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碗的手猛地一颤，洒落在他的手上，他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目光沉沉地盯住了她。
“你说什么！”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悲痛，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艰难。
苏小暖撇开头，不敢看他那受伤的眼神，硬下心肠说道：“我说我们离婚吧！既然你我都只是协约结婚，本来就没有感情，与其拖到三年后再离，不如现在就……“
“不！”秦翊猛地一声低吼，愤怒的眸子闪着猩红的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允许！”
苏小暖捂着刺痛的心口，含着泪看他，“你这样又何必？明明就只是一场形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我走！”
“我说了不离婚！”秦翊咬牙道：“苏小暖你想都不要想！”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霸道！”他那么固执，她看着又心疼又着急，“你觉得拿婚姻捆着我又怎么样！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绑着我也没用，我受够你了！”
眸光掠过一丝黯然，秦翊深深地看着她，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疼痛，“苏小暖，和我一起你就这么痛苦？那么快就受够我了！那么迫不及待回到秦君迁的怀里去吗？”
他又提秦君迁！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人？
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去辩解了，他要那样认为就认为了吧！死心也好！
“是，你说的没错，我离开你就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她忍住口腔里腥甜的味道，“昨晚我还跟他住一起……”
“够了！”猛地爆喝，秦翊阴沉恐怖地盯着了她，眸子里似乎都可以冒出火来。
苏小暖梗着脖子继续说道：“这还没够，你不是不肯离婚么？让我来告诉你我们昨晚做了什么，他很温柔，比你好……呜呜放……”
那些违心伤人的话到了嘴边，猛地被一个沉重的吻给压了回去。
她吓得眼睛都瞪了起来，他吻她了？！
不！不能这样的！
一旦有伤口，他也会被传染的！
苏小暖使出了全身力气，拼命地打他踹他，秦翊却像是发疯的蛮牛，禁锢住她乱动的手脚，吻得很用力，似乎都要把她吸进胸膛里。
“呜呜秦翊……混蛋……”她又气又急，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差点憋了过去。
秦翊似乎不满她说话，惩罚似的，用力地咬了她一口。
瞬间，口腔里漫开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苏小暖心猛地一沉，愣住了，流血了！她被咬破了！他……肯定会感染的！
惊恐瞬间包围而来，她眼泪一下就滚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唇间传来咸咸的味道，秦翊动作一动，发现她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竟然那么不愿意！那么抗拒他么？！
心底好像被谁重重地砸了一锤，久久的钝痛。
他以为那么久以来，他的纵容和宠溺会感动她半分，却不知道她竟然是没有心的！
不管他放下自尊和身段去对她，她的心总不在她这里！
压抑的疼和怒，在心口汹涌翻滚，几乎都把人活活撑开，秦翊咽下那一口的腥甜，疼痛地看了她一眼，猛地坐了起来。
没有一句话，落寞而受伤地出了门。
苏小暖怔怔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吞噬般难受，恨不得把它掏出来，而不再如此痛苦。
捂住脸，她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压抑沉痛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只是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了。
你那么好，值得更完美的女人共度一生的。
*
秦翊从病房出来，并未走远，站在走廊尽头默默地抽着烟。
温书衍本来是要去给苏小暖检查的，看见那一抹落寞的身影站在那里，便走了过去。
“阿翊，你又抽烟了。”
闻言，秦翊没有动，目光悠远地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语气有点悲凉，“你说有些人怎么就没有心？”
这是又吵架了？看起来还很严重？
温书衍抬手放在他肩膀上，稍稍用力，安慰道：“别担心，她会没事的，那一晚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么？她不一定就会被伤口感染的。”
“她……”提起她，秦翊心口忽然隐隐觉得钝痛，声音也因此低沉沙哑了几分，“她不要我……昨晚她跟秦君迁在一起的。”
“秦君迁？”温书衍微微一愣，那个丫头不是坐车跑了？怎么会是和前任未婚夫在一起？
如此想来，也难怪秦翊心情不好了。
“嗯，她要和我离婚。”秦翊猛地吸了一口烟，似乎那些疼可以用尼古丁麻痹掉。
温书衍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声，“我早就说过，让你要保住自己的心，如今你……”
“太迟了！”吐出一圈儿白色烟圈，秦翊将烟蒂按灭在垃圾桶上，转身离开。
清晨的光影下，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竟然又几分秋天的萧瑟肃杀之感。
温书衍长长地叹了一声，为何世界多作弄？总爱残缺？
*
中午的时候，林梦来了，还带了她爱吃的点心。
