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插刀,利诱
风轻2017-03-27 20:034,315

  男子静坐不语。

  沉默,可以等于不想说,也可以等于是默认。

  安夙微怔:“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了,你与皇帝有何仇?或者说,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和皇帝结仇?既想利用我也总该拿出些诚意来。”与他有仇的人是皇帝?稀奇的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

  “我不问姑娘,姑娘又何必对我追根究底?”男子不答,只淡淡道:“至于我的身份,总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安夙再问:“与你当年眼瞎有关?”追溯到七八年前帝都所发生的大事也是个调查方向,可惜查起来需要时间。而当时她已去了碧落山,对帝都之中发生的事可谓一无所知。

  “……”男子依然沉默不语,只是那眼睫却轻轻的掀了掀。

  “你曾说你孑然一身并无家人,可你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日我遇到你在河边烧纸钱,不是清明不是重阳,你又在祭奠谁?你说是故友,或者应该是你的亲人?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姐妹,或者是妻子孩子?怎么,他们都死了?”

  “锦并未成亲,自无妻子孩子。”男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脸上挂着烟碎般醉人的笑意,垂下的眼睑里却多了丝,难以言喻的伤。

  瞬逝。

  因他垂眸,安夙并未查觉,可那极淡的呼吸变化,却未能逃过安夙的感观。

  几把刀接连插过去。

  他的反应似乎也不像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显然,总有命中靶心的。

  攻心之术不止他深谙,她也不遑多让,只是她这招揭人伤疤的方法,显然要直接的多也要粗鲁无情的多,当然收效也会更显著。能让这个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的男人,有这一丝心绪波动,已算难得。

  “那就是亲人了,他们怎么死的?怎会与皇帝有关?皇帝又为什么要杀你的亲人,你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你能取信于我?”

  “……”

  “那你为何挑上我?”安夙发觉对于不愿回答的事,这个男人通常都会用沉默来应对,反正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当然,沉默也总好过找借口的欺骗。

  这次男子答了,他抬头嫣红的唇瓣轻掀:“因为你仇视的人也姓萧,因为你是永宁候之女,因为你有足够的筹码,从你能让贤王吃瘪来看,显然的,你也足够聪明。”

  安夙勾唇:“你的消息倒是挺灵。”

  男子亦笑:“这不也正是你看重的地方?”

  “说我直接,你也不遑多让,我们这算不算一拍即合?”安夙笑了笑,也不管男人感不感觉得到:“不过,我卖你一次得了三千两,你却害我因此损失五万两还欠下别人一个条件。别的诚意拿不出,这点诚意你总该拿出来。虽说愿者上钩,可既是互相利用,锦公子总不好让我太过吃亏。”

  纪华裳的身份的确给她带来很多的保障和便捷,甚至不需要多费心便能轻易的接近一些她想接近的人。

  可光凭此还不够。

  她需要的还有很多,快捷而准确的消息脉络,银子,人,这些都是短时间内她无法办到的。林氏的确给纪华裳留下笔丰厚嫁妆,可那些东西全都在纪老太君手里握着,除非出嫁,她没有足够的理由拿过来。

  否则,她也不会真的标下这个男人。

  “你可以唤我的名字,阿锦。”

  锦说着笑了笑,伸手入袖将掏出的东西放在桌上:“这里是五万两,你可以仔细的点一点。”

  早有准备?

  安夙看了看那厚厚一沓银票,拿起,却又放回了男子掌心。

  锦抬头似有不解。

  “你的价值可不止五万两,我既标到你这个人,你觉得我会收下这五万两再把你退给艳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是属于我的人。属于我,自要随我回候府,自然你的财产也便是我的财产,就如同伢行卖奴,买卖一旦达成,便没有反悔余地。流霞阁的金字招牌,我想阿锦,你不会想把它砸了。”

  安夙从善如流唤了一声阿锦,名字,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况且都不见得是他的真名,她自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你我既要互相利用,有任何需要我办的你可以告诉我,而我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也会不吝向你开口。”

  “好。”

  男子不疾不徐点头,似乎根本未想过反对。安夙瞥了他一眼,默默的端着酒杯轻啄,面色未变,对男子的反应似乎也早在预料之中。

  心中却是微诧。

  显然试探的结果,他的目的的确如她所想,是想借她进入候府。

  否则不会一口答应。

  永宁候府?

  可他进入候府想做什么?

  阿锦,肖锦,萧锦,又或者是其它?其间有太多的可能性。

  他说的话,十分,她信一分。

  他与皇家与皇帝有仇不会有假,可想要与她结盟她自然持怀疑态度。他想利用她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现在不知,可看下去却总会知道。

  他们的目的都一样。

  都想利用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明知这是陷井却还走进来,除了看上流霞阁想借势,也是想探清楚他的目的。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不止萧烨,不止眼前之人,她安夙也有。

  眼前之人自然是个人才。

  还是她所仅见。

  他想进候府,那她自然是要帮上一把了。

  这庄交易,或是与虎谋皮,或是与狼共舞,又或是场搏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水已越来越浑,除了先前就已现身的人再加上他,当然不止他,还得加上另一个突然失了踪的人……

