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凌厉风声呼啸而过,金黄色的鞭子夹着凛冽风声与几道惨叫声甩向半空目标直指那只纤细手掌中握着的火焰令牌。
眼看那鞭梢就要命中目标,下一瞬却是有赤白相交的光芒闪过,随之长鞭直指的目标被人轻轻一揽带离了原地,那长鞭的鞭梢也落入另一只修长而好看的手掌之中。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比之女子生的还要漂亮。
那却是只男子的手。
男子怀中揽着青衣小厮,手掌微微用力那条金色长鞭也便自握鞭之人手中脱出落入了那男子的手中,反那握鞭的华服女子却因此被拉扯得一个踉跄,整个人竟是尖叫了声有些狼狈的栽倒在地。
“啊……”
“郡主,您怎么样了,郡主……”
数道怆惶失措的声音同时响起,女子身后的仆婢忙上前将那女子扶了起来而后怒瞪着揽着青衣小厮的男子怒声喝叱:“大胆刁民竟敢对郡主动手,知不知道我们郡主乃何等身份?”
“走开!!”
华服女子却是一把推开自己的侍女尖声怒叫:“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本郡主拿下杀了再把鞭子和那令牌全都给本郡主夺回来。那是本郡主的东西岂又容得这等子卑劣贱民染指污了去,敢抢本郡主的房间还敢夺走本郡主的鞭子,简直是不知死活。”
随着女子话落又有数名护卫将两人围了起来。
男子却是恍若未闻也似丝毫未看到那虎视眈眈朝自己围过来的侍卫只轻轻拂袖而过,那六名侍卫全都倒地变成死尸,与之同时他手中宽大袖摆再拂手中长鞭如灵蛇般飞出。
“啪——”
“啊——”
那长鞭甩过华服女子脸颊顿时多了条一指长的伤口,血肉淋离外翻伤口翻深可见骨,那女子捂脸惨叫了一声,那条黄金色的鞭子却仍未停下半空一个反折直接挥向她另边面颊留下道同样的伤疤,而后鞭梢圈圈缠上那女子的颈脖,随着那握鞭之手的用力越渐收紧,那惨叫声哽在喉头再未能发出。
华服女子整个人脸色瞬间憋得通红发紫,视线落在男子面具下深遂漆黑的双眼好似瞬间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好似瞬间看到了死神降临,她双手使力抠着企图将勒住自己的鞭子解开以缓解那种窒息感。
“还请手下留情!”
眼见女子已被那长鞭勒到双眼翻白,就在此时客栈外却是突的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有青影闪过与之同时金黄色长鞭上亦多了只女子的手。
“若霓裳对焰主有何不敬槿夕在此替霓裳向阁下致歉,阁下已然出手重伤霓裳还请大量饶过霓裳,焰主若能高抬贵手槿夕必会承情谨记。”声音如黄莺婉转脆鸣很是好听。
女子着袭暗青色百褶如意锦裙,满头青丝高挽流仙髻斜插枝玉簪,玉簪上缀着朵栩栩如生的木槿花,精致脸庞淡扫蛾眉,唇如点绛,肤如凝脂,容颜明媚堪比之春花更娇艳明媚。
她站在男子身前一丈多远的对面下颚微抬,如水般的明眸凝着眼前男子带着几分打量,视线落在男子与其怀中小厮的眼中时有诧异一闪即逝。
男子撇了她一眼手腕微抖,鞭上的手被瞬间震开女子轻呼了声,白晰掌心也瞬间多了条紫色的淤痕,男子却恍若未见,只收回缠着另名女子颈间长鞭垂头看向自己怀中的人低声询问:“可有受到惊吓,有无伤到哪里?”
“没……”
男子怀中的穿着小厮衣服的少年摇头便要退开,只是不待他动作,更不待他唇畔那个有字出口,旁边便又传来道嚣张到极致的声音。
“咳咳……他怎么会有事,有事的是本郡主!!!”
那被缠颈的女子鞭子得松便是阵重咳,怒气却是越发高涨,“大胆贱民伤了本郡主不止还敢伤我表姐,无知贱民你们知不知道我表姐是谁?我表姐可是堂堂舞阳公主,你们居然敢对我们动手,本郡主告诉你们……”
“霓裳住口!!!”
