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夙只静望不语的样子,让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宇,他收回落在女子颈间的视线顺着女子脸上嫣红的朱砂泪痣上移,落在了女子的眼眸处。
“本尊发现你这双眼睛当真是美,是本尊平生见过最美的眼睛,盈着秋水般的明亮,亮到就好像是暗夜里闪耀的星辰,让本尊竟也有些爱不释手。”他说着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手指亦随着视线的移动而移动,过份白晰的手指抚上女子的朱砂泪痣和卷翘的掀长的眼睫。
这双眼睛的确是很美。
然则那眼眸里却好像罩了层雾气,就像是霹雳火雷炸开后凝聚的烟雾,幽幽迷蒙的遮住那双眼底所有的情绪,让他根本半点也无法窥视进去。
“怎么不说话了,是在等着你的人来救你?你该知道他们都被本尊的人引开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过来,所以现在本尊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而你却丝毫没有能力反抗本尊。”
“你想动手杀了我?”
安夙睨着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仍旧极为平淡:“可我想你将我虏来这里还和我浪费这么多唇舌。总不会真的只是为杀我,你不也说了很想解开我身上的秘密,所以在未达到你的目的之前,你是不会杀我的。”
“如此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说了这么多,我似乎都还不知道你到底姓什么,又叫什么?”当然不会杀了她,否则他早就可以动手,否则当初不会劫走子容扮的她。毕竟他想拿到的东西还在她手里。
“你不是早就知道。”男人挑眉回。
“你指昃?难道你就没有姓,我想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被遗弃的孤子否则每个人都会有根,我相信你自然也有,本将军连如此的诡秘的事都敢在你面前承认,而你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
安夙亦挑了挑眉:“依本将看来你并不像是如此有胆子做,却又没胆子承认的鼠辈宵小,你既然敢虏走本将军,还敢在本将军面前露出真容,不过只是一个姓氏,不过是一个名字却又为何如此多的忌讳?又或是因为你的姓是禁忌?还是你不敢说?”
“你是不是姓即墨,前雍皇族的后裔?因为调查玲珑玉骨,所以本将军调查过很多关于前雍皇室的事,据本将军在禁宫卷宗秘室里调查所知,前雍皇室后裔最后一次出现的痕迹还是在五十多年以前,当时亦是挑起了许多的动乱,可很快就被乾元皇帝剿灭怠尽。”
“奇怪的是本将军却一直没能在秘卷中找到关于玲珑玉骨的记载,唯有的线索便是来自夏候雪瑶所提供的那本手书札记,札记上面记载的陵寝位置位于凤城附近范围,所以我想毒王会否也是前雍皇裔的其中一枝?”安夙开口问着,眼神凝着男人的眼睛。
即墨一姓,这是她早就有的猜测,此时问出来当然也是想要试探是否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只可惜男人脸上的表情同样很平静,平静到让她什么无法分辨甚至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的名字?”
男人轻轻眨了眨眼睛,出声反问着接口:“你想知道的,等时候到了本尊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就先让本尊看看你的本事,看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得到本尊,看你能不能查出玲珑玉骨的真正秘密,也让本尊看看到底你能不能猜出本尊想做什么,如果你真的能,本尊就告诉你本尊的名字。”
“如今除却安家的那枚,你在夏候雪瑶手中拿到那两枚,你的手上如今握有三枚玲珑玉骨,本尊手上同样握有三枚,还剩下一枚下落不明。等本尊找到那最后一枚很快都会结束的,到时候本尊会来带走你,到时本尊也告诉你玲珑玉骨到底可以做什么,我想你应该不会失望的。”
安夙开口反问:“带我走,你想带我去哪里?”
“本尊不是告诉过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男人说着手指从女子眼眸滑下,顺着脸颊滑到颈脖处,指尖轻动女子的颈脖瞬间有血缕缕溢了出来,男人垂头埋在女子颈间嗅着那艳红的血里香甜,他唇瓣落在女子颈间伤口将那浸出的血吸吮。
“你的血,果如本尊所想的一样,很香甜,很美味,令人沉迷不舍,本尊还真是想现在就将你带回去……”男人的声音几分的喟叹,又似几分的满足,他的眼里泛起浓烈的红芒,嘴中浓绸的血液透着股异样的甘甜,竟然没有那些令他厌恶的腥气。
那种滋味令他的身体都有些燥动。
竟也令他有些恋恋不舍。
安夙因为被点穴身体不能动,自然也没有任何动作,更不可能反抗,亦无法退避开去,颈间传来的刺痛,男人突然异常的举动,让她微微冷了眼眸,眼前的男人就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居然生食人血?
