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华亭中女子声音清浅,话语说的直白未有半点顾忌,更是丝毫不掩对萧烨的厌恶。
“可据朕所知,当初可是华裳主动接近他的,我以为华裳当初是当真对他心仪却是不想……”萧翌微顿,这的确事实,以萧烨的谨慎,很明显当初若不是眼前女子主动接近怕是萧烨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失误。
尤其如今整个帝之中流言四起,安家往事被重新提起,他这个皇帝自也不可能会不知。这所有发生过的事,如今再联想起来让人很难不怀疑,毕竟那个人太过神秘让人无迹可巡。
即使眼前的人虽与那人毫无关联,可现在再回头想想,若无眼前女子,若无纪家,萧烨也必不会走到那步。
至少不会这么快!!!
“所以事实证明那是我当初瞎了眼,竟未看出他天生反骨是个逆贼,可惜当初华裳与皇上并不熟稔,否则华裳早就找上皇上,又何须受他与那个贱女人的欺凌与迫害?”比起萧烨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男人强很多。
论贤眼前的人称得上,论心性隐忍眼前的人也不比他差,论胸襟萧烨自然更和萧翌没得比,同样是皇子不可避免都会有利用,可即使是都有利用,可眼前这位新皇并未像萧烨那样利用完一个便除掉一个。
自小没有母族没有任何势力支持,能走到这步对他来说,那显然也是极为不易的,这点换作谁都能想到,可他即使有野心却未丢掉做人的底线。在确定与他的合作前,她不止从锦那里仔细的了解过这个人,自然也派了雪鹰命人对他做了详加打探。
至少目前为止,她认为萧家所有子嗣当中此人才是最优秀的,若萧永郢当初能慧眼实珠,挑这个儿子培养,不会有什么所谓贤王存在,自然大邺王朝或许有可能不会这么快面临如此境地。
“呵呵……”
萧翌闻言凝着女子精致脸庞再次轻笑出声,旁边侍候的方圆轻轻撇了眼安夙不由的轻叹,这些日子以来新皇愁眉不展,却未想今日这纪大小姐进宫竟能让新皇数度展颜?
再想先前皇上说过的话?
怕是……
“华裳心性直爽,能得华裳此言对朕肯定,朕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朕倒觉得现在也不迟,华裳,进宫做朕的皇后如何?”
萧翌噙笑开口:“你该知道朕虽已登基可仍有太多人觊觎朕这个皇位,而华裳很聪明,朕相信华裳可以帮朕,朕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朕会以后礼迎你入宫。”
安夙:“……”
“华裳不妨先听朕说完。”
看女子蹙眉萧翌道了一句,轻叹开口:“华裳该知道现在的大邺到底是何种情形,内有隐忧,外有敌患,民生刚有回复,朕并不想看到战火重燃,这些年天灾战乱,最苦的莫过百姓。朕并无大的志向与的报复,朕只想在朕有生之年大邺能够民生安泰,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不管萧家过往如何,百姓却都是无辜的。所以华裳,朕希望你能仔细的考虑答应朕的提议,进宫来帮朕,朕虽不能保证其它,可朕会下旨保你一世皇后尊崇无人可及,尽朕此生决不废后,这个算是朕提前给华裳的诚意。”
男人说着伸手摸出一物放在石桌之上。
安夙撇头看着桌上金芒闪烁之物微微有些恍然,她伸手轻触着那令牌之上免死二字,那是面免死金牌,凝着那金牌之上几不可见的刮痕,或者天意也当真是巧到无巧不成书,这竟是当初她用来救萧烨的那面免死金牌。
“皇上太高看华裳。”
安夙只凝了眼便收手也收回了视线:“皇上心胸广阔心系黎民百姓,可敬且可佩,可华裳对后位并无兴致,想做华裳的夫君虽未必就真要入赘我候府,然则他这辈子注定就只能有华裳一人。”
“否则华裳也会亲手休之,可据我所知皇上登基之日便已册封四妃,若皇上能为华裳清了后宫,至此后只专宠华裳一人,如是我或可考虑。可我想皇上既爱美人想必是不会愿意。皇上您早知华裳性子难驯生且生性善妒,若真入宫怕不止帮不了皇上,我只怕皇上到时还会头疼不已。”
皇帝登基册四妃自然是为拉笼权臣巩固自己的帝位,这是无可避免,只是她未想到他会留下后位给她?当然这其中关联并不难想,对萧翌来说萧烨一方的内乱暂时可先搁之,最紧急的自是北疆将发的战事。
让她为后自是为牵制她父亲。
所谓帮他之言?
