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微暖的阳光落在繁华街道,映着街边精致的建筑和道路两旁的花红柳绿满是繁华欣荣之景,然则大街上来往搜索的官兵却是让这繁华和热闹中多了份紧张和混乱。
“怎么会这样?”
楼畔身着锦裙的女子看着下面官兵搜城,精致脸庞布满担忧:“大哥可有打探到消息,父亲不是说纪家已经没事了,纪世子被放出来也很快会被放回来可怎么会?大哥我有些担心华裳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凝儿勿须过多担忧,既然父亲如此说了那想来不会有假。”丁幕远也是蹙紧了眉,这个他也不知他更没想到他们当日分开不久竟就会出了这样的事。
红萝亦蹙紧眉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另外两个男人:“不知国师大人可知道些什么?还有千庄主你不是素来都爱去候府你那里又可有无双的消息?已经过去十日却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些官兵整日城里城外的搜索,可连个人都找不到也真是没用。”
千菩提沉着脸转身进了厢房,拿起桌上的酒壶便灌进了嘴里,颗颗酒液倾洒而出湿了男子衣襟,他却恍若未觉也至始至终未曾开口。
那两个人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派出了所有人手打探,更是找人传讯去了那里可依然没有消息。不止是那两个人连他们身边的人也是要么全在天牢要么全都突然消失了踪影。
他吞下酒液伸手入袖怀摸出一枝玉簪。玉簪的造型很别致却也很简单,只在钗头处坠着颗女子小指腹大小的明珠,明珠一看便是价值不菲,恍眼间都似还能看到这明珠在女子鬓发间悠然轻晃的样子,和女子那比明珠还要耀眼绝美却又总是冷冰冰的脸庞和她那双清棱幽幽的眼。
可此原本应皎洁的明珠上却是散着红光。
那是血,皎洁明珠却是染血。
那是她的血么?
千菩提垂头看着那粒明珠眼瞳骤然紧缩,从未觉得时间竟如此难熬,整整十日是每时每刻都像是度时如年,每每看着这颗染血的明珠不知为何心都好像被撕裂般的疼。
那是在断崖的血泊中找到的,那是小无双的玉簪,小无双的装扮不管何时似乎都是那么简单,就连宫宴也不会如其它千金小姐涂脂抹粉盛装出席,她的衣衫大都是冰蓝色和白色,她也似乎很钟爱这两个颜色。
她的秀发很长也很黑就如同光滑的绸缎,那满头的青丝发髻上从未有过多的发饰,每次都是两三枚珠花并上这枝玉簪,丝毫不像那些世家千金总是金银珠钗满头都不嫌重坠得慌。
她不爱笑总是冷着脸可他知道她的笑很美,她总是说一不二从来不会和人讨价还价更不会受人威胁,她总是很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受别人的左右,她的想法大胆到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千菩提微愕回神,脑子里满满都是和她有关的一切,从开始接触时的好奇戏谑到此时心脏撕裂的剧痛,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身影竟已如此深刻的镌刻进他的心里。
虽早有意识到可他却从未真正去领会,直到那日在那断崖的木屋中找到这枚玉簪也直到看清这明珠上的的鲜血,那刻他竟感觉到了害怕。
害怕啊?
菩提庄主何曾怕过?
就连他自己也从没有想到,他千菩提这一生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体会到害怕惶恐的感觉,可那感觉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怎么也无法忽视,他怕再也不能看到那抹倩影,他怕再也不能看到那美丽的笑颜,他怕再也不能看到那双吸引他注意的清棱剪瞳,他怕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怕再也没有机会可以他唤她一声小无双。
他怕她是真的……
红萝话落是满室皆寂,久未等到回答她看过去,却只看到千菩提手中似捏着枝珠钗,而沐白也只愣愣的望着千菩提的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两人的样子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红萝姐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丁凝回头也看着两人有些奇怪的问,转瞬却是又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等下去,大哥,红萝姐姐,不如我们去找苏师兄问问,他现在是丞相我想纪家的事他应该很清楚才是。”
女子声音里有些焦灼,自父亲说不会有事她便也少了担忧并未急着去找苏长卿询问,可已等多日她怕再等下去真的会出事。以前都是她帮她,这个时候她出了事她自然也要帮她。
丁幕远蹙眉出声劝阻:“凝儿,我只怕苏丞相此时没有时间见你,你先别急要不我们回府再请父亲打听看看,少阳出事我也一样担心可……”可有些事并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再说父亲掌着吏部,父亲打探出的结果可信度至少也有七八成才是。
丁凝却是摇头:“可我怎么能不急,万一她是真的出事了呢?那些官兵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人,我……”
“那不如这样,你们去苏府找苏长卿,我再带人去四处找找看,凝儿说的对与其坐在这里担忧还不如去找人,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找到呢?”看丁凝眼中急到染上泪光,红萝上前蹙眉开口道:“我们分头行事,若是有消息了再互相通知对方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这……”
“好,就照红萝姐姐说的,大哥我们走吧。”
丁幕远还待再说,便被丁凝强行拉着离开了厢房,看两兄妹匆匆离开红萝本也是要走,撇眼看到仍无动静的两个男人不由蹙眉道:“既然国师与千庄主都对无双心有担忧,那不如你们也都随我一起去找人,我们这么多的人找我想总是能找到的。”
沐白回神站起了身点了点头,多日未曾好好的休息男子的容颜也是清瘦不少看起来多了份疲惫,看着同样眼圈都有些泛黑的千菩提好似仍未回神,更没打算起身他出声道:“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红萝姑娘说的对,有这么多人找总是能找到的。”
“当然能找到这还用你说,你还不走在等什么国师大人?”千菩提将发簪重新收进怀里站起身当先迈出厢房,临走时还不忘剜酸沐白一句,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张脸他就觉得好似看到了死瞎子那张脸。
同样都那么碍眼又令人讨厌。
什么狗屁国师当真是没半点用处,问他什么他就不知道什么,让他卜个卦他卜不出,让他去朝中打听,他竟然给他打算直接进宫去问皇帝,总之是他让他干什么他都干不了他。
国师大人?
