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我……”丁凝见三人争到红脸忙敛笑劝说,才刚开口便看到安夙进了屋子她忙侧头道:“华裳,你来的正好,你快去找个大夫来给炵儿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所以这……”
女子声音仍很虚弱,苍白的脸上却难掩尴尬,她也不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就一个没注意而已怎知纪少炵居然就吃光了三盘糕点,等到她发现正要唤人来,纪语菲却是体贴她身体不好不许她动作,然后和纪少恺两人直接给纪少炵灌下去一肚子的水。
美其名曰:这点小事他们自己完全可以解决。
可谁知道他们解决到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看纪少炵苦着脸挺着肚子就像是个孕妇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哭笑不得,便连安夙在外听得也是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忍俊不禁。
三小只看着安夙却是赶紧收了声,纪语菲纪少恺全都垂首立在榻前再无先前的嚣张之色,那绝对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纪少炵也是一惊要从榻上跳下来可许是因先前吃了太多的糕点又被迫喝了太多的水,那身子显得太过笨重落地时没站稳竟是一轱辘像个球一样脸朝地的栽了下去。
“啊——”
纪少炵本能的惨叫出声,那声音带着几分尖锐刺耳,恍眼间他好似已能看到自己的脸与地面亲密接触被摔到鼻青脸肿的样子,只是他惨叫着等了许久那痛却都并没有来。
反而,时间仿佛凝固。
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板不停在眼前晃,他呆呆愣愣看了许久这才恍然的抬头入眼却是张精致绝美却又似笑非笑的女子脸庞,安夙的五指落在男童后背衣襟将人倒提着,也正垂头看着纪少炵,好半晌她才手腕微转用力将人一个倒转将他从头朝下脚朝上变成了头朝上脚朝下,稳稳当当的站在地面。
“大姐姐好棒,我就知道有大姐姐在炵儿定然不会出事,大姐姐刚刚就像个侠女出手便救了炵儿,菲儿今天才知大姐姐的武功居然这么高这么厉害,菲儿真是好羡慕大姐姐的身手,要是菲儿也能像大姐姐一样厉害那就好了……”
纪少炵脑子依旧还有些晕圈儿,所以那讨好谄媚的声音自然不可能出自纪少炵的口,纪少恺对安夙经历了晨时的事可谓也是恐惧到了极点,看到安夙整个人此刻早就本能的变成了根木头杵在那里,别说开口发声当真是连手脚该往哪里放都不知。
所以想当然尔,最先开口的人自然是纪语菲,小丫头看着安夙一番利落的动作稚嫩小脸上满是羡慕的表情,那讨好拍马屁的话更是成串儿的往外遛,那圆圆的眼里却是泛着些许的光,打着什么主意已是不言而喻。那完全就是想要靠着使劲儿的溜须拍马,将刚刚争吵的事全都蒙混过去。
“看来你也很想学?”
安夙闻言撇了她一眼挑眉开口:“那就以后每天早上卯时一刻准时来我无双阁里蹲马步,还有纪少恺纪少炵你们两个也一起,身为候府的五少爷却是畏首畏尾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还有你纪少炵,你五姐说的对看你小子已经胖的像个球一样,如此都能栽倒是该好好锻炼了。”
“这几日事多大哥暂时还没有时间教你们练武,所以你们三个便先来我这里跟你们五姐一起先练基本功,候府乃是武将府,你们身为将门之后又岂能半点武艺与自保能力都没有?”
“另外锦公子也已经答应收下你二人,等父亲回来之后便会替你们准备行拜师之礼,你们以后好好跟着锦公子学习,身为候府的少爷就算没有惊天讳地之才可至少也要文武双全德馨兼备才行,这是我对你们最起码的要求。”
总得来说这三小只身上虽难免有世家子弟的陋习,在刘氏的刻意之下定然也没有好好的受过启蒙教导,可这三人心性纯善倒也不失伶俐聪慧,只是在她面前未免太过呆板。
不过没受过多少打磨如此教导起来反会比纪少亭容易,只要循序渐进跟着来便可不需要再用那些过激的手段。
“啊……”
三小只皆瞪大了眼睛也张大了嘴巴,纪语菲更是小脸儿一垮那俏丽的五官也全都挤在一起,卯时一刻来蹲马步?还是每天前来点卯?那她以后岂不是再也睡不了懒觉,以后更是天天都要在大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不对,那可是练武想也知道会有多辛苦,光是才想想她就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此刻她几乎已已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有多黑暗。
呜呜,她可以说不么???
“啊什么?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将此事告诉你们自己的姨娘,若是你们的姨娘有任何疑问你们可以让她们晚膳前来告诉我。另外记得明日卯时一刻准时过来,谁若是迟到半刻钟,那我就不会让流苏做好糕点等你们我会直接让她给你们备好板子。”安夙看着三人却是直接开口定音,根本半点没给商量的余地。
“哦,那大姐姐我们先告退,丁姐姐我们和五哥六弟明日再来陪你。”
“你们自己小心。”
三小只听着掷地如锤又冷清霸道的女子声音,有气无力的应着,那三张小脸此刻就像三根干瘪瘪的苦瓜,瞅在人眼中当真是让人心疼的紧,丁凝看着有些犹豫道:“华裳,卯时一刻会不会太早?况且他们都这么小就开始练武是不是对他们有些苛刻了,这……”
这么小?