想当然那都只不过是为让她进宫而找的借口,至于入他的后宫?她这辈至死也绝不会入萧家人的后宫,他可以夜里枕头支高点儿做梦,可她决不会忘记她和萧家的血海深仇!!!
“……”
安夙话落萧翌凝视良久,终只是笑:“看来朕与华裳当真是无缘,不过这金牌你且收着,华裳一再拒朕让朕很没有面子。”即使被拒可他很清楚他不能对眼前的人用强。
那只会加速情势的恶化,身为九王帝王若是不能审时度势,若连此时局势都看不清楚,那注定也只能做个亡国帝君。
眼前的人安夙觉得并不愚蠢。
安夙也未答,只转口便岔开了话题:“皇上心系百姓,忧国忧民,实是可敬可佩,虽然华裳不能进宫为后,可华裳今日进宫也不止为讨回皇上欠华裳的那个条件,其实也能算是为皇上解忧。”
“为朕,解忧?便是华裳想要向朕提的要求?”萧翌表情明显微诧,对于眼前女子素来不尊礼教,他自是早有耳闻甚至早有领教,可今日谈话仍是让他难以不诧异。
安夙点头:“是。”
“华裳不妨先说来与朕听听看,朕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华裳到底会向朕提出什么要求?”不止是为讨回欠他的,也是为解他之忧?只此四字那可也当真足可说是口气不凡,细数满朝文武也没谁敢放出这话。
若真有人能解他之忧,他也不会如此的烦恼了不是么?
“华裳要入仕,请皇上下旨。”
“入仕?”
安夙轻掀红唇清浅道出十字,声音无波无澜,却让亭子里所有人都在瞬间怔愣如石像,萧翌更是本能的反问出声。
“皇上并未听错,华裳的确是要入仕为官,皇上早就应允过华裳,不管华裳提出什么条件,皇上都会答应,这便是华裳的要求。”
萧翌闻言脸上倒是露出抹笑容道他:“朕发现与华裳在一起,总是会让人惊喜不断。朕许以后位华裳都不应,却竟是提出要做官,这倒并非什么难事,若是华裳当真想做官儿,朕会封你宫中女官的职位。”
“当初朕亦有提过让你的婢女入宫做朕的女官,可她们都未应朕,如今华裳有此想法朕自是乐意成全,如你所说这的确算是替朕解忧,且算起来与朕本意并不相悖,若华裳愿意也可带着他们一起,禁宫极大所需打理的地方也多,三个女官的空职便是没有朕也会给华裳腾置出来。”
“皇上错了,我说的是入仕并非做宫中女官,天子一诺重逾千金,龙口金言既出也断无再改的道理,这是皇上答应过华裳的。”
安夙轻眨了凤眸,直言此行的目的:“所以还请皇上依偌下旨,准许华裳入朝为官,同时调兵十万给华裳,准华裳带兵前往齐郡平叛。”
她自认为她说的很清楚很明白,入仕与做禁宫中侍候皇帝的女官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萧翌却是明显误会不止,更有意在那儿误导,不死心的想要将她弄进宫。
安夙话落方圆握着拂尘的指尖都在发颤,叛贼萧烨自立为帝,可谓是完全搅坏皇上登基的的兴致,便连登基大典皇上脸上也没有露过半丝笑容。
可这纪大小姐哪壶不开专提哪壶,开口向皇上讨诺,却是大胆提出要入朝为官不止,还要为武将,更是张口便要皇上调兵十万给她去平叛?这已经不止是狮子大开口,那更是荒天下之大谬!!!
绝对的荒天下之大谬!!!
“朕的确是答应过你,可华裳当知晓自古以来都无女子入仕的先例。更遑论是带兵打仗?朕想华裳的要求若是纪候爷与纪世子知晓也必不会允,像你如此娇滴滴的人儿去打仗,朕哪里舍得让你去受这个苦?”萧翌怔然摇头,他自能分得清入仕二字的含义。
可也别怪他会误会,他实未想到她会提出如此条件,调兵十万,那兵是说调就能调的么?就算能调又岂能给她个女子去指挥?那不是生生拿十万将士的性命去开玩笑???
“谁说自古无先例,本朝便有先例在。”
安夙挑了挑眉道:“皇上莫不是忘记当初太上皇还曾下旨褒奖过,既然她能那华裳自然也能,我能灭那叛贼反兵五万,只要皇上再给我十万人马我也自能灭他那十五万人,我这不也是在替皇上解忧,皇上又为何不允?”
