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红芒在眼前闪烁凝聚,在那片漆黑中透着些许诡异和悚然,空寂深长的通道一路蜿蜒曲回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迈步其间,让人恍然中由生走在通往黄泉地狱的错觉。
不知拐了多少弯空间再次下移,踏着下行的台阶走了足有两柱香的时间眼前视野方才突的再转,骤然变得空矿起来。
抬眼望去,整个偌大的石室正中间上方穹顶,以青龙交缠的石雕盖顶,三颗威严的龙头垂下,龙口大张和含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三颗明珠将方圆百丈的空间映照的透明。
下方数条通道蛛网密布看似杂乱,然则仔细看去却是排序皆有讲究,竟是按照五行来排列,换言之,这里布着阵法,那布阵的人是谁便自不用再说了,安夙并未多看,更未有停步。
随在前面男人的身后,最终停在一间囚室,啪嗒,冰冷的铁门被打开,前面带路的人这才转身拱手:“夫人,这里便是关押夏候雪瑶的地方,自从人被带回这里囚禁,每日都有人好好的招呼,只是这个女人嘴硬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管我们的人怎么折磨,她都没有招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就连主子催动七弦凤瑶琴弹出仙魔曲开启幻术,仍是未有进展,主子说这是有人对她使用了摄魂术,操控或是抹去了她关于那些事的记忆,这个人到底是她自己,又或是另有其人暂时还不得而知。”
皇甫瑜说着蹙眉,这个女人之嘴硬乃他平生罕见,不止受了酷刑不招,甚至他们同时使用药物折磨她,催毁她的意声,最后用上致幻的药物想迷惑她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却都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最后他们不得不禀告主子。
主子这才使用了七弦凤瑶琴,试探出这个结果,想要问出她的口供,必需要先解开她所中的摄魂术,摄魂术乃邪术,专门用以操控别人,这样的邪术本早就失传,却未想到竟会在夏候雪瑶身上出现。
当然这是主子的猜测,能肯定的是夏候雪瑶身上的确有摄魂术,且那个施术的人本领相当的高,对于摄魂术因着失传已久,他们并不太了解,主子当时身受得伤又满心满眼的记挂着夫人,一直观注着夫人的事,在帝都呆了不到二十天主子便又前往两郡,是以只来见了夏候雪瑶那一次。
“摄魂术……”
安夙点了点头带着樱洛走了进去,才跨过铁门凶面扑来的便是阵浓浓血气以及铁索碰撞发出的低响,囚室中的光线有些昏暗,直到皇甫瑜点燃了火把整个囚室的情形一眼可见。
并不大的囚室室顶垂下根绳索,吊着个双手被缚的人,只看一眼却恐怕是会让人做一辈子的噩梦,那完全不能称之为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团模糊的血肉。
她的身上只一件肚兜与一条亵裤,就那点衣料也早就碎裂成条,裸露在外的肌肤,根本再看不到半点的完好,双臂,双腿,胸前,后背,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坑坑凹凹,那双脚更是不停的滴着血。
她整个人几乎再看不到半点明显属于人的特征,整个儿的头发和头皮都被强行的剥了下来,包括她那张原本应明媚耀人的脸,此刻就更加的看不出那竟然是张人脸,而这是因为被人给强行的剥皮割肉的缘故。
是的,的确是剥皮割肉。
夏候雪瑶被吊处不过一丈多远,还摆着排特制的木架,其中一个木架上放置的是架极做工极细致更极为奇特的鼓,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那鼓最多只大饼那么大,这是架面鼓。
蒙这架鼓的的材质很精细也很精致,就宛如透明醉人的琉璃。其上更是被崩贴着一张属于人的脸皮,女人的脸皮,保存的极好,应是刚剥下就被人蒙到了那面鼓之上,因而那五官当真是栩栩如生,甚至还能轻易的让人看清楚那张面皮上的痛苦的表情,那么真实到极致,更是痛苦到了极致。
而那张脸皮,正是属于夏候雪瑶。
鼓架旁边的木架上则是摆放着三四个笼子,和一只木桶,木能里装的东西也是血乎淋淋的,那里面装的是些肉和内脏。
几只笼子都不大,最大的笼子里装的是只黄色的土狗,最小的笼子里装的则是只灰鼠,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蛇和一雪白的幼狼,瞧那尖细的牙齿和尾巴,的确是狼绝对不会错。
安夙和跟在她身后的樱洛,都看得都是微微一征,樱洛愣了半晌原本平静的胸腔竟是猛烈的翻滚起来,认真论及起来,用刑的手段她见识过不少,这在营中可说是家常便饭,除了对犯错的将士处罚会用上刑罚,自然更少不了拷问被逮到的那些奸细。
对前者的处罚自然多为赏军棍,或罚操练、做军务、降职、等等五花八门的处罚那都有,可对于后者那自然也是没有人会手软的,为了逼问口供,威逼利诱的套话,严刑拷打那就是更加的少不了的手段了。
她不止看过,更是亲自动过手审人,可说实在的,她却从来没见过用这样的方法来折磨一个人的,居然生生将一个人给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她当真是佩服的很,虽然难忍心中看到眼前这坨烂肉的恶心感。
可一直堆积在心头的那口郁气却是莫名的舒解了几分,诸如夏候雪瑶那样恶毒的女人,可不就该用上这样的手段来狠狠的折磨?最好让她这辈子就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那样可比一刀杀了她痛快多了。
若不这样,如何能让她消掉心中那股子仇与恨?
