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阁。
纪少阳走进厢房,人才站定却是不待众人回神便突的转身,随即紧捏的拳头便已如闪电般朝着男子胸口袭了过去,男子衣袖轻挥身形后退才避开,纪少阳第二拳便已又袭了过来。
嘭嘭嘭……
拳头带起的劲风打斗声不时在寂静的屋中响起。
纪少阳与锦二人才进屋子直接便在屋子里动起了手来,两人脚下的步伐并未有多大的变动,始终都在那两米方圆左右,手上动作却是极快,只在眨眼间便已拆了不下数十招。
纪少亭看得瞪大了眼,这还是少年第一次看到锦与人动武,自然的很难不觉得奇怪,不过许是在锦身上体会过的意外太多,少年并未奇怪多久,便将那些疑惑都压了五去。
皇甫瑜早就伸手一把将纪少亭拉去角落,与白桦欧阳旭三人此时都站在屋中角落处看着,看着看着自然也便想起了不久之前,千菩提才和自个儿主子在这屋子里动过手,如今又换成了纪世子。
纪世子为何会与主子动手那都根本不用多想,除了帝都里发生的事也再不会有其它,光看眼前的情形也知道主子定然又替夫人背了黑锅。
哎……
三人想着满心无奈的摇头叹息。
那头两人依然打得如火如荼,纪少阳越打越勇脸色也越渐发黑,下手自然也更加的凌厉,左手一掌拍开锦的袭来的拳头,右拳烈烈如风同样一拳再次袭向男子胸口,锦的右手并拢成掌刀。
嘭——
“主子……”
“公子……”
闷响声中是几道轻呼声,还有是纪少阳有些怔然的脸,收回手臂眼看男子被袭中身子微微晃了晃,纪少阳狠狠的蹙紧了眉。
原以为会被劫住的一拳,却是因着男子中途偏了方向,虽及时收势那拳却正中男子胸口,男子表情仍无变化可脸色却在瞬间惨白,几不可闻的吞咽声,更是足见那拳当真是打的实实在在,竟是将人生生打得吐了血,只是那血气却被男子强咽了下去。
白桦上前满脸担忧的搀扶,却被男子拂袖阻止。皇甫欧阳虽同样有担忧两人却只静静的站在旁边抿了抿唇未语,纪少亭见状有些怔愣,本以为大哥与锦大哥只是对招,可他实在没想到竟是动了真格。
“你干嘛不躲,你是不是故意的?”纪少阳脸色更渐黑透,他自然知道自己那拳的威力,他用足了十成内力,虽收回两分力道,可他不止没躲也没有用内力去卸力,如是生生受下不重伤吐血才怪。
锦咽下血气淡淡开口:“少阳可消气些了?若消气了可否坐下来,我有些话想与少阳说,我想少阳应该也有话想要问我才是。”
“你……”
纪少阳满腹怒气凝着男子苍白的脸色再发不出来,凝了男子许久,他终是撤身坐去了桌边:“好,你想和我说,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你最好给我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你撺掇丫头这么做的?肖锦,你接近丫头到底有什么目的???”
“彼岸焰主却是主动要做我候府上门女婿,原本我以为你对丫头是真心的可现在看来,是我被猪油蒙了眼睛,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丫头?说什么你想娶丫头大概也都是骗人的话是不是?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利用丫头做这些想达到什你的什么目的?还是你现在眼睛能看见了,当真便想入朝堂了??”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纪少阳眼中怒火清晰可见。
这世上没有不喜欢权势名利。
他的眼以前睛看不见,所以注定就算是想也是与功名利碌无缘,可现在他的眼睛能看见了,他的身后还有彼岸,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想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明白,可他绝不能容忍他利用丫头!!!!
锦坐去了桌边端起皇甫送上的茶轻啜洗去了嘴中的铁锈味儿,抬头看向对面的纪少阳平静的开口:“少阳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话?”
