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夜色里中溢出串女子的笑声,几分讽意,几分凄凉,几分苦涩,伴随而来的是心口阵阵抽搐到难压抑的痛:“怎么,他如此的保护她?就连你也如此的护着她?如今竟是连说也不许人说了?”
“皇甫瑜,该不会你也对她动心了?也是堂堂的纪家大小姐,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更有惑人的手段,连我也自叹拂如,又怎能让男人不动心呢?你看看不止千菩提就连那位清心寡欲的国师大人不也对她动了真情?否则当初纪家出事,那位国师又怎么会那么担心她?可皇甫瑜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她可是你主子的女人,呵,呵呵……”
女子瘦削的身形有些微晃,被男人出声的警告一刺,伤极怒极更是有些口不择言,她侧身面对面看着眼前的男子,边说边吃吃的笑着,那神情看起来有些疯颠。
“子菁!!!”
皇甫瑜低沉着声音唤了声,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捏紧了拳头:“你就真的这么放不下么?何必如此执着去追求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退一步有时或许就是海阔天空,选择放下你或许便不会再这么辛苦。”
“你一再让我放下是为什么?”
红萝却是尖锐的质问出声,女子冷冷看着皇甫瑜,话语句句都带刺毫不留情的戳进男人胸口:“是为了保护她是么?你是怕我会伤她?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就算他爱她又如何不也还是掺杂着利用?那样的爱你觉得能有多牢固?”
“皇甫瑜,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放手,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你们越想保护她我便越不会放手,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去破坏他们,我会用尽所有的手段拆散他们,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她,我绝不相信我会输给她!!!!”像是在告诉眼前的男人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那种心痛到极致的痛楚让她完全的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理智,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她瞪大眼睛死死捏拳捏出了血腥,却仍压抑不住心头袭来的痛楚,痛到让她生不如死。
她拼命拼命的想要压抑,可只要想到那日的画面,只要想到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情,只要想他们此时此刻在那深深宅院里朝夕相处,只要想到他们此刻正相依相偎他对她极尽温柔的呵护,她便受不了。
她受不了他不爱她,她更受不了他不爱她却爱着另一个女人,每每想到那都会让她痛到心都被撕裂了一样。
“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自己找死么?”
皇甫瑜大掌落在女子双肩,脸庞也在此刻绷紧到了极致,然而下一瞬间他却被女子无情的推开,“是,你说的对我是疯了,早知会有今天哪怕拼尽所有我也不会让他有接近她的机会。”
“皇甫瑜,我是疯了,我爱他爱到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是被你们逼疯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他,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明明他是属于我的,为什么他却会爱上她?”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帮她瞒着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帮着他?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底凭什么能站在他身边,你告诉我她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连你都这么帮着她,难道你还想告诉我你不喜欢她?”
“若是不喜欢又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去维护一个女人?既然你喜欢她那正好你可以帮我,我也可以帮你不是么?皇甫瑜,我求你帮我,帮帮我,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不是么?只要她喜欢上你,他就会回到我身边了,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也会帮你的,你……”她说着伸手去拽男人的袖摆,原本尖锐的声音里满是祈求。
女子的字字句句亦像针一样扎在男人的心上。
啪……
所有的声音都随着那道清脆的巴掌声戛然而止,女子捂着泛红浮起指印的脸颊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想到眼前的人竟会对她出手。
以至于一时怔在当场。
皇甫瑜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至极:“你的话不止在侮辱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更是在侮辱我,你说我在帮着她,你说我喜欢她?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我想保护的人也是你!!!”
“你喜欢的人是我???”
红萝回神,反问了一句却是笑了,笑到花枝乱颤:“你若喜欢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帮着我?你若喜欢我,又怎么会瞒着我?你若喜欢我又怎么会忍心看到我失望痛苦?你若喜欢我又怎么会煽我这巴掌,皇甫瑜,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么?还是你这样说只是想让我对他彻底的死心?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卑鄙???”