看女子那一脸理所当然说着大话的表情。
萧翌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的确是有此先例,可华裳也该清楚她不止武功高强更有神兵在手,她能得父皇嘉奖都是靠她累积的军功,华裳与她自是不同的,若朕真允你,到时倘若你真出事,朕该如何向纪候爷交待?”
“你有心替朝庭效力这朕很欣慰,可你这却是在给朕出难题。此次帝都之乱华裳与永宁候府功不可没,可带兵打仗却是真刀真枪非同儿戏,一个不小心便得丢掉性命,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儿戏,自也不能拿将士的性命儿戏。”
若是纪少阳前来请缨且还能让人信服几分,眼前的人?那就算穿着男装那也改变不子好是个娇滴滴女子的事实?让她带兵平叛,对手还是萧烨和曾经临江王麾下的左膀右臂姬阴离?任谁听到怕都只当是笑话。这话落在他耳中自也同样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笑话。
安夙脸上顿生不满:“皇上这是想反悔失信我一个女子?”
“朕,自不会反悔。”萧翌被堵了一下,摇头思索片刻道:“你为何执意要入朝为官,还要前往齐州平叛?”
“当官自然比当皇后威风,像我爹一样指挥千军万马那多厉害?皇上舍得给我爹三十五万兵,莫不是连十万都舍不得给我?好歹我这次也算是帮了皇上一个大忙,我灭了那逆贼五万人,皇上就当是奖励给我十万人马让我过过当将军的瘾那有何不可?”
安夙将男人眼中疑惑之色尽收眼底说着道:“至于去齐郡平叛,那自然是我那叛贼有仇,否则皇上您不会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花这么大力气去对付他?如此卑鄙恶贼,若不把他抓起来剥皮抽筋,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女子脸上毫不掩饰对萧烨的恨意,那当真是像她说的恨到已咬牙切齿,加之那直白的话和对皇帝也无所顾忌的态度,让众人更是听到都是有些无语到嘴角都有些抽搐。
那好歹也是当今皇上。
可看她那态度却无半点的恭敬,她真当皇上也是她家的不成?
还有她能不能说的再理所当然些,调兵十万给她拿去过当将军的瘾?她真以为这是过家家闹着玩儿么?皇上给她爹那么多兵,那是因为皇上要靠她爹来因守边防,那兵是随意能给的么?虽十万与三十五万看起来差很多,可萧烨只凭五万人马那可是差点就攻占了皇城!!!
再者,先别说皇上到底舍不舍得,又能否调出十万兵马,若那十万人马当真全被她给玩儿死了,那皇上岂不就真成了千古昏君?且皇上真的依言答应她那也要先说服满朝文武才成,否则如何能够服众?
皇上刚刚才登基,可皇上手中的权力并未集中,此时正是笼络人心时,否则为何会刚登基皇上便连封四妃?四妃的人选那也都是权门世家出身,为的自然是慢慢将权力收回皇上之手。
“朕能不能知道他到底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便连萧翌也是有些诧异又无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让你恨他到如此的咬牙切齿??听华裳之言倒是也让朕想起,当初那位第九渊的渊主,也曾当众放话,道是与他与萧烨,仇比天高恨比海深……”他说到此处顿口,话里试探的意味也更加明显。
这的确让他难以不怀疑,也很难不心生讶异。
他本就心存怀疑,可他实未想到对他的问话,眼前的女子却是出乎意料的未有半点遮掩,到底眼前的女子是真有心计,还是当真毫无心机?看到这里却竟是让人有些看不分明。
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团雾。
缥缈的让人看不清。
莫名的这让他想到了那日在候府发生的事,那点朱还清白的一幕,原本他并不太相信会有女子连自己到底有未失身都弄不清楚,可当时女子脸上怔然又怀疑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他可以分辨出那并非是作假。
那幕让人有些复杂莫名,怕是没有人能想到,那个早就声名狼藉,那个不守礼教敢对男人下药献身,更与好几个男子有纠葛牵扯的女子,在男女情事上实际却是如此的纯若白纸。
所以她找上他合作,包括此次帝都之乱,他对此都抱有怀疑,他并不觉得那会是眼前之人的主意或心计,与其说她不如说是纪家,可实际上萧烨与姬阴离勾结极其隐秘。
他不止瞒过了他们所有的皇子,甚至连他们那位向来多疑的父皇也被彻底的瞒了过去,这么久以来自萧烨当初回都,便再未与边关有任何牵扯,且有萧烨费尽心思想娶她,乃至与夏候雪瑶有牵扯在前的事实。更没有人能想到,实际他早暗握兵权在手。
纪家驻守的是北疆,纪家人此前与各脉皇子也都并不亲近,直至眼前的人疯狂的迷恋上萧宁,纪家才被提前拉进了夺嫡之争。
所以说他有着怀疑,怀疑纪家别有用心,可几经打探却找不到证据来支持他的怀疑,若纪家当真要谋反早在父皇在位时就该反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那样好的机会纪家人却是放弃了。
他还曾怀疑过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彼时根本不在帝都,凤城之事早就已经传遍帝都,他的人也仔细确认过。正因此才让他将那个怀疑压了下去,可萧烨逃逸却是他的心头刺,让他始终不甘心,也让这位新皇始终无法释怀。
萧翌敛绪将目光重新落在安夙身上。
安夙沉吟半晌开口却是反问:“皇上为何不问我为何身体不适?永宁候府又为何府门紧闭谢客整月余未开?皇上又可记得当初华裳昏迷病重之时狼王赫连煦曾暗中潜入候府之事?”