整个囚室里虽看不到其它任何刑具,可那笼子里还残留的碎屑,以及旁边木架上最后摆放的托盘里放置的各种细小的刀具,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们是刻意剥去夏候雪瑶的脸皮和身上的血肉,不止用她的脸做来蒙那面人皮面鼓,更是将她的血肉扔在在着狗鼠蛇狼的笼子里喂养这些蓄牲,如是我周而复始的下来,夏候雪瑶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事实的确是如此,这几个月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替夏候雪瑶动刀,每每动刀之时施刑的人都会用药让夏候雪瑶保持完全的清醒,清醒的让她自己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皮一点点人被剥去,也让她亲眼看到她的肉被一块块割挖人,更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血肉被那些蓄牲一点点当作餐食给吃掉。
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夏候雪瑶就是这样被折磨过来的,之所以她还没有死被人给弄成这样都没有断气,那是因为主子命人给她用了药续命,当她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会让她好好的休息段时日,等她缓过气儿来,身体发一些。
那自然再继续。
安夙看着那肉乎乎的一团人形血肉,只是微微的蹙了蹙黛眉,便再无其余的任何表情变化,她只静静的看着皇甫瑜边说,边命人将沉沉昏迷的夏候雪瑶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而后又强行的将其唤醒,那唤醒的方法极其粗爆,那人直接抓了把粗盐,摁在女人的身体上,不停的揉搓。
那动作极是粗鲁,更没有半点的同情与怜香惜玉,当然,此时的夏候雪瑶那恐怖的样子,足以将胆小的人生生给吓死去阎王那里报到,所以自也再与香和玉这两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粗盐融化在血水里,带来的是阵阵锥心刺骨的锐痛,那痛楚也让陷入深沉黑暗中昏迷的女人,生生又被疼醒了过来,那人这才自女人身上拿开大掌,在皇甫的吩咐下离开了囚室,并且将囚室的门关了起来。
整个囚室里便只剩下安夙主仆,还有皇甫瑜,以及夏候雪瑶,因着那阵阵的刺痛,女人脸皮被剥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脸上外翻的血肉因此有些微的蠕动,血乎乎堆积在一起也让她更加阴森恐怖了几分。
“唔……”
幽寂的空间清楚的回荡着女人痛苦到极致的低吟。
此时的夏候雪瑶,全身上下唯一还完好的便只剩下了那双眼球,之所以说是眼球,那是因为连女人的眼睫,也都被人用特制的细小钳子给强行拔掉,她的整个眼瞳都已严重的红肿,只能勉强半张开眼帘,凭此便已足见当初那下手之人到底有多狠。
那眼神刚睁开透着些许的迷蒙,她努力的睁大眼看了许久,眼前的景像才点点清晰了起来,看到安夙的脸庞时她的眼神似乎微微有些怔,随即她却是扯开血肉外翻的嘴唇露出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我还以为是有人又要来割我的肉了,却想不到竟然是你?”不知是否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的低沉沙哑,那声音里隐忍压抑的痛楚亦是清晰可见。
“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安夙往前移了几步,靠近夏候雪瑶,她凤眸未眨,只平静而漠然的凝着女人那张恐怖至极的脸:“你早就该知道,我必定会来见你的,不是么?我听他们说到现在为止你一个字也未说。”
“夏候雪瑶,如你曾经对我所言,我当真是很佩服你,你强忍着痛苦生生受下这么多的折磨刑罚都死不吐口,不肯招出你背后隐藏的那个人,如今看来你还当真是很保护他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萧烨而是他是不是?”
