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太后笑得极为妍丽,那声音落在殿中亦极为清晰,那些话语并未遮掩落进数双耳朵里,旁边侍候的那些宫女侍从却是都听得全都垂下头,恨不能将自己给生生的给缩进地洞里去。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和朕拐弯抹角。”男子凝着百里太后,看着女人脸上的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更是没有半丝的温度。
“皇上何必如此看着哀家,你我母子一场,哀家并不想和皇上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哀家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是如何夺走祯儿的皇位,哀家便要你如何将这皇位还给他。”
百里太后笑着道:“皇位和女人,二选一,皇上你可以自己选一个,这世上从无两全之事,皇上想要若想要和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那么就将这个位置让出来还给祯儿,如此这件事哀家也会烂在肚子里,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提及,哀家也绝不会为难你们,哀家会放你们离开,让你们从此以后去过你们神仙眷侣的逍遥日子。”
“若是皇上想要这个皇位,那么哀家就会将十三年前她父亲之死的真相全都告诉她,哀家会告诉他,是你亲手杀了她父亲,以皇后的性格哀家不认为,她会原谅一个亲手杀死她父亲的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哀家更不觉得她知道事实以后还会留在你身边,我想她应该会更想亲手杀了你替她的父亲报仇才是,哀家会给皇上时间,皇上你可以仔细的考虑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这个皇位呢,还是她??”那是个他跳进沧澜江都洗不干净的事实,那更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的宿命。
南楚太子百里云霄,他又怎么可以爱上大邺战神安夙呢?
南楚与大邺曾为敌国,而他们两个一个是南楚太子,一个是别国大府军府的公子,他们的立场从来都是敌对,从出生起就注定他们之间就算有交集,就算是彼此相爱,也根本就不可能会有结果。
当年她的父亲死在他的手里,可他却偏偏爱上了别人的女儿,还是个死而复生的妖孽,纵然爱到再如何情深无悔却又怎抵那份杀父之仇?
他们之间从出生就注定。
此生为敌!!
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他却认不清现实。
百里太后凝着男子如勾画出的眉眼,凤眼里透着几分的得意,他这个儿子的相貌,与她有着四五分的相像,然则他那性子却是半点儿都不像她,反而当真是像足了先皇,身为帝王又岂能对女人动了真情。
纵有天纵之资,可这世上从无两全之事,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他选择谁不好却偏偏选中了那个女人,世人对那女子传言颇多,那个女人性子之刚烈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知晓后的结果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呵,呵呵……”
百里太后话落,男子却是轻笑出声,低低的笑声落在人耳中,有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男子身体未动然则袖间却是飞出毛晶莹的雪白丝线,百里太后面色微微一变,身形后退疾速的躲闪。
然则那丝线却是如影随影,噗嗤一声穿透她的肩胛,丝丝缕缕的艳红血迹溢出凤袍,百里太后脸色微白,看着当胸袭来的一掌,也顾不得其它,五指并拢朝前挡了下来。
“敢谋害皇上,其罪当诛。”
大殿之中两条黑影闪现而出,纷纷袭向那抹素雪般的身影,然则却又有道身影从旁侧半空落下,皇甫卓翼执刀将那两道影拦了下来,男人的武功之高超远远超出所有人想象,黑风黑鹰两人都不敌,眨眼便被重伤在地。
原本奢华的寿安宫里,充斥着刀光剑影,侍候的侍卫宫女怆惶想逃,还未跨过门槛却就全都被卓翼执刀屠尽。
尸叠满地,血流成河,映日只见鲜红一片,内殿打斗起的同时,大批的神武卫涌入寿安宫中,堵住了各个出口,没有声音有的只是尸体倒下,那是场单方面的屠杀,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百里云霄,你竟敢对哀家动手!!!”
