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阮家秘辛,不堪回首的过往
风轻2017-03-27 20:024,093

  看女子不停落泪,卫麟儿回神心中却陡生一股愤怒和怒气:“怎么会有人这么狠,牛筋鞭子鞭打,用羽毛羞辱?那可都是妓院里老鸨子对付不听话的妓女才会用的手段,他们怎么能用在你身上,既然他们都这么狠心对你了,你又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反抗?你以为你哭就有用了么,你就应该……”

  “没用的……”

  阮蔚儿无力摇头:“若非这张脸还有几分用处他们也不会留下我,我反抗过可换回的却是更加得寸进尺的虐打,我也曾想过逃走,可我什么都不会,乱世灾年,匪寇横行,我又能逃去哪里?”

  “这或许就是我的命,他们就是想这样折磨我羞辱我。我娘出身青楼,最后死于花柳病,我爹也差点死于这种病,他们都认为是我娘将病传染给我爹,认为我娘是扫把星,不止差点儿害死我爹,更拖累阮家生意受挫,一蹶不振。”

  她说着抬头看着卫麟儿,眼里再次凝聚着水光:“麟儿,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么?那年我十岁,娘病的很重,一天比一天重,后来只能躺在床上没人敢靠近,我每天都会偷偷的去看她隔着帐子和她说话,娘是个很美的女人,很温柔也很疼我,可有一天我去的时候,却看到有两个男人把她拖进一辆马车,他们把我娘弄去郊外捆起来扔在干柴堆上点了火,我娘,我娘,她是被烧死的,我娘是被活生生烧死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

  “我很怕,我冲上去想要救她,他们却死死拉着我,我看着娘在火堆里痛苦的挣扎,娘哭我也哭,我喊着娘却看不清她的脸,可我听到她的惨叫声,她拼命叫着蔚儿,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我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如今我已记不清娘以前美丽的模样,可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娘死去时的样子,黑漆漆的炭块根本看不清眉眼……”

  阮蔚声音哽咽,握着麟儿的手指指尖都几乎掐进她肉里,麟儿疼蹙眉却是未吭声,只看着阮蔚儿骤然抬头眼里却迸发出浓烈的仇恨。

  连那柔弱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每一个人,可我没有能力替娘报仇,我只能忍着,在外光鲜亮丽,回到这里却猪狗不如的活着,娘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活着,哪怕再苦再难!阮家的人没有人性的你知道么?在阮家有能力的人就可以锦衣玉食受人尊敬,就可以肆意欺凌别人,而我不止势单力孤毫无倚仗,还要被处处打压,我唯一的价值就是我的脸。”

  “我告诉自己,只要我熬过这几年等到我嫁人,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找他们复仇的,可麟儿,你知不知道我忍的好辛苦,活的好痛苦,蓝晴居里有个暗室,和允洲城那个一模一样,暗室里面有绣花针,五彩的丝线,木制的夹子,插在瓷瓶中各种艳丽的鸟羽,还有做工考究的玉拶子,特制的牛筋鞭……自娘死后他们就用那些东西折磨我。”

  “我以为那个人也会病死,可他还活着,他还好好的活着,他明明能救我娘却见死不救还烧死了她,他明明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却对此视而不见,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人,怎么就会有这样狠心的人……”

  阮蔚儿捂脸痛哭,阮家的人太狠,他们不是人就是群披着人皮的畜牲。阮蓝儿是,阮明辉是,阮成浩,阮成杰是,所有人都是。

  包括,那个给了她生命的人!

  卫麟儿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有很多次我也以为我会饿死,可我还是活过来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总会有报仇的一天,你想想看,你今天虽挨了打,可也替阮家招来个大麻烦,他们能不能撑过去还不知道呢,这样想你是不是就会觉得好受些了?”

  很难让人想象,在阮蔚儿这个看似害羞柔弱的女子心里,却隐藏了这么多不堪的过往和那么深沉的恨。

  难怪阮蔚儿会恨他们,换作她只怕会比她更恨那些人,她说的对,阮成佑活的好好的,也就是说他们找到大夫治好了他。可他不止不救蔚儿的娘亲,还残忍的把人弄去郊外活生生烧死。这种人渣简直就是猪狗不如,活该天打雷霹。

  可这世上哪个人又没有一些凄惨过往呢?

  “是啊,我也这样想。”

  阮蔚儿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道:“所以,阮蓝儿折磨我,我又忍了过来。麟儿谢谢你,这些年我都是独自一个人,独自受伤,独自上药,能有个人陪在我身边真的很好,只是你也看到了,只怕你跟我留在这里也会受苦。”

  或许真是忍的太久,醒来看到有人替她上药,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些全都说了出来,那些话那些悲惨的过去和现在。

  “受苦也总比在外被人追杀没命好吧?你别动了,先上药,免得到时候伤口留下疤痕,既然身体是你的保命符那就得好好的爱惜着。”

  卫麟儿坐在床边接着替阮蔚儿上药,边擦药边道:“对了,你说你十岁的时候阮家生意受挫?应该也不怎么严重吧,我看阮家可富贵的很,光那厅里摆放的物件,哪样不要个千八百两的?阮家还有个什么阮云锦,我听说可是帝都大家小姐们最喜欢的布料,有这么好的织布染布的祖传技巧哪那么容易倒?说不准这是有人故意害你娘。”

  “是真的,阮家差点就撑不下去。”