她一直称这背后的他人为那个人,此刻却是用上了他来代替,联想先前发生的所有事里隐约透出的漏洞,以及皇甫瑜所说的所有事看来,眼前这个女人之所以不招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便如皇甫所说,她当真是被抹了记忆或是被人给操控。要么就是心甘情愿的为人所利用,对于摄魂术她同样知之不多,可她更倾向于后者,她更倾向于夏候雪瑶死也不肯招认的原因,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这是合理的解释,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之一,从目前他们的调查来看夏候雪瑶的身份的确是并无可疑,那么如果以此为基础来推测,当初她在被人从夏候家劫走后,定然发生也经历了很多事。
这个从明镜崖峰他们的对话她便能够隐约的听出来,这些年她的生活过得必然不会好,否则她不会对她说出,如果当活着都是种奢望时,便不会再觉得什么是肮脏,这样的话来。
如此酷刑都咬牙熬着咬死口不招,甚至为此不惜使上报验魂术,她无法猜测这摄魂术到底是谁施在他身上,可她能肯定的是,她会如此做绝不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被人威胁,或是如她这般被人给拿住了软肋,对于她的亲人显然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
所以,那唯一剩下的可能便只剩下两个字?
在乎!!
而能让一个人在乎到如此地步,那绝非普通的什么情谊能比,所以她觉得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会是个男人,当然这只是她的摔倒测而已,或者与事实相比差了十万八里,可这是她目前认为最有可能的可能。
“怎么,你这是想要套我的话么?”
夏候雪瑶闻言粗喘着气息,忍着身体的锐疼竟是吃吃的笑出了声,那声音更像是恶鬼在耳边哭笑一般的令人悚然:“你觉得我都已经受了这么多罪,还会不会告诉你,告诉你这些你们做梦都想知道的事?如果真的说了,那我的罪岂不都白受了?安夙,你想从我口中套话?我告诉你吧,你这辈子都别想。”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力气了,就这点手段就想从我的口中套出话逼问出你们想知道的?我只能说你们是在痴人说梦,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来,再有什么手段也尽可使出来,可我保证就算你们再费力气,也绝对不可能从我口中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呵,呵呵,呵呵呵呵……”
女人有些颠狂的嘶哑着声音大笑,那笑声在石室中贱起阵阵回声,那一副硬骨头的样子落在安夙眼里,安夙仍旧未语未有异样,樱洛和皇甫两人看得却是纷纷蹙紧了眉头,当真有种想要给她一刀将她生生劈成十八半的冲动。
夏候雪瑶的眼帘撑大了几分,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静立在自己面前不到两步远的少女,笑到脸上的血肉都在狠狠的颤动,那双红肿却又阴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疯狂之色,眼底更是难掩浓烈凝聚成实质的愤恨和不甘,以及那淡淡浅浅到几不可见的嫉妒。
她们此刻隔得如此的近,却又偏偏像是两个极端,此刻的她一身干净的雪白的狐裘披风,白到没有丝豪的杂色,她的容颜瑰丽绝美,哪怕是进入这囚室身边也都跟着两尊护卫。
她就这样冷漠又淡然的看着她,那张面孔,那抹身影,那冷漠视一切如无物的高高在上的神情,落在她眼中,却是让她心头那把名为嫉妒的火焰瞬间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她就像是站在云端的神女仙娥,而她却血肉模糊,如此狼狈不堪的被人吊在她的面前,宛如落进了地狱最深渊的恶鬼。
这刻她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在天,她在地,她俯视,她仰首,她抬脚便可将她肆意踩踏,她别说是反抗挣扎,除了颈脖以上,她全身的经络都被碎,一身武功被废,身体各关节也都被强卸掉,手筋脚筋更是被刀挑断,此时的她根本动也不能动,一动便是剜心刺骨的疼,疼到能将人活生生疼晕过去。
可曾经她才是高高在上站在云端的那个,她才是被她踩地脚底可任意俯视的蝼蚁,彼此位置的骤然调转,天与地的巨大落差让她恨到极致,明明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按着她的设想在发展着,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定然能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她却没想到她的所有计划,却都坏在她的手中,坏在这个早就应该死的透透的女人手里,为什么会有她的借尸还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护着她?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比她差可到最后输掉的那个人却是她?