百里太后脸色惨白又铁青,身上凤袍早就染血,看男子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完全是要将她击杀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你以为在这里杀了哀家就可以了么,你若是敢杀了哀家,这件事很快就会传进皇后耳朵里……”
然则不论她如何说如何叫嚣,男子动作都未停下,那晶莹的丝线飞出却又穿透女人的左边肩胛,丝丝缕缕将女子紧肋,整个人都像被捆棕子一样的给那丝线捆了起来,而那线头却在男子手中。
她越是挣扎那丝线便缠绕的越紧,直至男子飞起一脚,将她整个人都踹倒在地面,雪白的详云软靴子踏在百里太后的胸口,他弯腰俯下身来,伸手掐着百里太后的下巴,手中的力道,竟是生生将百里太后的下颚给卸了下来。
“慕容平萱,看来你很想见到百里祯是不是,那朕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朕的那位好皇弟,朕便让你们母子团聚,好好的做个伴儿,如何?”
男子收起丝线,脸上勾着笑意,那弧度却是几分嗜血冷戾,眼中浓烈的恨意似乎要将眼前的女人寸寸凌迟,“你不会以为朕还真的会对你留情,你更不会以为朕不敢亲手弑母?看来你是真未将朕说过的话放在心里过,既然你不相信那朕现在就让你好好看看,将寿安宫的人全都给朕杀了。”
男子话落伸手提起百里太后迈步出了大殿,身后惨叫声声,血染殿宇,他却是未回头看哪怕一眼,这一日整个寿安宫血流成河,寿安宫所有人被屠尽,卓翼带人将黑风与黑鹰二人全都拿下。
寿安宫外,锦刚提着人出来,便看到一抹身影匆匆的想要离开,袖间的丝线射出将缠住那人的腰脚,将那人强拖到面前,嘭的一声砸倒在冰冷的地面。
“皇,皇兄饶命……”
百里尔蓝衣衫被丝线割破,浑身砸地的剧痛让她小脸惨白,女子抬头却见男子冷漠的视线,整个身体都在狠狠的颤抖。
连那疼都忘去了几霄云外:“求皇兄饶了尔蓝,尔蓝什么都没有看到,尔蓝什么都不知道,求皇兄饶了尔蓝,求皇兄饶命……”
怕。
她不能不怕。
男子的神情太过冷漠,那双眼睛里冷血又无情,他的手边还提着浑身染血的百里太后,太后身上的衣袍都碎了,满脸痛苦又狼狈的表情,那样的男子落在人眼中只让人觉得惊恐。
从来没想到过,素日看起来温润的皇兄竟会如此的嗜血残暴,他竟然会对百里太后公然下手,甚至没有半点的遮掩,连太后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她这个在皇宫里可有可无的公主呢?
“公主受了惊吓,送回去好生休养。”锦道出一句,卓翼领命挥手让人将百里尔蓝押回了公主的寝宫,明着是休养想也知道那就是软禁,此时皇上极怒没有对她下杀手,那已属她命大逃过一劫。
百里尔蓝更是没敢再出声。
宫中有处暗牢,建得极其隐蔽,就在西北方向,锦就那样提着百里太后便去了暗牢,那一路上竟是没有任何的遮掩,宫中不少的宫侍和侍卫都是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所有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这件事也很快在宫中传开。
瑾华宫的人自也很快便得到消息。
安夙还在等男子回来用膳,却没想到等来这样一个消息。
“百里太后那个老妖婆也居然也有今天,老妖婆被皇上抓起来,寿安宫里的人也全都被皇上给杀了,真是大快人心,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樱洛听得很是兴奋,那个老妖婆总是和小姐作对,仗着自己太后的知份,宫里边儿的人却是根本没人敢对她动手。
原本她还担心着,小姐的心思根本不在宫里,无妄巫族的人作乱,小姐只想着怎样铲除巫族,这才是正事好不好,可偏偏却就有那不长眼的人看不得她家小姐过两天安生日子,老是跑出来和她家小姐作对捣乱。
凌红鸾那个恶毒女人不择手段想和小姐抢男人,再加那个老妖婆对小姐虎视眈眈,真是想想都让人憋屈。现在好了,皇上居然亲自动手废了她?