“我喜欢你对你来说就那么令你难以置信?我喜欢你对你来说就就真是如此卑鄙的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皇甫瑜看着女子脸颊的指印大掌微蜷,俊郎脸庞眸光暗沉到极致,从未想过那样的话会从她口说说出来,她不止误会他和夫人,竟还怂勇他去和主子抢夫人?他在她心里竟就是如此卑鄙的人?
是不是他帮她去跟主子抢人在她心里就不卑鄙了??她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她又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红萝回神却只讥屑的瞥了男子一眼,尖锐的出声打断:“就算你是真的喜欢我那又如何?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你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可为什么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却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是不是你觉得你现在就有机会了?还是你以为他爱上了别人我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了?皇甫瑜,那我现在清清楚楚告诉你,我爱的人是他是他永远都是他,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我知道!!!”
皇甫瑜吐出三字深吸了口气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只有主子,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我今天告诉你,不过只是想给自己做个了断,子菁,我对你的喜欢到今天到这刻为止。”
“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提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去奢求永远都不可能会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去帮着你抢走夫人,那不是帮你那只是在害你,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子菁,你的心早被嫉妒和不甘吞噬,你以后好自为之!!”
皇甫瑜说完转身。
男人下脚下步伐未有停留,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即使仍旧很痛可这痛迟早都是要受的,他早就明白他不可能会等到那天,她爱了主子多久,他便也爱了她多久,等了她多久。
可那又如何呢?
她为主子放弃了所有,她爱主子爱到近乎疯狂。她的心里只有主子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主子,又怎么会看得到他?他早就明白他所想的永远都不可能会变成现实,却又抱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希望等了这么多年。
这么久的等待守候。
足够了。
明知继续下去是痛苦更不会有结果。
他能做的除了挥剑断情,又还能有什么?继续去等那个不存在的希望或者奇迹么?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也不是只要愿意等,不是愿意一直等下去就真的能够等到奇迹。
女子眼见男子身影消失,整个身子软软滑倒在地,靠在冰冷栏栏畔浑身力量都像被抽空,她捂着脸任泪水肆意的流,她不想说那些话的,她不想说那些话来刺伤他,可心痛到难以呼吸,她拼了命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说的没错,是她嫉妒,是她不甘,她像疯了一样的嫉妒着那个走进他心里的人,她不甘心自己竟然会输给一颗棋子,可她到底又该怎么做?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她从他心里彻底剜除,她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的心里,让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甚至哪怕只是让所有的一切恢复原本与当初都好?而不是这样远远的偏离原本应有的轨迹?
本是执棋人又怎么可以爱上一颗棋子?
那太荒谬!!!
不知坐了多久,她终于站起了发麻的身体,擦去满脸的泪痕,出了雅贤居的阁楼身形一闪消失在夜空,再停下时却已在另一个地方,静谧小筑上高悬的楠木匾额在月色下隐约可见书着四字。
重华小筑。
看了许久她才收回视线抬脚走了进去。
……
千里之外,凤城。
安夙接到火儿带来帝都的消息,已是三日后的事,看完信纸安夙便直接将信纸放在了小几之上,轻抚着火儿的焰羽,亲手替火儿剥了把瓜子放在桌上让它去啄。看着火儿小脑袋一点一点啄着瓜子吞咽,时不时抖动那身灿如霞光焰羽的搞笑模样。
女子唇角溢着出清浅笑声。
“这小家伙倒是有口福,居然能让阿裳亲手替它剥瓜子。”锦进得房间见到这幕不由轻笑着出声。
安夙并未回头只答道:“才六天时间来回千里的往返,火儿脚程很快可到底鸟儿也是会累的,既然它千里迢迢替我带来了好消息,那我自也是该好好的犒劳犒劳它。”便因着等消息她们并没有即刻起程回去。
否则怕是会中途错过。
“看来火儿是带来了好消息,如此我这个决定应该不会错了,阿裳可看看喜不喜欢?”锦并未询问,可看少女的样子也知帝都里的事应进展的很顺利,至少应是让她满意的。
安夙闻言抬头,这才见男子已到榻边,只他怀里还抱着一物,火红色的皮毛便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两只前腿伏在男子雪白的手臂衣袖,泛着水雾般的圆眼睛就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透着股子灵动与可爱,此刻也正轻轻眨着朝她看了过来。
“火狐?”