“什么话?”纪少阳微怔。
“世事从无两全,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少阳,你会怎么做,又会怎么选择?少阳不妨先看看这个。”锦说着不待男子回答,只将手中东西递了过去。
纪少阳有些狐疑的打开那细小的竹筒,抽开里面的信纸,看清上面字迹脸色却是瞬间巨变:“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的人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世子,这是属下今日傍晚才收到的消息,已经确认绝对无误。”皇甫瑜只沉声看着纪少阳回了一句。
“……”
纪少亭拿过那信纸看过之后也是脸色巨变:“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他怎么敢这么大胆,大哥……”
“现在少阳知道为何阿裳要这样做了?”
锦缓缓的开口:“你们现在也该知道后果了,少阳少亭,比起阿裳你二人始终少了那份魄力,此次的事与我无关,所有事都是阿裳一手安排,她会如此做的目的想来你们也该清楚,如何选择我相信你们都心中有数,少阳少亭也应不会忘记候府满门被押天牢之事。”
“可少阳少亭却仍不明何谓权门世家的生存之道,要么中庸以自保,要么权倾以庙堂,候府一直未择队而站想中庸自保,此若在以往确为上策,可是势随时早易,少阳与少亭却未有半点察觉。”
“而今新皇登基,邺内乱已成定局,候府该何去何从,少阳身为世子,少亭身为候府子嗣也当好好想想。至于少阳先前向我打探的消息,锦事先并不知所以未曾做准备,可若再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如此少阳可能息了心中怒火?”
“……”
纪少阳沉默许久,想想那的确不能全怪他,他并没有提前告诉他,若非他自己贪杯也不会醉到不醒人事以至于误了事。
他眼睛落在纪少亭手中的字条上,最后却是抬起头看着男子有些苍白的脸色沉了沉脸开口:“你刚刚为什么不躲,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以你的武功可以很轻易躲过我那拳才是。”
锦只淡淡的回:“少阳早就说过不会真的伤我,那我又何必躲?”
“你……”
纪少阳被咽了下:“你就不怕我真收势不住十成内力会震碎你脏腑?到时候就算是神医在府也难救?”这人当真是让人无语,明明与他交手对招,他并未只守不攻,可偏偏最后关键时刻给他收手。
若非他中途偏了了掌势,那掌此刻也肯定落在他身上,换言之他应该也受了内伤。可他收掌便罢,干嘛当真受生生受他一拳?这若是被丫头知道了那还不得心疼死?该不会他就是故意的?
纪少阳眼中闪过丝狐疑。
“我无事,只是点小伤一会儿调息后就会好,天色很晚少阳少亭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也免得阿裳会担忧。”锦将纪少阳眼中怀疑尽收眼底却未多言,他的确是故意的,若非如此他的怒火又岂能轻易的息下来?
不管如何他是阿谨已认定的大哥。
他自不可能出手伤他。
纪少阳却并未离开,看着锦直言开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丫头,还是想利用丫头?现在你的眼睛能看到了,是不是也有想要入朝为官的想法?如果你有此思量我可以请父亲替你向朝庭举荐,以你的才华我想父亲定然会应允,况且此次的事我想若是皇上知道,也定会褒奖你。”
皇甫欧阳白桦三人皆听到蹙眉,纪少阳话里意思很明显,他始终还是不相信邺宫夺嫡的这场换天,这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夫人一人所为,硬是将这事儿和主子扯上关系,可是天地良心这事儿真和他们主子没半点儿关系。
可纪少阳不相信似乎也并不奇怪,这样的事谁敢相信?最近这一个月帝都里那可也是热闹极了,大局终定,新皇摄政理事,礼部已选好日子举行新皇的登基大典就在七日后。
那日的事也早就传了出去,可时至今日除了当日禁宫之中亲眼所见的人也没有几个人敢相信那个事实,也勿怪乎纪少阳会把这些全都推到主子的身上,反正主子本来就是夫人的挡箭牌,黑祸背多了就成了自然。如今便说不是,这不也根本没人相信了。
“锦此生都不会入仕!!”