  越来越热闹了。

  看来,她也得找个机会单独再去见见她。

  永宁候府……

  安夙无声掀唇,面含浅笑,墨黑双瞳中却似氤氲着层层黑云,那波诡云谲的漆黑暗芒,浓郁到几近明亮的让人心惊。

  两人又默默的喝了几杯,男子先行离开。

  安夙却是去了另一个包厢。

  包厢里,王玄良与谢文韬正在桌边小酌,看女子进来,王玄朗面色未变眼中的阴郁却显而易见。

  “大小姐可算是出现了,我以为你与美男私会,乐不思蜀过了头,早把我二人给忘去了天边。”声音里明显是不满。

  “华裳,你怎么回事,贤王才前脚刚离开,你后脚就标个男人回去,你们吵架了?还是王爷又得罪你了,你打算买个男人回去气气他?你就不怕一怒之下惹怒贤王,不怕老太君会生怒么?”谢文韬微柔的声音紧接响起,不止玄郎他也实在看不明白这个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的纪华裳追男人也只追一个,可自打威胁他们后那是变本加厉,不止公然说要将国师收为男宠,已和贤王扯上关系,却又弄个男人回去。

  敢情她这是真打算养男宠?

  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倒是配合无间。

  安夙看得分明,却只淡笑:“何必这么生气?好歹也是帝都二少,王三少更是丞相府的公子,为了区区五万两而失了风度,岂非得不偿失?”

  区区五万两!

  好大的口气,她真当他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王玄朗被那话给生生的气笑:“说的轻松,你倒是给我随随便便拿出五万两来试试看,如今,人我给你标下了,可今日之事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如你们所见,你们都看到也都听到。”

  安夙瞟了两人一眼:“还是你们觉得那首琴曲不值这个价?又或者那曲子不合你们意,我听着倒还觉得不错。你那日不还说要向我讨教讨教,既如此我总得用用功。况且,你出银子我替你办一件事,这只是笔交易。我以为你们就算不心存感激我未拿你们的秘密来要挟你们,也不应该这样来质问我。”

  物极必反。

  凡事都得有个度,王玄朗与珍珠不同,珍珠心眼儿极多可到底是女子,谈不上什么手段残忍,也没有背景可给她依靠,只要有足够的震慑,便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朝她靠过来,到时再慢慢雕琢让其脱胎换骨便可。

  可王玄朗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的身后还有丞相府做靠山,若真被逼到墙角以他的性子只会狗急跳墙,不惜两败俱伤。

  那与她初衷背道而弛。

  否则,她也不会放弃威逼,转用利诱。

  “你别顾左右而言它,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就不用解释解释今日宫宴上的事?你与贤王如今有了婚约,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区区五万两他自然拿得出,也不会太过放在眼里。

  她开出的条件他自然也感兴趣。

  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她的目的,不,应该说是她的立场!

  这个女人做的事都太过让人匪夷所思,多次接触下来,他仔细推敲她的话她做过的事,却完全看不懂其用意,更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应该说,他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呵呵……”

  安夙将两人眼中疑惑和不解尽收眼底:“有了婚约?成亲也能休妻,更何况圣旨都还未下,三少这是在担心什么?”

  疑惑?不解?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用兵之道本就变化万千。

  如果真那么容易让人看穿意图和目的,当初死的人就不会是轩辕无极而是她安夙,而她也不用再奢望能报仇了。

  自然,瞎子是个例外。

  可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是瞎子,那个睿智到逆天,让她也觉得深深忌惮和戒备的人却偏偏瞎了双眼,可见连老天都对他看不过去了。

  事无完满,人无完人。

  终归,都是有缺憾的才能称之为人,称之为人生!

  “你是想告诉我,你还想毁婚?你就不怕到时候彻底激怒君王?天子一怒浮尸百万,这句话我觉得你该好好想想,也好好想想你到时候该怎么保住,你这条小命。”王玄朗噙着讽笑,眼里怒气难抑。

  他真不知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他真的不了解女人,他发现他半点跟不上她的思维,担心什么这还用问么?她都已‘失身’给贤王,难不成他还能指望她当初说的话会变成真?

  虽然圣旨未下,可有她对贤王的救命之恩在前,还有前次圣旨作废一事,皇帝今日当众开了口与下旨没有区别。

  这次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再自打嘴巴让圣旨变成儿戏,当然若皇帝真不想促成这门婚事,这件事也还有另一个结果。

  那就是,让她死。

  皇帝想要一个人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理所当然,可谓不要太容易,永宁候再疼她都好,也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将候府给整个儿赔进去。

  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

  他要搭上的线是永宁候,是纪家的当家人,兵权的主人,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这个女人,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桥梁,是棋子,一颗能左右势态发展的棋子。

  棋子结果如何,他并不在意。

  在他达到目的后,她死不死与他也毫无关系。可在他未达到目的前,他可不想看到这颗这么有价值的棋子出半点事,当然,所谓的以秘相胁也不可能真正的拿捏到他。至少,不可能会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王玄朗的心思,安夙就算不用猜也能明白,她笑:“我倒觉得三少不必急着杞人忧天,我的命我自会看顾,你担心的事也绝不可能会生,你与其在此替我的小命着急操心,不如尽快去准备你说要送我的厚礼,也尽快办你该办的事。至于此次我们的交易,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王玄朗与谢文韬愣。

  安夙却已含笑起身,飘飘然离开。

  不想她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总有人有能力可以帮她解决。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又何必着急?

  刚刚萧烨匆匆离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蓝儿被逼问时招出,她离开前曾有交待,离开的时限两到三个月,如今两个月已过,想来快了,就算此时还未到帝都,也定在归途中。

  她期待与她的见面,也很期待与她之间,正式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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