“朕自然记得,你是说……”萧翌微微蹙眉。
“如皇上所想,赫连王离都后却又暗中返回,命人潜入候府大肆下药迷,迷晕候府的人将华裳虏走,而若非当初萧烨将我画像送给赫连煦,若非当初有人恶毒陷害小神医,华裳不会差点成祸国殃民的罪人,更不会被虏。”
安夙说敛眉冷哼道:“皇上现在明白我为何说我当初瞎了眼睛?不止错看六皇子更是错看了他,至于皇上所说,皇上也知道他施毒计灭忠臣五代九族,莫不是他做得还不许别人恨他?若换作是我,早就一刀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
“难不成他害了人还不许人找他报仇?别人我不管,可他害我那我不出了这口怨气我便誓不会罢休。他仇人这么多那只能证明他心计恶毒,这样的人就算活着那也只会是祸害,莫不是还真要任由他的奸计得逞,等他登上皇位以后,好再来对付我,对付我永宁候候府,也对付皇上您不成??皇上又觉得华裳说的到底对是不对?”
“……”
不待萧翌回答,安夙便蹙了眉宇有些不耐道:“总之这是皇上欠我的,也是皇上早答应我的,我的要求就这一个,皇上到底打算何时下旨调兵给我?若皇上实在调不了十万兵马,那便调兵五万给我也成!”
“五万,这是我的底线,只要皇上肯调这五万兵马给我,我可以保证必在三个月内替皇上拿回两大郡,并且将那逆贼立斩剑下,不止给自己出这口气,也定会给皇上报了此次被耍之仇!!!”
萧翌:“若朕不肯呢?”
“不肯?”
安夙瞪大眼眸挑眉笑:“若是皇上真的打算食言而肥,那我明日早朝便上朝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告诉所有人,皇上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卑鄙小人,我看皇上到时面子往哪里搁!!!!”
“放肆,大胆纪华裳岂可对皇上如此无礼!!!”
安夙摆了摆手中玉佩毫不客气的出言威胁,加之一身男儿装,颇有些像个地痞流氓!她话音还未落地,便被一旁的方圆怒声喝叱。
安夙却是撇眼便朝他瞪了过去:“你个狗奴才当真才是好放肆,皇上都还未说话,你个奴才在这里插的什么嘴?是不是想讨皇上的打?”
方圆脸色一白便跪了下去:“皇上,奴才……”
“好了,你们都退下。”
萧翌却只挥手将所有人全都摒退,这才看向安夙笑出了声:“看来今日朕便是不应你也不行了?否则朕怕是当真是会成那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你想要朕下旨让你入朝其实也不是不行,你想要朕调兵给你也不是不能,可你说只要五万人马在三个月内替朕平叛收复两郡,将逆贼立斩剑下?”
“华裳,这大话谁都会说,谁也都能张口就来,朕又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打算用什么方法打胜这场仗?如果你能给朕一个可以说服朕的理由,那朕便是调这五万人马给你也无不可。”
“皇上当真以为我不懂?”