秦翊倒是不在，早上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就不见了。
苏小暖心里有点失落，也有点庆幸，想着他若是真的死心了，那才合了她的意。
就是有点担心，她的嘴唇被咬破了，也许会传染给他。
心情沉重，吃什么都不香，味同嚼蜡，没吃几口，她就不肯再吃了。
“怎么？不好吃吗？”林梦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可是我都是在学校门口那家买的啊！你一直说那里的蛋挞最好吃呢！”
苏小暖无力地摇摇头，“我只是没有胃口。”
“你别想太多，你一定会没事的，别说现在还没结果，就算真的不行染上了，以现在的科技，肯定会有办法的！”林梦安慰道。
苦笑了一声，苏小暖摇头，“不会的，现在就没有被治愈的。”
“小暖……”林梦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你别这样，我们看了会很心疼的，尤其你家秦大神，他真的很在乎你，为了找你就没睡过。”
垂下了眼睑，苏小暖将眸底泛起的水光掩盖住，哑然开口，“梦梦，我要和他离婚，我这样……配不上他。”
“离婚？”林梦一愣，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离婚？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你的病不是他传染的吗？”
在她眼里，苏小暖就只有秦翊一个男人，除了他，还有谁跟她有那种关系？
“与他无关。”
“那……”林梦怎么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染上那种病！”
“别问了梦梦。”苏小暖眼睛一红，又要落泪，她转开头，冷然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行！”林梦按住她的肩膀，就是要看住她的眼睛，“你要是当我是你最好的姐妹，你就要告诉我！就算改变不了，但起码我还能帮你分担！”
眼底一热，憋了许久的眼泪又坠了下来，苏小暖望着她，心情复杂地说不出话来，只管抱着她哭。
“好了别哭了，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苏小暖原本还是难以启齿，可是在林梦的再三要求下，一点点瓦解了。
“梦梦！”她扑在她怀里，心痛如绞，“梦梦我脏了……我好脏啊！我……我怎么还能跟他在一起……”
“什么？！”林梦一震，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她说脏了？是被强了的意思吗？
怎么会那样呢！好端端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呜呜梦梦……我也不想的，我也不舍得他啊……”苏小暖哭得越发伤心，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找到了倾诉之处，更觉得委屈和难过了。
林梦也被她带的哭了，“暖暖你别这样，会好的！都会好的！秦大神那么有钱，他一定能找到人治好你。”
“呜呜治不好……这是治不好的，我都知道……”
“你这傻丫头！还没有结果之前，我不许你乱想！”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林梦斩钉截铁地道：“我要你坚强乐观地面对，不管是不是，也要开开心心的！”
开心？
苏小暖自嘲一笑，她还能开心得起来么？
“还有，你那个的事情……秦翊知道吗？”林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我没说，他……那晚来救的我，应该知道的吧！”
林梦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些细节想问清楚的，可是这种事情又不好问，也便没说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林梦过来陪着她，林梦是个有趣的人，天天都变得法子逗她开心，她阴郁的心情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只是，几天不见秦翊，那颗心似乎开始有点不习惯了，但是她又不能说，只好埋在心底。
林梦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逗她，“又思春了？嗯？”
“才没有！”苏小暖瞪了她一眼，嘴里是否认的，可心里的思念发疯了似的暴涨。
林梦看她口不对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窗外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苏小暖啊苏小暖，你说你不幸，其实你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不管如何，还有那个人对你不离不弃。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
走廊上，秦翊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苏小暖一天天有了笑容，心下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只是，他还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
他甚至有点害怕，害怕她再次提起离婚的事情。
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见面吧！每天他过来看个把小时也便足够了。
收回了目光，将烟蒂按灭，秦翊转身准备离开了，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秦少！”身后，却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是林梦走了过来，目光坚决地看着了他。
“有事？”
“我有事要和你谈谈，关于小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