锦眼眸轻眨看向纪少阳回掀唇,声音清浅中又又多了抹认真:“所以少阳不必托候爷替锦举荐,此次的事锦也从未想过向谁邀功,那并非锦的功劳。至于少阳问我到底是否真的喜欢阿裳,我想那不应该说是喜欢,我爱她,终此一生我只爱她一人,余生岁月我也只要她一个。我想保护她绝不比少阳少半分,所以少阳现在是否可以放心了?”
“你说的我会认真的想。”
纪少阳微有尴尬:“既然你无心入仕,那便当我没说,早些休息吧,还有伤势让简洛替你看看,没得这惨白惨白的脸色若是被丫头看到只怕又会怨我这个大哥的以大欺小,欺负她未来夫君,事情谈完我也没别的,你们早些休息,少亭也随我回去。”
“是大哥,锦大哥你还是听大哥的让简洛替你瞧瞧,身子最重要,大姐若是知道你受伤也定会担忧。白桦,欧阳,皇甫,你们好好照锦大哥。”纪少亭起身朝那三人叮嘱后这才起身随纪少阳离开。
看锦大哥脸色白的像纸,他是真怕他伤得不轻。
大哥这次可当真怒急下了重手。
“主子,您的伤可还好?主子为何不躲开?就算是受下可也不用让自己如此重伤啊?作作戏便好了,纪世子也是竟对主子下如此重手。”白桦忙拿出药丸给男子服下,声音里尽是对男子的担忧和对纪少阳的不满。
“无事,你们下去休息,我自己运功调息就好。”男子只摇头开口将三人遣了下去,自己运功调息了。
约半个时辰他收势正要起身进去内室,却是有敲门声起,随着男子轻轻道了声进来,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却不是晴依送水洗漱,来的人却是先前被男子摒退的欧阳旭与皇甫瑜。
“主子可无事了?”
欧阳旭进来后顺手便关上了房门,视线落在男子脸庞,男子调息后脸色不再惨白多了丝血色,只那苍白色却仍让他狠狠的蹙了蹙眉。
“主子……”声音有些犹豫。
“我无事,你们有什么想说,现在可说。”锦仍面色淡然坐回软榻,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他说着抬头看了眼欧阳旭与皇甫瑜,皇甫瑜只垂首恭敬站在一旁并未有什么言语。
欧阳旭蠕了蠕唇道:“主子,您为何要下那样的命令?如今情势骤变却是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主子,属下想主子定然早就猜到夫人的意图,可主子为何还要下那样的命令不许我们的人插手?若非如此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锦只淡声道:“我并未猜到。”
“属下不相信,主子定然早就猜到,如今主子的眼睛已能看到,这也本就是我们的目的,可这么好的机会主子却为何要放弃?属下不懂这是为什么?主子您告诉属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并未猜到?这四个字他怎么会信呢?主子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原本事情很顺利可没想到却在最后出现了偏差。
这让他无法接受。
平日嬉笑的欧阳旭此时脸色却满是沉肃,说着他身体蓦然一震:“还是主子您当真不想拿回属于您的一切了?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那个皇位本就该是主子的不是么?是不是因为夫人?主子您是怕夫人知道您的身份会心生怪责,所以您才,可您难道忘记了您可是……”
男子却是忽尔出声打断:“记住,我只是肖锦,你们是我的属下,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给我传令所有人,谁若走漏半字,我必会亲手取谁的命!!”素雅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戾杀意。
“主子……”
欧阳旭脸色微变身体也是微晃,看着男子脸上不容置疑的表情,怔怔的许久都未回过神来,直到皇甫瑜伸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终于回神:“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皇甫瑜凝向榻上男子恭声道:“主子放心,属下会传令下去。属下先去看看子栖,主子请放心,子栖他素来都知道分寸与轻重,他绝不会也绝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否则此次他定然早就已经暗中插手,主子自有道理,属下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锦未言语。
皇甫瑜等了半晌见男子并无其它交待,在心中叹息着拱手退了下去。夫人与那人牵扯如此之深,也难怪主子会如此警告子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