真是大快人心。
安夙蹙眉思索片刻,起身才走到殿门却有人走过来:“娘娘,皇上命属下前来禀告娘娘,请娘娘先用膳,皇上处理完太后的事,一会儿就回。”
“皇上人在哪里?”
“皇上现在去了暗牢,关押百里祯的地方。”
“带我去看看。”
“娘娘,皇上说暗牢里面脏乱不堪,还请娘娘放心,慕容氏勾结巫族妄想谋害皇上给皇上下盅,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废黜太后并将人关押暗牢之中。今日之事皇上说了,回来后定会和娘娘仔细解释,给娘娘一个交待,皇上也还有好几笔帐要和太后清算。”徐子笙拱手回道,卓翼的确是命他们这样说的。
寿安宫中发生什么事,除了卓翼与锦之外无人而知,他也根本就没有见到皇上的本尊,可是太后惹怒皇上被皇上废了还被皇上亲自关进了水牢里,包括整个寿安宫都被皇上血洗,那却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实。
不到小半个时辰已传遍整个皇宫。
这是不想她去?
太后派人来请,可为什么锦归哥哥会突然对太后动手??
安夙眉宇蹙得更深了几分,她正要开口让徐子笙带她过去,雪鹰却是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打开雪鹰递来的信纸。
信纸是宫外三长老命人送来的。
大意是催促她动手。
安夙拿着信纸想了想,折身便又转回屋子里,看来她进宫后未再传讯出去三长老已经等不及,否则也不会冒险派人传信来给她了,她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来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了,只是到底该如何做,她却还需要好好的想想,百里太后被关进水牢里,她原本的计划便再行不通。
不过么……
现在或许她该谢谢她,给了她这么好个机会!!
看安夙没再多问徐子笙微微松了口气,他刚要离开回去给卓翼复命,却是又被几个丫头给堵住去路。
“徐子笙,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太后真的被皇上给废了么?”桑琪上前笑眯眯的看着徐子笙问:“圣旨是不是真的下了,是不是?”
“是,圣旨已下。”徐子笙答。
“那个老妖婆不止对付我们小姐,还敢谋害皇上,如此大胆竟想弑君,真是活该她被抓起来。”
“当然该抓,弑君大罪可是诛九族的。老妖婆也太大胆了,他竟然敢勾结巫族的人给皇上下盅,真不是个东西。”怀安愤愤的道了句。
桑琪一巴掌拍他身上;“屁的诛九族,你这是想将皇上和我家小姐也都给算在里面么,说起来这太后也真是蠢居然自找死路,哎,徐侍卫,你知不知道老妖婆会被处什么刑啊,圣旨里面到底有没有说?”
“你这么想知道?”徐子笙看桑琪的样子笑问。
桑琪点头回:“当然想知道,我当初可是被那老妖婆好一顿耍呢。”可不就是被耍了通,要不然当初那人也不会逃掉了,结果她报错了信儿,让苏丞相他们全都扑了个空。
“我不知道,因为圣旨上没说,不过你要真想知道的话我帮你打听。等我打听到了,便第一个告诉你,我得回去复命,晚点儿再来。”徐子笙看着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脸离开瑾华宫,那看着桑琪的眼神却是微微泛着光。
还第一个告诉?