  阮蔚儿摇头压低声音道:“阮云锦也根本不是阮家祖传,阮家先祖为官后没落,再行商起的家,最开始是从北边贩皮草运往南边再高价贩出,后来生意渐好开了金楼和银楼,也有了胭脂水粉铺与布行染坊,这才由商变贾。”

  “可阮家布匹我从小穿到大,在我十岁前却从未见过,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娘生病的那段时间,祖父回府总是发脾气,那个人也总拿娘出气,很多次我都听到他骂娘的话,所有人都说阮家快撑不下去了,府中下人也被遣散不少。阮家多年积累有些根基,就那么一直半死不活的吊着。”

  “可就在娘死半年都不到,有一天祖父回府却突然高兴了起来,接着阮家织染纺里出了阮云锦,阮家的生意自此起死回生,不止好过从前更上颠峰,一跃成为允洲城首富,祖父还成了允洲商会会长,阮家人,府里下人,所有人都说是祖父在祖祠里发现了阮云锦的秘密,可我知道不是。”

  阮蔚儿声音极为笃定,垂头双手紧纂眼中是浓烈的愤怒,她自小在允洲阮府长大,娘擅针织她从小随娘学习女红,也没少去阮家织纺,阮家的织染工艺,甚至每一道工序流程她都很清楚,她更清楚那绝不是阮家的技艺。

  少女微顿,柔弱的声音多了几份尖锐:“若有的话,他们早就找到了,阮家先祖根本没有擅织染的人,定是有人救了阮家,我恨那个救了阮家的人,我宁愿阮家就那样颓败消亡,所以这些年我暗中打探过,却都没有查出阮云锦到底是从何而来。不过……”

  “不过什么?难不成你发现了什么?”

  看阮蔚儿停下,卫麟道:“蔚儿,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么?若有人会阮云锦织染之秘,为什么要将它交给你祖父?有银子不自己赚却给别人赚,难不成这人是个大傻瓜,又或者那是你祖父从别人那儿抢来的?”

  “他们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我觉得不是。”

  阮蔚儿回头看着卫麟儿,咬了咬唇接道:“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天夜里我曾悄悄进过祖父的书房,在那里看到过一本未来得及收起的账册,我发现每隔三个月到半年阮家的账本上都会有大笔的银两支出,少则几万两多则十几万两,最多一次是二十万两,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却没有明确的记载。账本上全都写着进货所用,可进什么样的货需要用到这么大笔的银两?这根本不可能。”

  “咳咳,十几二十万两?每隔半年?”

  卫麟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呆呆的呢喃:“天啊,那么多银子足够我活几辈子也用不完了,不,是十几辈子也用不完啊,我长这么大摸过最大的银绽子就十两,银票也就一百两,这还都是你给我的,可到底做什么要用到这么多银子呢,该不会,你爹和别人勾结想要造反吧,这,可这不可能啊,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我不知道,不过,我倒希望是这样!”

  阮蔚儿说着拉起衣服道:“麟儿,这些你听过就忘了吧,免得被人知道给你惹来杀身之祸,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在府里能多长个心眼儿,遇到他们千万躲着些,等过些日子外面平静了,我就送你出府。”

  卫麟儿蹙眉道:“那你呢,你还要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只替我想就不为你自己想想?要不然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走吧,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阮蔚儿握着卫麟儿的手摇了摇头道:“麟儿,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肯对我好救过我的人。娘生前总对我说,人善人欺天不欺。我一直都记着娘的话,我想或许就是这样,娘才会保佑我让我在今天遇到了她又遇到了你,也助我先后逃过两个死劫,可我不会走的,我不能连累你,还有一年我就及笄了,你放心,到时我就可以离开阮家了。”她不走,她的仇还没报,她怎么能走。

  她要亲眼看到阮家得到报应,否则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娘的那条命,她又要如何才能讨回?

  “可是……”

  卫麟儿还想再说,身后却突来传来一道轻响,她转头往地上一看,却是门栓掉在了地上,她上前正要弯腰去捡,却看到有人走进了院里。原是几个下人提着食盒放在门口,连交代都没有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折腾这么久我还真是饿了。”

  卫麟儿将木栓捡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才提着食盒进了屋子,将饭菜全都摆了出来,菜肴还算精致还有碟糕点,看来吃穿上面阮家人并未苛待蔚儿。大概是想将她养好了,将来好卖个好价钱吧?

  这让她蓦然间想到了:过年猪。

  每一年的精心伺养,都是为了将猪喂肥才好宰杀,然后等到年节时候拿猪头祭祖,而后人们围坐一起吃猪肉喝猪血啃猪骨头,改善生活。

  她一直觉得天大地大,吃饱饭最大。

  可对阮蔚儿来说这些饭菜,却不知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摆好饭她扶阮蔚儿坐下,撇眼看到那根栓门的木棍,眼眸微闪:“对了,我来时在院里遇到个男人,他是你院里的下人?我们要不要叫他过来一起吃。”

  阮蔚儿端着碗道:“他叫木头,之前遇到他被人围打受了伤,没地方可去也没银两买药又没有人照顾,我便把他带回了府里,我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所以府里人都不知道。你取些饭菜留给他就好,他怕生人,惯在自个儿屋子里用饭的。”

  “木头,还真是块大木头,那也行,你先吃我给她挑些出来。”

  原是阮蔚儿救回来的?

  被人打伤,那么大个头居然也会被人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不简单,那木栓插在门臼里又怎么会自己掉下来?莫非有人动了手脚,又或者是他在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可他刚刚根本不在那里啊!

  难不成他也会武?

  这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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