安夙微诧:“这是哪里弄来的?”
“自是去山里面捉的,再过一个月便是阿裳的生辰了,今日正巧进山时便遇到它,于是便将它捉了来,打算当作生辰礼送给你把玩。只是不知道阿裳会不会喜欢这毛茸茸的小东西。”他很少见到她对什么动物有兴趣。
除了乌风,火儿算是唯一的例外。只是乌风已然年迈,后来被阿裳送去了帝都效外纪家的庄子上命专人妥善饲养照顾。有空时阿裳也会去看看它,牵着它出去走走,只是那样的闲时于她来说很少。
生辰礼?
可她的生辰是在二月。
安夙微微一怔,随即记起纪华裳的生辰好像确实快到了。
“你既说是生辰礼那我自是得收下,只是我以前没养过狐狸,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它,以前我倒是有养过只雏鹰,可惜的是……”安夙说着微顿,眸光也有些许的黯然。
墨儿是只通体纯黑的海冬青。
那是父亲在边关命人带回帝都送她饲养的,那时它刚出生不久,她很小心翼翼照顾它,只那之后不到半年父亲去世,墨儿陪她和樱洛一起去临江府,后来又随她前往碧落山,不能下山的那几年,墨儿也是她的信使,墨儿会把她的消息带给家人,也会将家人的消息带给她。
可惜墨儿与踏雪一样如今不知所踪。
自樱洛回来后她曾派了人去寻墨儿与踏雪,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她想墨儿应是回去了属于它的地方。
墨儿是万鹰之王。
属于墨儿的应该是边关那样苍茫广袤的蓝天。
锦微微的抿了抿唇,将女子眼里的失落与难过尽收眼底却未有深问,他或许不该将它带回来,以致于竟勾起她心中不好的回忆。
他凝了安夙片刻,笑着将手中火狐放进了安夙怀里:“我没想到阿裳会喜欢养鹰,若你实在喜欢的话我会命人捉一只给你,这狐儿倒也长得还算是可人也颇有灵气,我看它似乎很喜欢你。”
“既然以前没养过狐狸阿裳现在可试着养养看,若你实在不喜我再命人将它放回深山便是,自然阿裳能喜欢最好,火狐本就万金难求的稀有之物,更浑身都是宝,据说火狐血可解百毒。”
“尤其这小东西皮毛纯无杂色很珍贵,应是上上中的珍品,不少捕猎者都会专门进山捕捉,今日他会被我捉住说不得来日也会落入猎人陷阱,最后也只会被抓住剥去这身还算漂亮的皮毛拿去叫卖,而后被放光了血,再变成那些贵人桌上的腹中餐食。”
男子素雅的声音落,安夙怀中的小狐狸明显的抖了两下,那小身子也有些不安的在安夙怀中轻轻的扭动着,眼里也盈起些许惧意,最后竟是双爪一抬扒着安夙衣襟,抬起脑袋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安夙。
安夙回神垂头看了看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样子,继而抬头看着男子笑意浅浅的如画脸庞,不禁有些微默到无语。
不过是想让她养着而已。
他用得着如此出言去恐吓一只小狐狸?不过如他所说,这狐儿看起来确有几分的灵气,竟好似有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
养着也无妨。
她想无双阁那几个丫头应该会很乐意帮着她照顾。
“你怎么会进山里去?是大哥和你一起的么?我听古殺说早晨的时候千菩提过来却是又被你挡了下来,明日我便打算出发回帝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允我见他?”安夙无奈的转开了话题,如今消息也收到,凤城中该办的事也都办得差不多了,自是要转回了。
唯一只除千菩提的事。
既是早就答应了,也迟早都要见这一面,她打算在凤城将此事办妥,只是这几日因她受伤被他强行约束在屋子里养伤,千菩提解毒后这两日天天都来可也每次都被他强行的挡在外面,她有些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要将千菩提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