女子原本不耐的脸庞之上眸光骤然一亮,音调也猛地拔高:“好歹我爹爹也领兵打了那么多年仗,我就算是耳儒目染怎么也该学会了,这领兵打仗,那将军自然是坐帐指挥了,这出谋划策动脑子的事自然有军师,冲锋陷阵流血杀敌的自会有先锋官与众将士。”
“所以皇上您只管放心便是,有我大哥和我未来夫君亲自上阵帮我,皇上您只管在这里等着华裳的好消息,若皇上还是不放心,最多华裳再给你立个军令状就是。若是拿不下两郡,斩不了逆贼,华裳便任由皇上处置,哪怕皇上想要摘了华裳脑袋也无妨。”
这将军当得还真是轻松。
合着只需坐在帐里动动嘴皮子便成?
萧翌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随即却是身子前倾,目光直视女子凤眸噙笑掀唇开口:“这可是你说的,给朕立下军令状,朕给你五万人马,并封你为我大邺朝第一女将军,可你必要替朕:在三个月之内,收两郡,斩逆贼。”
“若三个条件届时你有一条未达到,朕便会依军令状以欺君罪论处。届时不管朕要斩你的头,还是要你入宫为后为妃,又或是其它,你都得任朕发落,绝不得有半字异议!!!”
安夙蹙眉:“入宫为后为妃去掉!”
“不行!”
萧翌摇头否决:“既然你说了任朕处置,那便得任朕处置,入宫为后也算是处置之一,若华裳不应,那也不能怪朕失言,毕竟你的要求朕已答应了你。如华裳这样的美人,朕又如何忍心让你身首异处?如是红颜薄命,那不如进宫为朕的皇后长伴朕左右。”
“如果你同意,现在就给朕立下军令状,若不同意华裳便可回候府,华裳可思量清楚再答应朕,毕竟你既为将门虎女,深谙如何‘领兵作战’,那便也该知这军令状一立,白纸黑字便再无转寰余地。”
男人将领兵作战四字咬重,脸上带着抹似笑非笑的弧。说完身子后倾倚向精细雕栏,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身上也多了抹悠闲之色。
安夙脸色却是有些发青,看向男人的美丽凤眸里也燃起起怒火,声音里更是难掩怒气:“皇上这是在趁火打劫?”
萧翌闻言却是笑了:“朕趁火打劫?这是华裳自己提出的要求,还是华裳做不了主,若真如此华裳是否要现在回去问问你大哥和你未来夫君的意见,再来决定这纸军令状,到底是不是要与朕立?朕倒不介意再等上一等。”
“便等华裳回去问清楚再说,朕倒是觉得你大哥虽再疼你,也不会容许你如此胡闹,再者华裳也早与人有婚约,朕虽是极想让华裳入宫来伴朕,可朕也不想背个强夺他人之妻的不好名声。”
“朕也并非强盗土匪,做不来那等强抢之事,若华裳当真这么不愿意入宫做朕的皇后,那自可多用点心,早日替朕达成心愿,朕自也不会勉强于你!华裳难道不觉得这很公平?还是……”男人声音毫无起伏,说的亦是理所当然,话里话外更都满是相激之色。眼见女子脸上怒气更甚,连胸口都气到有些起伏,男人脸上笑意却是更甚。
安夙怒声打断:“不必,拿笔墨纸砚来。”
“华裳倒是爽快,来人,给朕拿笔墨纸砚。”
萧翌顿口拍掌唤宫侍拿来了笔墨纸砚,安夙未多想写下那纸军令状,搁笔后将纸张递给了对面男人:“军令状华裳已立,现在皇上也已拿到手,敢问皇上打算何时下旨?”
“等朕安排好等时机到了朕自会下旨,华裳不必如此气怒,要知道朕选择押宝在你身上,也担了极大的风险,已近午膳时间,便陪朕先去用膳,当是朕向你陪罪,消气如何?”萧翌将那纸张一一看过收了起来。
冒天下之大不讳,让个女子入朝为官还是为武将哪有那么容易?首先他便得想法子让满朝文武无话可说,其次这调兵到底从哪儿调还得权衡安排,自然也不是说调就能调的。
安夙闻言怒极扬笑:“皇上就不怕到时华裳入您这后宫,搅得你这后宫之中鸡犬不宁,皇上不会忘记华裳下手可是不会留情的,没准儿一个下手太狠就把你那些娇滴滴的妃子一个个给……”
“只要你能不让别人也不让朕抓住把柄,你想如何朕自不会过问。当然朕会替你遮掩,若实在遮掩不了,那华裳也不能怪朕,毕竟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若不然朕为何会让你将这免死金牌收好了?”