她可是两岁就开始扎马,三岁便始习骑射,这三个人怎么也比她开始习武的年纪要大的多的多,况且这三人的资质本算是不错,若再耽误浪费下去骨骼成型以后学起来会更难不说也将再难有大的成就。就如同雪鹰一样,若非遇到她那样上好资质的一个练武奇才,只怕是真就要被彻底的埋没了。
“他们以前便是太过娇生惯养因此而缺乏锻炼,此时若再不好好的教导只怕以后便真会成为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安夙坐在榻前笑了笑道:“我听说凝儿也是自小受丁老严苛教导,刚开始习字时有时写不好也会被打手心不止更会被罚一遍又一遍默写,若非你自小便如此刻苦又怎会有凝儿后来的帝都第一才女之名?”
“未想华裳对我之事倒是知之甚至多,不过华裳却是错了,什么帝都第一才女不过只是世人浮垮的虚名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丁凝微愣接着摇了摇头笑道:“以前的确对那些东西兴致浓厚,可现在我倒觉得人生在世只要安乐自在平平淡淡就好,反而浮华名利却最是累人心。”她知道她很关心她,可没想到她也会打听她小时候的事。
若不关心她就不会将她留在候府,什么担心她伤势不能移动,那全都是骗大哥与父亲母亲的话罢了,她的伤就算再重可候府离丁府也不是多远,又怎么可能会无法回去?
留她在候府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吧?突然知道自己与丁家人毫无血缘的事实,那让她无法接受,也让她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母亲与曾祖父如何面对大哥二哥还有丁家所有的人。
那只让她觉得自己是雀占鸠巢,她不想回到丁府也不想面对丁家的人,否则她不会在大哥丁幕远的面前装睡,更不会至始至终也未告诉母亲其实他她早就知道那个事实。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会有多担忧她这她都知道,可她的确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回丁家与他们仍如往常那般相处,她更不想将麻烦带回丁府,如同她知道了事实便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只是还需要时间,有太多的事突如其来她需要时间去厘清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去适应。
“不管多大的风雨都会过去,而风雨过后就会是你想要的平静。”安夙闻言微默回了句顿道:“你若是心疼他们对他们三个心有不忍,那便可在旁边替他们打打气也是不错。”
“整日躺如此在榻上也是无聊,只要小心些不牵动伤口你可以让几个丫头多扶你出去走走,也顺便替我照顾照顾他们,如你所说他们三个以前不曾练过刚开始定会有诸多不适,可我看他们好像挺喜欢你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看着他们几个。”
丁凝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安夙笑着点头道:“华裳,你知不知道有时你不笑的样子真的很,真的很很难让人不害怕,不说语菲菲少炵少恺,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好多时候我看到你冷着脸的样子也会这样觉得。”
“其实你可以多笑笑,我想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怕你,他们也会明白你的苦心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有时我会不明白明明你就关心他们,为什么却要板着脸让他们怕你呢?”
她说着不由自主想到以前女子在她面前不冷不热的样子,也想起刚刚那三小只看到女子出现时的情景,三人脸上那怯怯的表情,在女子面前再无先前伶牙俐齿仿如猫咪般乖巧的样子,以及三人骤见女子时那本能怆惶的动作,尤其是从榻上摔下纪少炵以及纪少炵被女子摘拎着?
想到那画面,丁凝脸上笑意不禁更深。
“你说你会怕我?”
安夙闻言笑着反问道:“可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至于你说我在他们面前板着脸?这个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在幼弟幼妹面前保持我大姐的威严,让他们怕我总比让他们在我面前嬉皮笑脸要好,那样他们又怎会乖乖听我的话?”
若她真会怕她的话也就不会一直都往她面前凑了,若她真会怕她也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她自然是不可能会怕她,因为她是安家的女儿,骨子里流着父亲母亲的血,安家的女儿绝没有真正的弱者。
“呵呵,原来华裳是想在弟妹面前做个威严的大姐?可是仔细想想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的道理。”丁凝听得捂嘴轻笑出声,与安夙这一番玩笑话语女子苍白的脸上也浮上几抹红晕,那双美丽眼眸也褪去了那份哀伤与难过,反而多了份活泼与开朗。
“那是自然……”安夙看着女子的样子亦笑,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让三小只来陪着她的确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她倒是得先给那三小只先记上一功才是。
“小姐,候爷与大少爷来看望丁小姐了。”安夙正思索着,屋子里便多出了几道人影,正是纪战与纱阳少二人。
纪战仍穿着武将朝服,依旧是满面威严的样子并无多少变化,只是看身形和脸部轮廓却是明显的微黑也微瘦了些许,想来定是此这段时日虽身在边关也难免忧心候府,加之这半个月昼夜兼程的赶路没有好好休息之故。
纪少阳则是跟在他身边。
“……”
“凝儿见过纪伯伯……”
安夙见两人进来未语只起身站去了一旁,丁凝出声想从榻上坐起向男人行礼却被纪战抬手阻止:“丁丫头无须多礼,既受重伤当躺着好好养伤才是,你的事本候已听少阳说了,论及起来此次你受伤也是受我候府连累,所以你且安心在府中养伤有什么需要都直接告诉无裳儿,你们都是女儿家有什么话也比较好说可千万不要与你纪伯伯客气。”
“纪伯伯严重,都是凝儿无能,说起来我才应该好好谢谢世子与华裳救了凝儿的性命,纪伯伯请放心凝儿的身体已无大碍!”
“如此就好。”纪战看丁凝脸色寒喧了几句这才看向安夙道:“裳儿,既然陈大夫说丁丫头的伤需要静养,那你也不要再此多打扰,为父有话要与你说,你且与本候先前厅。”男人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丁凝见状却是有些担忧的看向安夙,纪候爷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太好,只她却不好插嘴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