她的挑拔已经起了很好的效果,纪家人对她生了嫌隙,她也和那个男人彻底的闹翻,她看着她自戕受了重伤,可为什么此刻她还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个男人的人竟也会陪在她身边更是如此的听她的话?
难不成他们已经讲和了?
夏候雪瑶想着那眼底的恨又更深了一分,这样明显的对比让她如何能够甘心的接受,又让她如何能不恨坏了她事的那对狗男女,此刻她更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着她,莫不是她当真以为如此就可以奚落她就能将她彻底打垮?
那她也只能说她仍旧是痴人做梦罢了,别说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是真的已到最后一刻,她也绝对不会认输,她更绝对不会认命,只要能从这里走出去,她发誓终有一天,今日是被奚落、被辱、被刑囚的大仇,她必定会亲手从她的手中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呵呵……”
安夙看了许久,看着女人的疯狂,也听着女人刺耳的笑声,蓦然间却是勾唇轻轻笑出了声,清冷无垠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像是一股山涧奔腾而出的幽幽清泉穿过荒芜的空旷的山岗他平原,落在人耳中清翠微凉。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用这样的手段,一般来说我更喜欢和人讲道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夏候雪瑶,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经告诉我的话,你说女人哪怕再非凡都好,都终究是情关难逃。你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说你绝对不会像我,你说你做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绝对不会给别人留半点翻盘的机会。”
安夙敛笑再次开口:“我还当真以为你是个无心无情的女人,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你这么保护他,可他对你呢?他对你却是不管不顾又不闻不问,不止未派人来将你从这里救出去,甚至从来没有露过面。”
“你说若他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还能不能认出你?又还会不会多看一眼这样令人恶心比鬼还要恐怖的你?”少女的声音骤然变得柔软了几分,她含笑浅浅的几句问话,却是让石室中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
安夙见状唇畔的弧度加深几分,她的确不会用这样粗暴刑求的方法来继续的对付她,因为很显然的那是没有用的。
她的声音依旧那样的清柔,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字却都化成凌厉的钢针狠狠的戳进女人的心头:“你看我倒是忘记了,你根本就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么的令人想要呕吐,又有多令人厌恶,我想哪怕是最最低贱的乞丐看到现在的你,都只会惊叫着鬼啊,被吓得屁滚尿流,而后恨不得有多远那就逃多远,更会祈求这辈子都永远都不要再遇到你,更不要再多看你一眼……”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么?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的,皇甫瑜,去取面光可鉴人的镜子给夏候小姐送过来,再去把那青龙嘴里的夜明珠给我取一颗过来,把这里给我照得亮一些,也让她好好的照照看,让她看清楚她现在到底什么鬼样子,也好让她认清楚现实。”
“是,夫人。”
皇甫瑜愣了下,看了眼停住笑声恨恨瞪着安夙的夏候雪瑶,回神立马应声便出了囚室,他们怎么就忘记了让她自个儿好好的看看自己个儿呢?就算割下她身上再多的肉都只能让她的身体疼。
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样子,只怕再强悍的女人也不可能会忍受得了自己从那样娇艳可人的模样,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吧?毕竟这世上会有哪个女人会不爱美呢?
果然啊,夫人和主子那要配合起来,当真是天衣无缝,双剑合壁,绝逼会让敌人身也痛心也痛,绝对会痛到你生不如死。
皇甫瑜回的极快,不过小半刻钟便转回,依着安夙的哈哈,那青龙嘴里的夜明珠被取了过来,铜镜也着人搬了过来,却不是女儿家闺房之中用来梳妆的棱花铜镜,确切的说那是原本镶在那大殿墙上的一件雕饰,银铜所制,东西曾椭圆形状足有安夙那么高,边棱上雕刻着繁复的图纹,面儿上的确是光可鉴人,所以被皇甫瑜给直接从墙上抠了下来。
这处囚禁之地极大,更是处在深深的地下,不止隐秘性极好,通道也是四通八达,其中的还布着许多的机关陷阱和阵法,后来主子又对那些机关阵法进行了改动和加固,若非有人带路进入这里的人不止会触动机关阵法,就算不被机关阵法绞杀,也会被地宫里的守护围绞。
想要进入这里再成功的逃出去?