青璇站在旁微微蹙眉,太后倒台那的确是好事,只是最近皇上身边儿的人未免来瑾华宫的次数太多了些,对瑾华宫几个丫头也未免都太殷切了些,可人家每次来都是有正事。
否则她也不会现在才发现。
暗牢之中。
啪——
百里太后直接被男子扔进了暗牢里面,这间暗室位置极为隐蔽,且建得地方并不大,墙面镶着明珠照亮,只一颗却将暗室照的恍如白昼,到处都弥温着股子恶臭,血腥味儿中又夹着骚味儿。
里面大铁笼里还着个人,数月未洗衣衫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头发都脏乱的打着结,躺在地上像瘫烂泥乞丐,明显能看到那被包起来的手腕处还浸乌血色,那人正是百里祯。
“尼,尼……”
百里太后疼得泪水涟涟,下巴被卸那话却是再说不清楚。
男子将人扔进铁笼后,踩着云靴自己也走了进去,伸手将女人的下巴关节又给还了回去:“你不是很想要见到你的好儿子么?看到了没有,他现在就在你的旁边,百里祯,你想要救出去的人他就在这里,给朕睁大眼睛看看他,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就算朕现在放他出去他还能不能坐朕的位置?你又还能不能将他当成个傀儡来操控?”
“他早就已经半死不活彻底变成一摊烂泥,慕容平萱,朕说你恶毒还真是没有错的,连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捧杀,怎么,你是怕将他们教得太过优秀他们就不肯听你的话么?呵呵,也只有百里祯才会那么愚蠢,以后你这个母后事事都在为他好,却是半点不知你这个女人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百风祯似听到动静,扭了扭身子想站起来,可惜脚筋早就被全部挑断他根本没能站得起来,然则看清男子的身影,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用仅剩的那中手爬着坐了起来,凌乱发臭头发下,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射出浓烈的恨意。
“母后……”
他撇头看向满身狼狈的百里太后,却是整个人都蒙了,连母后都被他给抓来这里,是不是说再也不可能会有人能进他出去了?整整半年多的时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都快要被折磨的疯掉了,他的脚筋被挑,他的右手也被他们给砍下来,那疼更是折磨的他差点就想要咬舌自尽。
可他却又不敢死,他还期待着母后能够将他救出来,他是南楚的皇帝他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能被人像条狗一样关起来,原本他还抱着丝希望,可现在那希望却是被生生的掐灭。
百里祯才坐起的身体瞬间又像团烂泥瘫了下去。
百里太后却只在被扔进来时看了眼百里祯,便再未去看他,那双眼里有的也只是嫌弃,此刻更是没有听到百里祯唤的那声母后一般。
她死死的盯着锦,那眸光恶恶狠狠的像是狼要吃人:“百里云霄,你想将哀家关起来,你好大胆子,哀家是你亲生母亲,哀家告诉你,你快放了哀家,否则哀家的人就会好好去找皇后聊聊天,你将哀家关进地牢,你又要如何向文武群臣和天下百姓交待,你敢弑母,便是天理难容……”
百里太后头发散乱,忍着下颚的刺痛叫嚣着,她实在没想到,他不止不受她的威胁,竟然还敢对她动手,她不会以为她敢和他摊牌,会没有半点准备,会不防着他对她下杀手?
“天理?”
锦闻言却是笑了,那笑声极大,落在冰冷墙壁溅起回音,落在人耳中更如恶鬼在笑,阴恻恻到让人心惊胆颤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就叫你做初一,朕做十五不是么?你以为朕都你将你弄来这里还有什么会是朕不敢做的?”
“你想将那件事告诉皇后,你又觉得朕会让你的人有机会靠近她么?你难道还不清楚朕为何会留着你,你的命朕从没打算亲手取,朕会将你留给她,原本你好好呆在寿安宫,按照朕安排的计划去走下去。”
“你还能好好的做段时日你高高在上的太后,享受下你生命里最后的富贵和荣光,如此在你该死时再乖乖的死去,朕还会留你个全尸,让你以太后之尊风光的大葬,那样朕也不会这么快就对你动手,可你却自己想找死,竟敢让人去挖阿瑾父母的墓!!!”