“表姐,你为什么要叫我住口,你看看我的脸,他们如此欺负我,难道你还要我咽下这口气不成?表姐被伤能咽下去本郡主可咽不下去,你们还不快给本郡主滚出来,没看到有人伤了本郡主的脸,还不赶快给本郡主杀这两个人,若杀不了他们本郡主便杀了你们!!!”
那女子话落有两道人影闪现而出,女子恨恨瞪了两名暗卫一眼扭头看向男子与少年,满脸狠戾眼珠都凸出眼眶,脸上尽是阴毒杀意:“不过是个小小江湖人士而已,什么焰主?哼,我看不过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对这种人表姐又何需如此客气?直接将他们杀了就是,本郡主看着他们就恶心,像他们这种人活着也不过是污人眼睛而已,你们给本郡主杀了他们!!!”
她边说边指着对面的男子和少年。
男子与少年眼中皆闪过丝冷戾,少年的眸底更是凝出抹杀意,她倒是第一次见到比萧天玥比她还要嚣张跋扈的人,二话不说莫名其妙抢她令牌对她挥鞭还敢命人杀了他们?
呵……
安夙心中冷笑了声,却是只眨了眨羽睫仍未言语。
“住手!!!”
两名暗卫执刀正要上前便被另名女子喝止,她转头看着扣捂着自己脸伤的女子厉声道:“宗政霓裳,你想三哥看到你如此仗势欺人又失礼?若不想就最好给本公主闭上你的嘴,这是凤城不是平王府,你若再言休怪本公主将今日之事告诉三哥,回去时再禀明皇叔!!!”
“可他们伤了我的脸莫不是就这么算了不成?”
听着宗政槿夕自称本公主,还有疾言厉色的脸和威胁的话,宗槿霓裳仍自怒气难抑,眼眶却是盈出了泪光:“现在是他们毁了我的容,若瀛哥哥看到我被人如此欺负也定会帮我出了这口气,表姐为何不帮我却反而帮他们来欺负我,还有那条黄金鞭可是皇帝伯伯赐给我的却被他给夺了,难不成就不用拿回来??”
“还有你们这什么破客栈,本郡主要间上房他道没有,可他们来就有这是哪门子道理?难不成本郡主还比不上他们两个身份尊贵?本郡主告诉你们像你们这种瞎了狗眼连贵人贱民都分不清的贱民也不用再开客栈,本郡主若不杀了你们再烧了你们这间破客栈,本郡主便跟你们姓!!!”
她话落松开脸颊,染血的手夺过暗卫手中的刀便朝着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掌柜与客栈小二砍了过去。女子不止未收敛反而逾渐嚣张跋扈的样子看得众人皆自无语。
客栈掌柜与小二脸色大变也似忘记了躲开,宗政槿夕面色微变,她这个表妹当真是被皇叔宠坏了,她莫非当真以为这天下都是她们宗政家的,无论到了哪里都得要别人看她的脸色不成?
江湖中人素来不喜与朝庭中人尤其是皇族中人接触,便是因为皇室之中太多如同宗政霓裳这样自视太高的人,她又岂知有些人并不是她能招惹的,连她都得顾忌的人,她却敢如此的跋扈,被人伤了却还不知收敛,反倒还要当众杀人更扬言要烧客栈?
她伸手便去拿宗政霓掌的手腕,只是她的手才探出,便有白影在半空飘拂而过。随着男子衣摆轻拂宗政霓裳被股力道击中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近两丈多才嘭的一声坠在不远处的一张方桌上。
整张桌子都被女子砸中碎裂开来,桌边正用膳的人全都闪身起开,她身体跌落在木屑瓷堆里凄厉的惨叫出声,手中大刀也早在半空脱手哐啷掉地。
两名暗卫要出手相救,却被客栈楼梯上飞下的锦袍男子重伤在地,看也未看地上两人,锦袍男子收手后走到男子面前朝拱手恭敬见礼:“属下见过焰主请焰主恕属下迎接来迟之罪。”
锦瞥向他问了句:“休息的地方可都安排好了?”