还从来没有过。
实际这些年从未有人发现过这里,更没有人闯入过这里,然则这里却并非是主子命人修建,这是早就有的一片地下宫殿,不,更准确的来说这里本是个极大的地下陵墓,被他们发现并进行了一翻改造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这面‘镜子’原本就是镶在那里的。
而此时这‘镜子’已被摆在夏候雪瑶的面前,正好能让她照到全身,皇甫瑜将明珠放好,原本昏暗靠着那橘红色火把照亮的空间,顿时宛入黑夜倒退进入了晨光白昼,明珠的光亮极是耀眼,刺得夏候雪瑶原本受伤的眼睛有些刺痛,她因而本能的眯了眼,适应那光线之后,铜镜里的映出的影像,便那么直直的撞入她半眯的眼帘。
“啊——”
尖锐的凄惨声音不停的在囚室中回响,原本放着狠话的女人这刻却是狠狠的摇着头,张嘴大声的尖叫着,被剥去皮的颈脖间,点点的血珠从那红红的肉里沁出来。
她却似未感受到那刺痛:“拿开她,快给我拿开它,我叫你闪了快给我拿开它你们听到没有,给本尊将它弄走,快给本尊将它弄走,给本尊将它弄走啊,再不弄走本尊不会饶了你们,弄走啊将它弄走——”
嘶哑的怒声,却难掩其间的恐惧,这是第一次安夙看到这个女人也会有如此崩溃的表情,不,应该说是看到她的崩溃的样子,就连当初在幽州被她废去全身经络变成废人,这个女人也没有半丝的崩溃表情露出来。
反而那时候的她还能出言挑拔,还能揭穿她的真实身份,凭此足见这个女人的心性了,可原来她竟也有害怕的东西么?原来她也如此在意她的美貌?那她是不是早就该毁了她的容呢?
那样她是不是就可以早些看到,她如此崩溃的表情?不过她的反应倒也算不上奇怪,应该说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她想这世上不管是男还是女,怕是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平静的接受变成这样的自己。
安夙想着脸上的笑容如春花绚烂,她不止未让人搬开那硕大的铜镜,反而她踏前了一步,伸手落在女人下颚,强行扣住她的头,逼着她正面直视着铜竟看清铜镜里的影象,她看着女子紧闭眼帘不愿睁开,猛的凑进女人耳边。
她红唇轻勾,吐出的声音多了丝丝的魔魅与蛊惑:“你看看,如今的你连你己都是如此的嫌弃,都如此的厌恶,都如此恐惧,甚至连你自己也不敢多看一眼是不是?你觉得这样的你还能出去见人么?”
“是个人都不会愿意看见你了,反而你想护的人,我想他的身边应该是不缺女人才是吧?说不得你在这里受苦而她与哪个女人风流快活呢,你还是不信我的话是不是?呵呵,我记得我那个小堂妹,就长得极是娇俏可人,我最后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十一岁而已。”
“不过,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尤其她还有着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难怪当初你会起了爱才之心,夏候雪瑶,当初你看中她将她收为己用,可当初苍澜阁被武林同道联手围绞覆灭,我的人却并没有在苍澜阁里找到她,幽洲城破之后她亦未曾现身过,我倒是很奇怪她现在会在哪里?”
安夙柔柔的问出数个问题,却是让夏候雪瑶猛然间张开了眼睛,女人阴冷的眼死死的瞪着安夙,安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满是烂肉组成的脸,和那双满是怨毒又挟着诧异的眼睛。
蓦然间笑出了声:“怎么,觉得我问得不对?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并没有被我们人的找到?她也没有死?这可当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奇迹,苍澜阁的主人竟会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下落。那当初那个在明镜锋崖底救走你的人又是谁?难道竟然不是她么?”
