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辰慌了神,焦急摁下服务铃。
余晚晚疼的满床打滚,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粒接着一粒不停往下淌。
眼看她拿头去撞一旁的仪器,厉北辰沉下脸,抓住她的胳膊不许她再动。
过了半分钟的样子,莫医生和从国外请来的专家一块进来。
厉北辰把人交给莫医生,担忧退到一旁。
余晚晚疼得昏了过去,整个人像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的病号服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
“心跳和血压都很正常,我们正在讨论她的CT结果。”莫医生检查一番,拧着眉说:“目前还说不准情况是好是坏,她头部的淤血散开了,尚未清楚能否自行吸收。”
“意思是不能马上手术?”厉北辰接话,视线定格在余晚晚脸上。
“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吸收良好,就不用手术。”莫医生也看着余晚晚,眼底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
但愿她能一直幸运下去,避免手术。
她脑部的淤血块很大,这会散开,如果不能自行吸收,手术的风险会增大许多。
安排好护士重点照料,莫医生拍拍厉北辰的肩膀,示意他出去谈。
厉北辰抿着唇,轻轻点头。
等候区内,余向荣和黎离都没走,他懒得开口,递给陆奕铭一个眼神,神色漠然地跟着莫医生去值班医生办公室。
林松叮嘱保镖一番,也跟上去。
等候区安静下来,黎离翻了个白眼,走到余向荣身边,不悦压低嗓音。“余叔,你是晚晚的父亲,她生病你怎么能一点情况都不去了解。”
余向荣迟疑了下,咬咬牙,黑着脸硬闯。
保镖不让他进,也不跟他吵,只是围着他。黎离瞅准机会,刚想溜过去,谁知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保镖,眼神凶狠。“黎小姐请留步,三少的火气,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黎离咬牙,不是太情愿的退回去。
余向荣挣扎几下,开始高声叫骂。林松出来,微眯着双眼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沉声呵斥。“余先生,你若是还想看到晚晚小姐,最好老实的呆着!”
林松跟在厉北辰身边时间不短,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止都像极了他。
余向荣领教过厉北辰的手段,脊背僵了僵,寒着脸退后。
医生值班室内,厉北辰坐在椅子里,胳膊肘曲起支在腿上,后背弓着,认真听莫医生和其他的专家分析。
余晚晚的情况可以说是很乐观,也可以说非常凶险。
观察期内若是淤血自行吸收,开颅手术完全没必要做。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厉总,您看是继续观察,还是现在就手术。”莫医生把诊断结果推过去,神色凝重。
这台手术要不要做,他们只能给建议,而不是阻拦。
“观察。”厉北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坐直起来,缓缓站起身。“我亲自陪着她。”
“明白。”莫医生点点头,跟身边的国外专家解释一番,叫来护士长,嘱咐相关事宜。
厉北辰和陆奕铭从值班室出去,一言不发的回了ICU病房。
陆奕铭站在门口,烦躁的按了按眉心,跟身边的林松说:“小丫头这是活不了吧?”
“别瞎说。”林松嗓音发沉。
陆奕铭环顾一圈,见余向荣和黎离还在,耸了耸肩,不再提这事。
余晚晚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后再次醒来,头疼的感觉轻了许多,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望着靠在椅背上打盹的厉北辰。
男朋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出神的看了片刻,他像似有感应一般,忽然睁开眼望过来。
余晚晚眨了眨眼,脸上浮起一抹惨白的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厉北辰坐起来,微微弓下背,温柔握住她的手。
她手上的皮肤有些粗糙,掌心的位置有一层薄薄的茧,摸上去有种砂砾的质感。
五指收拢,力道很轻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尽量缓和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松。“感觉好些没?”
“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余晚晚扁着嘴巴,小声嘀咕。“可是我好饿啊。”
“再耐烦一些。”厉北辰忽然倾身过去,深深亲吻她的额头。
余晚晚微怔,双眼睁得大大的,脑子里涌起无数的画面。
片刻后,他抽身离开,萦绕鼻尖的清冽气息亦随之淡去。那些涌现脑海的画面,一帧一帧,逐渐变得模糊,消失。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情绪。“我真的有爸爸?”
她问的很小声,厉北辰仔细分辨一秒,点头。“他在外面,你要见他么。”
“要。”余晚晚主动握住他的手,祈求的语气。“你会留在这陪我对不对,我怕。”
空白的记忆,让她充满了不安,总觉得这个爸爸出现的时机微妙。
“放心吧,我一直在。”厉北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转头把护士叫过来,轻声吩咐几句。
护士开门出去,他握着她的手,右手拇指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背,细细摩挲。
过了大概一分钟,换上无菌服的余向荣进来,拘谨走到床尾的位置。“晚晚,你感觉怎么样?”
沈御庭告诉他,小女儿头部有淤血,可能活不了多久。
“没事,你……你真的是我爸爸?”余晚晚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
“爸爸还能有假的么。”余向荣不悦皱眉。“你真的不记得了?”
余晚晚偏头,对上厉北辰的目光,说:“不记得了,医生说我失忆。”
“没事,没事,爸爸记得你。”余向荣悄然吐出口气,略觉庆幸。
有些事还是不要记得的好。
余晚晚跟他说了会话,觉得有些累,抓着厉北辰的手又睡过去。
厉北辰侧眸,视线落到余向荣脸上,眼神倏然变得凌厉。“余叔,见了沈御庭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余向荣脸色一白,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你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厉北辰曲起五指,在腿上轻弹几下,又说:“当年余家的生意是怎么跨的,你比我更清楚真相,除非你想把这事公布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