“如此恶毒的事情,朕想这天底下也就你这样的女人才会做得出来,还知道挑梭凌红鸾,朕将你幽禁你倒是其心不死,还想在暗中翻云覆雨扳倒朕绝地翻身?你难道不知道,你早就再无翻身之日,你唯一剩下的作用和价值就是乖乖做朕手中的棋子。”
“既然棋子不听话,那就要受到惩罚,你不想再照朕说的去做,不想乖乖呆在寿安宫里好好做你的太后,却是如此的想念百里祯这个儿子,那以后你就给朕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好好陪着他。”
男子说完站起身,手中丝线缠绕在女人的双脚一拉,那细细的丝线却是生生割断女人双脚脚筋,转身便跨出了玄铁打造的囚笼:“给朕穿了她的琵琶骨再好生照顾着别让她死了,她若是死了,你们也都不用再活着。”
“皇上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卓翼在旁回了句,百里太后很重要,皇上不让她死,这个女人也还不能死,他会亲自派人好好看管,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可以死掉的机会,这么多年来欠下的笔笔血债,这十几年来皇上每日每夜忍受着的所有痛苦,是时候该从这对母子的身上讨还了。
风光,荣华,尊贵……
那些东西以后与她再无关系。
锦未言直接出了暗牢,外面假山莲池,满园娇花印日,却似乎怎么也挥不去鼻尖那股浓烈的臭味,胸口有些发闷,沉沉的就像是压着座大山,有些让人无法喘息,他走到莲池边坐在亭子里,怔怔看着池中被风拂起涟漪的水面。
不知看了过久。
他手中多出块玉诀,碎而重粘的玉诀,便那般静静的躺在男子掌中,他用手指轻抚着一遍又一遍,脑子里回荡的却是百里太后得意的声音,字字句句就像把刀在他心头凌迟,心脏片片都是鲜血淋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八个字却像是个诅咒,生生将他套住将他束缚,斩不断也挣不脱,点点将他勒紧到呼吸都缓沉而急促起来,男子脸上因而血色尽失,喉头有血气不断上涌却又被生生的咽回肚腹。
“皇上,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回去。”
卓翼陪在旁站立许久忍不住上前劝:“太后的话皇上不必放在心里,这件事并非皇上的错,太后也已被关起来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属下也不会让任何人别有居心的人有机会靠近皇后娘娘,所以皇上无须担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可是皇上,十四年了,已经足够了,那非皇上的错,安大将军的死更非皇上所愿,那只不过是太后的计谋,皇上何不如实告诉皇后娘娘,属下想娘娘她或许不会如皇上所想……”
“可他死了是事实,他是被朕亲手害死的也是事实,朕的手上竟然染着阿瑾最亲最爱最敬重的人的血,十四年来每每午夜梦回,朕总是会梦到他死后浑身染血的样子,朕总会听到她稚嫩的哭声,朕总会梦到她在病中喊爹爹的模样,朕也总会梦到长大后阿瑾来向朕寻仇,朕一直都害怕被她发现……”
他垂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明明骨节分明,看来干干净净半点都不染尘埃,可实际却早就已经脏污不堪。
男子的声音几有若无,低低的呢喃声让人几不可闻,皇甫卓翼苍老的眼眸此刻竟是染上几分泪花:“皇上,回去吧,不然娘娘恐会担心皇上了,臣相信娘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娘娘终会原谅皇上的,总是会有希望的,皇上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的不是么?”
皇甫卓翼低声劝,这些年来皇上做的早就足够多了,娘娘是受尽苦楚可是娘娘的身边还有很多人陪伴着,可皇上却是什么也没有,皇上这些年又何尝有半点好过呢?用尽了所有的想要去隐藏,然则那些事像是大山压在心头,甚至没有半个人可以言说。
“你说的对,再不回去阿瑾要担心了,让人将寿安宫封了,把那个女人的东西全给朕烧掉,审出口供之后再告诉朕。”男子收起玉玦离开红亭,雪白而修长的背影走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