“你说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你会不会告诉我,安若雪她在哪里?怎么样可以找到她?还是你想看着她就这样取代你的地位?你现在被囚禁在这里,相信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只会将你遗忘,我倒是忘记了,你手中应该不止那一枚玲珑玉骨吧?”
安夙说着微微的挑了挑眉,能够用玲珑玉骨来诱敌引她出来,以她对玲珑玉骨的执着看重,她手中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有一枚。就不知七枚到底有多少落在她的手里,此时又是否还在她手上?
她想总还有在她手上的,否则她不可能一直这样咬死口,大概就是因着玲珑玉骨,以为自己手里还捏着可以救自己的筹码,所以,她还在期待着有天能够从这里走出去,还在期待着有天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可惜她的美梦和期盼怕是注定要碎成满地的瓷片了。
她想着便也道了出来:“原来你竟然真的还在期待着,期待着他们能够将你救出去?可惜的是毒王已死,你觉得就算他们将你救出去以后等着你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这世上又还有没有人,能够替你恢复你过去的容貌,和过去的完好健康的身体?”
“估且当你还有这个机会好了,我们当毒王他还有徒弟,就当人削骨易脸术的秘密仍旧有人知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能不能等到那天?你又有没有想过要等上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五十年?红颜虽娇美,亦难抵时间,再美的女人到头来也逃不过只是红粉骷髅。”
看夏候雪瑶仍是那般望着自己不言不语,安夙凝着她有些恍然的眼神,松开钳制着她下颚的手,接过樱洛递来的雪白帕子拭去手上的血渍。
这才接道:“三五十年太久,都说十年已是生两茫茫,更何况是那么久的时间呢?待到那时,原本是你该享的荣华富贵早就被别人享尽,原本应该是你所拥有的一切她们大概也都已用尽,包括原本属于你的地位,原本属于你的人,总之就是你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属于你,都会成为别人人的。”
“虽然我很想将他们抓出来,可你若当真不说那也无妨,对我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损失,你的玲珑玉骨我并不想要,七枚只要我毁一枚你们便是拿到其它所有的也都没有用处,不是么?”
“而我有的是时间能找到他们,只是你恐怕却是再没有那个机会能够亲眼看到了,不过倒也无妨,到时我除掉她们当是为你报仇如何?好了,今夜我们两已然聊了许久,再聊下去天就要亮了,我要先离开,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再叫人通知我。”
“提醒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连机会都没等到就断了气,那样可就当真是太不值,当然了你也可试试看咬舌自尽,不过我想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么的幸运,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没有玲珑玉骨在手,你若死了的话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我会找来绝世高僧将你的魂魄钉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只能在地狱受尽烈火油烹之苦,呵呵,我们不妨试试,我倒是,很期待这个结果……”
女子的笑声极是清扬悦耳,在幽暗的囚室里亦格外引人嘱目,那吐出的字字话语却是让人不寒而粟,她看着夏候雪瑶脸上笑意绚烂,说完转身离开牢房跨出囚室,冰冷的铁门最终被嘭一声被严丝合缝的关闭。
她转头透过铁门上那四四方方被掀开的小铁窗,可以清晰的看到被那明珠点亮的囚室里,血乎乎的女人面前仍旧摆放着那面硕大的铜镜,很显然的那东西不可能再会有人去移开。
剥皮割肉,喂食野兽,周而复始……
对夏候雪瑶这样的生性阴狠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极强的女人来说,自然是种很好很好的折磨,如今她想她只会更加的痛苦,那种希望被打破的绝望,那种自己的东西被人占有的怨恨与嫉妒,自然还有那求生无望,求死却不甘的现实和日日看着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像是个怪物,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才是最最深沉的折魔与痛苦。
如是才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倒是没想到他的手下挺多变态折磨人的方法,可是不得不说,看着女人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盘旋许久都未曾消散,她凝了半晌转身离开了通道。
而那囚室之中,光滑的铜镜里,被缚着铁索的血乎乎的女人,眼神仍旧透着几分的呆滞与恍然,直到铁门外那道道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她却仍旧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安夙并未去多想夏候雪瑶,想要从那个女人口中套到消息显然不易,她没指望着这一次就能让她开口,他们彼此仇恨敌视,都希望将对方打垮,直至不死不休的死敌,她更不会轻易的告知她想知道的那些事。
可是只要她心有不甘,她总是会有机会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