他出门,亦未有随从,侍卫,可是危险得紧啊。”
“婆婆,不打紧的,家姐可厉害了,晾也没有不长眼的。”
“或儿!”
随着相汝一声轻唤,李或只得眨了眨眼带着无辜的神色,面带笑意,闭口不言。
“婆婆,劳您担心了,小女子亦是习过一些傍身之法,倒也能护住我二人周全。”
老妇恍然点点头,“想不到相汝姑娘乃是习武之人,也难怪你二人长途跋涉,至今仍旧安然无恙,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姑娘一人,还是小心为上啊。”
“饭菜来咯,姑娘,小子,久等了。”
相汝正与老妇言谈之时,前去准备饭菜的老者也端拾着些许菜食,从火房缓缓而来,五谷酿玉汤!!!,还有一些李或从未见过,用水洗净过的野果,说是野果,但看其周身缭绕这庞大的天地灵气便知晓并非如此。
菜食一上桌,老妇回过头狠狠瞪了眼略有些不知所措的老者,老者瞧见夫人如此,当然知晓是何用意,只是今日家中仅剩的米粮已于正午之时便已告罄,亦未想入夜之后会有客人临门,一时间也只得用这些仓促应待,略带歉意朝着相汝二人道:“姑娘,小子,今日寒舍刚好米粮告罄,还未及填补,只得以这些粗食相待,还望二位莫怪。”
李或闻言与相汝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都是诧异,五谷酿玉汤在加上天地灵气如此充沛的鲜果。这老妇人竟然说是粗食,那他们平时都吃什么?!旋即见那老者一脸尴尬的笑,便是知晓,这对老妇二人而言的确算是粗食。这……
感受到周遭略显尴尬的氛围,轻咳了两声道“爷爷,这已经很好了,我姐弟二人家中的吃食亦是还比不上这些呢,这吃食倒是太过珍贵了,我二人在此留宿已是打扰,二老以礼诚待,小女已是感激不尽。”
“姐姐所言极是,明爷爷,今日多亏你与婆婆,不然我与姐姐,在这深山老林的,还不知得到何处度夜,李或心中感激不尽。”
李或随着相汝之言,轻声笑道,目光却是瞅在桃木桌上已然熟透,灵力充沛,还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的灵果,从未尝过此物的李或,虽是不知其为何物,但仅凭嗅入鼻中的那一股子香甜气息,想来亦是难得的美味,不禁食指大动。
“明爷爷,我可以吃这个了么?”
李或一手指着另一个通体透红缭绕这金色不规则纹理且散发着强烈的灼热之气的灵果,一舔双唇,朝着老者轻声问道。
“怎么这么馋”
相汝素手朝着李或仰起的脑袋轻轻一拍,含笑道。
老者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这是通玄果,无碍的,小子尽管吃便是,不够还有,我这后山有着一片山都种着这通玄果树,这本就是为你二人准备的食物,得吃好唷。”
李或大喜,早已五脏空空,不顾烫手,一手抄起一只散发着灼热之气的通玄果,极为不雅的啃食起来,时不时抬起头来,呼出两口热气,朝着众人咧嘴傻笑。
两夫妇见他吃的如此高兴,亦是跟着开心得合不拢嘴,家中好久亦未有这般热闹过了,老妇笑望着李或,道:“慢点,慢点,别给噎着了,若是不够,叫你张叔再去为你摘个几筐下来便是,咱家别的没有,可若说这通玄果之类的那可是让你吃个够。”
“呀,姑娘,怎的就李或小子一人吃,你为何不吃啊?莫不是吃不惯这通玄果?”
片刻,老者见得只是李或一人大快朵颐,而一旁的相汝姑娘却是一动未动,不由担心道。
一听老者如此说,老妇亦将目光投向相汝,满是不解,正咬食着通玄果的李或也是跟着抬起头来,含糊不清道:“姐姐怎么了?”
“没,小女子只是见或儿吃得这般高兴,一时忘了进食,并未有它意。”说着,依旧面带青纱的相汝缓缓元力涌动隔绝了通玄果之上那股灼热之气,随即拿起一只通玄果,指尖一捏,色泽橙黄,掠过青纱将其放入口中咀嚼一番,顿时也是显得颇为诧异,那通玄果一入体便是转瞬间化作温热的液体流窜入四肢百骸,疲惫之感亦是徒然全无,倒显得精神力颇为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