“只要有它在手,便是朕也奈何你不得,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朕顶多也只能罚罚你不是么?可惜了,华裳却是半点儿也不领朕的情。”男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之色,说完伸手便将那令牌收了起来。
“说好给的东西还收回去,皇上倒也是够小气。既然皇上舍不得华裳也不会跟皇上强抢,左右不过是个金牌而已,你放心军令状既立,华裳到时必会带逆贼的狗头回来见皇上,到时不用入宫自也用不着那金牌,华裳告退。”
安夙不满的说完起身便离开了亭子,道了告退却是未行礼,远去的背影尤能明显看到那腾腾的怒气。
亭子里萧烨依然静坐,只凝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许久。
“皇上,您当真要这么做么?这未免有些太过冒险了。”安夙才离开不久那亭子里便多出一人,穿着铠甲腰间佩刀,凝着安夙消失的方向,男人脸庞五官几乎都凝在一起,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
此人便是新上任的禁军统领。
“除此之后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大邺内忧外患,朕才初登大宝,这满朝文武谁又不想着拿捏朕?更遑论还有人对朕这皇位虎视眈眈?”
萧翌轻呵了声,那笑容带着几分的嘲:“梁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这同样是场权术博弈,胜的结果大邺困局或能暂解,可如此一来纪家必然会做大,若败必然是战火连天,可如此朕也能多个钳制纪家的砝码。五万对阵十五万,你觉得到底谁会胜,谁又会败?”
未等人回答萧翌便已起身离开:“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去打探打探,赫连煦是否有暗中返回。”
“是,皇上。”梁湛站在原处应声,思索着不由叹了口气。
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否则皇上也不会提拔他升任禁军督统,继秦坤之后掌禁宫安危重责,自然皇上的处境他也最清楚,且不说满朝文武,如今宫中有个皇太后,宫外有个祈王萧祈。这两人都对皇上的皇位虎视眈眈。
皇上此时的处境那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如皇上所说这是场博弈。
皇上便将宝押在了这位永宁候府大小姐纪华裳的身上,若当真是赢了至少皇上便可得喘息之机。
这便是皇上答应纪华裳以女儿身入朝为官并同意封她为将的目的?这也是皇上与纪华裳讨价还价的目的?逼着纪家纪少阳用五万人马对战萧烨的十五万人马,或者并不止十五万,且还必须要在三个月拿下叛军收复两郡。
如此一来,不管是胜或是败,都能将皇上的损失减到最低,即使纪家真能获胜剿灭叛军,想当然的这两方兵力悬殊太过,纪家那也注定会是惨胜,毕竟萧烨其人城俯之深远超所有人的想象,遑论还有个姬阴离在?而纪少阳虽早就在北疆任过职却只是图虎关的参将,并未独自指挥过大的战事。
所以若认真论起来,纪少阳与萧烨与姬阴离对上,纪少阳到底能否有三成的胜算,那都还是未知之数。
可如此一来,此战若胜,皇上便可遏制纪家在朝中坐大。便是此战败了皇上损失最多五万人马,且还有那纸军令状在,纪华裳必要入宫做皇上的女人这届时谁都无话可说。而同样的拿住纪华裳,那便等于拿住纪战与纪少阳,这也是满帝都谁都知晓的事实。
换言之,有纪华裳在皇上身边?
纪家只会对皇上效忠。
夏候家早灭,若要稳住局势也稳住自己的皇位,永宁候府纪家,皇上必是要把在手中的。想想,皇上这个皇上当真是做的的确是有些让人遭心。而这始作俑者不用问便是那个逆贼,如今再想太上皇昔日给他的封号?
贤!!
这个字可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最大的一个笑话?他想若是太上皇知道萧烨居然逆反不止还拥兵自重——自立为帝的事实。那怕是当真会被那逆贼给活生生的气死吧?
宫中在她离开后梁湛与皇帝的对话安夙并不知,她自然也未多想,不管如何同皇帝的这场谈判与周旋,她此行的目的只两个,其一以女儿身归朝堂,其二拿到那五万兵权。
五万已是皇帝极限。
十万?
想当然也知萧翌不可能会给她,她开口提十万也不过是为和他讨价还价。皇帝算计他,她也算计皇帝,到底最后谁算计谁?那自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总之她今日目的已达到,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等,等皇帝排除阻力安排好一切将兵权交到她手中。而她此刻正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闭目小憩同时仔细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应对候府中因她今日举动,注定会掀起的那场滔天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