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房间挺多,虽然屋内没有什么家具装饰,床也是硬板床,但非常的干净,住起来也算舒适。二良为他简单收拾布置好后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之后米笑好好的全面的把这件房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奇怪,这就是一间简单普通的房子,就连脚下踩的地板她都有趴下来敲过,也没有听到有空层的地方。
这天晚上她怀着诸多的疑惑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她便醒了过来,走出房门看见小黑正在和他的宠物辛巴聊天,一见到米笑出来了,他立即从地上起身,冲着米笑飞奔而来,辛巴则转身钻入了丛林,瞬间不见了身影。
米笑看了看二良的房间,“你哥呢?”
小黑指了指一个方向,“他去那边捉鱼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你醒来呢!”
就在他们住处的不远便有一潭小溪,溪水很浅,周围都是树木丛林将小溪围绕着,前方的瀑布正哗哗流着水,二良坐在小溪中的一颗大石头上,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色的类似围巾一般的布带正随着风微微摇曳,他看着前方的瀑布发呆,背影看起来有些萧条落寞。
“你哥在干嘛呢?”
小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每天都会这样,坐在那里看着那边,一看就是一上午。”
米笑顺着二良看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视角除了可以看到瀑布,也还能看见那颗千年的神树,以及远处的朝阳。景色异常美丽。
米笑慢慢向他走近,踏着小溪,来到他的身旁坐下,随着他一同看着眼前的风景。
时光是如此的沉静,如同此时的溪水,安静的流淌着。
米笑没有打破此时的意境,她似乎能感受到什么。
过了许久,二良说,“这里很美。”
米笑回,“对。”紧接着又没有了下文,米笑想了想,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吗?你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我没离开过这里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良再次沉默,往往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是沉默,就在米笑以为她再也等不到二良答复的时候,他竟然缓缓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她。
米笑也看着他,她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眼中竟然全是悲凉。
他笑了笑,笑得很难看,很牵强,他说,“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
这个答复仿若让米笑看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她终于知道了一点有关于这里的秘密,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姐姐很可能会是撬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然而……
“她人呢?”
“死了。”
然而,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又让米笑感到了绝望,也感受到了二良的悲伤。
二良转过头,继续看向远方,“我小的时候姐姐就天天坐在这个地方看,她说……这是出谷的方向,这个地方能够看到远方,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姐姐一直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你呢?”
二良没有回答她,继续了姐姐的话题,“后来,有一天姐姐就真的不见了,她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她说她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她说……她还会回来的。”
米笑没有再问问题了,她知道,她问不到重点,说不定还会把重点给问丢了,干脆就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二良讲述这个故事。
“我等了好久好久,我每一天都在这个地方等着她回来,直到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她哭着回来了,她看到了我,向我飞奔而来,然后抱着我痛哭流涕,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哭过,再后来她给我说了好多好多有关于外面世界的故事……那一个个都很残忍,很残忍。”
二良的语气很柔和很平静,仿若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可是偶尔藏不住的一声叹息又会把他心中的悲伤暴露无遗。
“她每日都郁郁寡欢,时而哭时而笑,她病了,最后……她彻底的离开了我。”二良又一次转头看着米笑,“我姐姐说,我们族人世世代代都守着这里,守着这里的秘密。你们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想探听到关于这里隐藏的秘密,但是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们守了这么多年,族人越来越少,只有人走,没有人回,直到现在这个地方就只剩下我和小黑,而我们守的这个秘密,到了今天就真的只是一个秘密。连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听起来这是一个悲伤又值得信任的故事,是发自肺腑的,二良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如果他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欺骗,那么她可真要佩服眼前这个少年的演技了。
但是,所有的谜题还未曾解开,死亡谷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二良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那么什么山神,什么虫偶,都是假的,那三年前的事怎么解释?前段时间他们亲耳听到的呼救又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节目组人员的神秘消失又该从何解释?
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有什么地方是她遗漏了,没有想到,没有察觉的。
“二良,你从来就没有出过谷吗?”
他摇头,“没有。”
“那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定对这里非常熟悉,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吗?”
二良看了她一会儿,“可以。”
如果她没有猜错,在这个谷内应该还有一个类似山神庙的地方,根绝村民所说的传言来看,以及谷外设立的石牌坊,可以判断,山神就算是不存在的,在很久以前也一定是为人信奉的。
山神可以没有,但山神庙一定在。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问了二良在谷内有没有山神庙,二良的回答是有,但是离他们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二良也答应带她过去看一看。
“你有听说过你们族人和山神庙之间的关系吗?”