看他脸上此刻如痴如醉的表情,就像是行在沙漠的人遇到了绿洲,就像是人在渴极的状态下看到一汪清泉,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还从未见到过诸如她面前这个男人疯魔的人,他竟然以饮人血为乐。
“本尊就说,你果然不会让本尊失望的,安夙,你注定是个异类,如此与众不同的你,他们又怎么能与你匹配?安夙,本尊提醒你,千万不要那么轻易的相信你身边的人,有时候人和鬼,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
“当鬼披着人皮,谁又还能看得出到底谁才是人,到底谁又才是鬼?不是每个人都像是安夙你一样,竟在本尊面前如此承认,说好听了那叫敢做敢为,若是说难听了那只叫做愚蠢。”男人染血的唇瓣拂过女子耳际,低沉魔魅的声音明显含着警告与意有所指。
当然是愚蠢的,如此大方的承认怎么会不愚蠢?他当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太过狂妄而无所畏惧,还是她当真是那么天真的,将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善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接受这样的诡异的事,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不拿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这样的人?
安夙闻言眸光微闪声音清冷的反问:“你所谓披着人皮的鬼,是指谁?是站在你面前的我,还是站在我面前吸着我血的你?本将军也是头一次见,有人竟然会吸食人血。”
“这样的你说是披着人皮的鬼,本将军想应也不为过。至于该信谁,又到底不该信谁,本将军自然心有尺量,便不劳尊主来提醒本将军。本将军就算是再愚蠢都好,却也能分得清谁对本将好,谁又对本将军心怀不轨。”
“那才证明我们是同类不是么?这世上表面上看来干净的人,有多少其实骨子早就已经腐烂,这世上有多少人表面看起来温润无害,可其实却是道貌暗然表里不一,诸如萧烨,又诸如……”
男人却是忽尔住了口,他的视线凝着女子眼眸,看着女子清凌的眸光,手指轻轻的落在女子的伤口:“而我和你才是同类,我们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你错了,就算我注定是个异类,可我和你也注定不会是同类……”安夙话未说完,男人却是手指忽而狠狠的用力一摁,看着女子颈间再次溢出血渍,男人脸上的笑意却是加深。
“看来本尊的话你很不以为然,不如我们就来赌赌看,就赌你到时会不会自己找上本尊……”
他染血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染血的唇上轻抿,说话间男人蓦然侧头,看着空中如疾射内而来点七彩翎羽,宽大的衣袖轻拂躲过了致命的一击,然则他却是并未后退,因为在他身后便是那高高的万丈悬涯。
“放开她,否则朕杀了你。”宗政明渊脚点地面,神色沉冷的看着一只手还落在安夙颈脖处的男人,眼里涌动着几许的杀气。因着女子被男人拿捏,他偷袭施救却被男人发现,宗政明渊一时间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呵呵,杀了本尊,你不妨试试……”
男人凝着宗政明渊,嘴角却是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试字落地他却是突然抬起手臂,反手一掌打在安夙的胸口,而后脚尖一点身形诡异的跃上半空来路挥掌便袭向对面手握玄骨玉扇,冷冷看着他的宗政明渊。
“小东西……”
原本站在崖壁上的安夙,因为穴道未解,被男人一掌打在胸口,身子自然而然的便朝后仰倒,而她身后便是悬崖,下坠的刹还能看到下方的峭壁,和深深崖涧下奔腾而过的激流,还有对面朝她急奔而来的人和落在耳中男人的喊声。
宗政明渊见状脸色瞬变,玄骨玉扇本能的脱手而出,阻住男人朝他袭来的掌势而后身形却是如箭般纵向悬崖,他伸手想要将下坠的安夙拉住,然则伸手却是抓了空,男人的身形也随之而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