他看是白痴大人还差不多,他可是堂堂的国师,他这个时候进宫去找皇帝问这些事?他这是嫌纪家处境还不够凄惨还想火上浇个油么他?果真是世外高人半点不懂人情事故,更是半点不懂官场权术。看他这么大个人,可那脑子大概是全都装了些道法经书完全把人都看傻了!!!
还有那个瞎子也是一样,明明都住在候府里,可候府出事他却和小无双一样玩儿起了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的消息,想到那明珠上的血迹他便无法压抑心头的焦灼和怒火。
沐白未语也未有任何的面色变化,只抬步也走了出去。
红萝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幕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千菩提摆明就是自己心情不好便拿国师大人来撒气,反而是这位国师向来都很难见到,没想到此次他居然会和千菩提同来她的雅贤居。
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却不想他的脾气还真是好。不过,看这两个男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是都对无双有意?
红萝思索着蹙了蹙眉,神情有些恍然,眸光也微微黯了些许,随两人一起出了厢房才下楼走出没多远就见前面突然骤起阵阵骚动,还有许多的官兵也都踏着步子往那方行去。
“可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红萝回神随意拦了个路人询问,路人一看红萝先是一怔,被红萝再次催促这才回神开口道:“姑娘你还不知道么?刚刚我听人说官府通缉的那些人啊这会儿居然自己回来了,就是那,那……”
“对,就是那永宁候府纪家的人,不过我听人说好像一起回来的还有七八口棺材,好像是死了好多人,我这会也正打算去城门那儿看看,我……”那人话还未说完,眼前却是突有有影子一晃,再抬眼去拦住他去路的几人却只在眨眼间便已消失了踪影。
城门处此刻已是人山人海,街道两边不少行人拥挤在一起可谓人头攒着人头比之那日北漠赫连煦进城还要热闹。
应昶与郭茂早就得到回报此刻也赶了过来,恍眼远远的一行人,一支队伍被守城的官兵圈围了起来,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口被放置在牛车上的黑漆漆的棺材,七口棺材从城门一直排到城门外许远像条棺材长龙一样落在人眼里即使白日里也是有些渗人。
两人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向了棺木旁的那一行人身上,少女仍旧穿着那日进宫赴宴时穿的那套衣衫正站在棺木旁边,倾绝的容颜之上面色淡然,并不见几多慌乱只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被贴在墙上的画像。
而后便在众人眼里移动了脚步,只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官兵给拦住,安夙看着几个持刀的守城小吏:“怎么,你们还怕我会逃?”
那守城小吏脸色一滞,看向应昶与郭茂:“大人……”
应昶看了女子半晌朝这方挥了挥手小吏便领人让开了道路,应昶并未移开视线却是深深的蹙了眉,与郭茂二人身体都瘦了一大圈儿。脸上的疲倦与风尘更是显而易见。
这十几天里他们搜遍了整个帝都。包括城外也都是挨家挨户的搜查,总之能找的地方可谓是都找了个遍,当真说是掘地三尺都不为过,可却仍没能找到夏候府被劫走的人,也没能找到纪家的人,除了城外三十里外的那个打斗现场的发现外可谓是一无所获。
皇上已为此几度召他们问话询问进展。
他没想到的是正当他与郭茂商量,是否是时机要换个办法搜索找人的时候这纪家的人却是突然回来了,既然人是自己回来和,他自不怕会再逃,且看那些个棺材怕是纪少阳所说也并无虚假。
只不知眼前这位纪大小姐她此时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