二良摇了摇头,“只知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姐姐没有给我说过。”
从二良的话来看,他只有姐姐和弟弟两个亲人,而他对于死亡谷的一切了解包括传下来的一些传言,全都是他从姐姐口中听来的,而小黑又只能在二良的口中听得。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没落,快要绝迹于世的部落,二良和小黑是部落里所剩下的,最后的人。他们对部落了解甚少,仿若就像两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
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着手破解那些秘密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米笑陷入了一个困境。
理智让她无法全部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可是情感却又让她没有怀疑的理由。
怎么办呢?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原本以为这是一场速战,以为在她见到献祭的那个人之后就能叫出安德里,让他们好好悔过,可是哪儿能想到她见到的是一个孩子,一个不足十岁完全无害的孩子。
说不定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如果没有查清楚整件事情她就轻举妄动,不仅仅会伤害两个无辜的人,整件事情还得不到解决。
进谷之前她给李雅馨和杜水湾说过了,如果她进谷之后节目组的人就没有消失,如果救援队赶到修建好了铁桥,如果她三日之后还没有出去,便不用再等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
二良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叫米笑。”
“你有亲人吗?”
她苦笑道,“没有。”除了安德里,她什么都没有,“几年前我还有一个爷爷,后来也死了。”
“所以……不会有人担心你吗?”
米笑想了想,“还是会有的,虽然我没有亲人,但还有朋友。”虽然朋友也不多。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她连续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
刘可儿,纪斯兰。
说到这里她鼻子有些发酸。
“你还是想走的是吗?”
米笑垂下头,没有直接回答,她并不想欺骗二良,但是又无法告诉他自己进谷的真正目的。
“你不能走。”二良神情有些焦急,“我没有骗你,除了我们族人可以出谷以外,任何外来人人谷之后再出去都会受到神的惩罚,会死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而且一直见证了这不是谎言。”
“那些进谷的人都怎么样了?”
二良摇了摇头,“总之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
“全都死了?”
二良还是摇头。
“没死?”
“不是全都死了,还有一些出了谷之后又走了回来,但是全都疯了。”
这一系列的话再次印证了米笑之前的猜想,也符合虫偶的特性,安德里说过,虫偶可以在他人身上存活三日,在这三日里就如同行尸走肉,思想会被彻底占据,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意识,但三日之后虫偶死于体内,而被虫偶吞噬掉的那个人不是死,就是疯。
可是,疑点就在,虫偶不会自行生长,更不会自行脱离主人的身体对他人进行控制,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眼前的二良值得信任吗?
如果他没有饲养虫偶,操控虫偶,那么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在这个偌大的死亡谷内还存在着其他的人?可是如果其他人存在二良和小黑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更何况如果真有另外的人在饲养虫偶,他又怎么可能容忍二良和小黑在他的地盘生活?饲养虫偶既然这么保密,需要很好的环境条件,他就不可能做到在还有其他人生活的地方悄无声息的饲养虫偶。
下午,阳光正盛的时候,他们抵达了山神庙。
山神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风吹雨淋,这么多年来没有香火供奉,早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墙面的油漆全都掉光,屋顶上的瓦也零零碎碎,破烂不堪,庙前的石台阶上布满了青苔,庙中的山神像更是残破得不成样子,早已看不出当年风光无限的神韵。
庙前还有一口大鼎,写着有求必应。鼎内早已是狼藉不堪,遍布污秽。时而有一两只鸟落在鼎上栖息,不一会儿又拍着翅膀飞走。
“看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
二良指了指山神庙背后的方向,“那边还有许多残破的小房子,很久以前那片区域应该住着一些人。”
“是你们的族人吗?”
二良思索了一会儿,“我姐姐很少给我说我们族的故事,也没有留下任何有记载的文字。不过……我猜应该是的。”
对于任何与山神有关的事,与他们族人有关的事,二良的回复几乎都是不知道。
米笑把山神庙的周围巡视了一圈,后来又去看了看部落的旧址,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因为时代太过于久远,也看不出尚有人烟的样子,再加上如果他们这个部落真的是饲养虫偶的,这么机密的事想必在他们离开之前全都处理干净了,也不会留给他们这种外来人蛛丝马迹。
今日一整天米笑都与二良和小黑在一起,如果按照安德里所言,饲养虫偶需每日进行,在饲养时期,间断不得,那么二良与小黑要不然是现在已经停止饲养,要不然就是他们真的与虫偶没有一点关系。
这是米笑在死亡谷的第一天,抱着诸多的疑惑,没有一个可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