“回焰主都已安排妥当,整个客栈都已被属下提前买了下来,焰主的房间就在三楼,属下这就带焰主前去房间休息,焰主放心此事属下会处理。”
“我们先去休息。”
男子朝安夙轻声道了句,安夙早从男子怀中退开闻言点了点头,两人正要上楼离开身后却再次传来道阻止的声音。
“等等。”
“……”
安夙扭头看去出声的人正是那位舞阳公主宗政槿夕,宗政霓裳已被人搀了起来只是却早已昏了过去。
宗政槿夕上前两步看向锦沉声道:“不管我表妹到底做错了什么,可焰主出手是否都太重了些?你已毁了我表妹的容却还重伤她,出如此重手对付一个女子实非江湖侠士应有所为,且焰主拿走我表妹的黄金鞭还请你物归原主!!!”女子脆音里染着些凝重也多了丝不愉。
宗政霓裳性子刁蛮跋扈不假,可说到底他们并没有任何损伤,在她在她也不会允许她放肆动手,可他却仍下如此重手。看宗政霓裳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怕是已去半条命。
这可是她皇叔膝下唯一的独苗命根子,若当真折在这里她这个公主怕是不止无法向皇叔交待就连父皇那儿也会责难。那条黄金鞭也确为父皇钦赐,属她西晋皇室之物她必是要拿回来的。
锦未语只垂头瞥了眼尚在自己手中的黄金鞭,五指微捏整条鞭子便被震断成几截,随之那断鞭被男子随手扔落在地。
“……”
宗政槿夕看着那堆断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你伤了我表妹不止,还毁了她的鞭子,此事还请你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回去亦无法向叔父有所交待!!”
“你想要本尊给你什么交待?”
锦瞥了她一眼冷冷的掀唇:“你的人胆敢在本尊的地方对本尊的人动手抢本尊的令牌,还敢扬言要烧了本尊地方,本尊只毁了她的容废了她那只手已是手下留情,你若实在想本尊在这里杀了她本尊也不介意派人动手。”
“本尊从未说过本尊是什么侠士,西晋皇室强取豪夺的强盗作风本尊今日倒是见识到,可惜这里不是西晋也不是你西晋皇室的地方,二位身份尊贵若实在想住得舒服些那就学得聪明些,像本尊一样早些买家客栈房间自然随你们挑选也随你们想横躺竖躺,也不必再化身土匪与别人争抢!”
男子低沉的声音里丝毫不掩杀意,当着他的面对他的阿裳挥鞭子?有人想要找死莫不是他还能不成全??
“你……”
宗政槿夕皎好的面容却是青紫交加,她自认好言好语可男子明知她的身份那席话却仍是说的半点不留情面当真是难听至极,这让素来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的宗政槿夕亦气到嫣红唇瓣都有些发颤,眼中也不自觉浮浮着泪花。
什么叫盗盗作风?什么叫学得聪明些?什么叫随她们横躺竖躺?他不止出言侮辱她,更将她西晋皇族全都说成土匪强盗?
可她偏是有苦说不出。
若非宗政霓裳事情何至于此,如今离七月初七只剩三天时间,她们到达的太晚入城时天色也已晚,加之七月七又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每年本就有许多文人墨客和学子结伴来此游玩游学,再出了玲珑玉骨一事众多江湖人士聚集,整个凤城所有客栈酒楼都早已人满为患。
她们寻人未寻到寻客栈也未寻到,眼看天色将暮她与宗政霓裳这才不得不先分开带人寻找客栈落脚,本以为只找个客栈不会有什么事,却不想她竟又枉顾她的告诫惹出这样的事,早知她就不该与她分开。
“彼岸焰主?原来不只是喜好奇特,还是个只会欺凌女流之辈的人?倒也当真是让人长了见识。”这翻动静太大早引来许多人关注,许是有人看不过去开口替宗政槿夕说话。
那声音从楼上传来言语间人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安夙抬眼看去,凤眸瞳底闪过抹幽芒,随即若便垂头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