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桥上的起哄和呼喊，莫清晓涨红了脸，着急地语调中透了丝羞怯，“先放我下来……”
慕容彻见她第一次露出淡漠之外的神情，莫名的心情好起来，他也不逗她了，将她轻轻放下。
这时候船身刚好一晃，莫清晓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晃得身体一歪。
慕容彻将身体不稳的莫清晓一把扯近了怀里，“怎的还是这么莽撞？”
莫清晓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透过她在看其他，她咬了咬唇，低头疏离地回道：“皇上，我真的没事。”
慕容彻见她突然冷淡下来，心中暗暗一叹，面容上却始终是温和与耐心。
他没有松开牵着她的手，而是拉着她走到了甲板最前面的杆栏前。
船穿过了桥洞缓缓朝前驶去。
晚风有些大了，慕容彻见她的披风被吹开于是伸手揽紧了她。
船没有一直前进，而是在一个拐角处拐了过去。
莫清晓见航道偏离，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绷，慕容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言道：“放心，有我在。”
莫清晓双手相互交织着，紧紧珉起了唇，她始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样对她，突然而来的霸道，又有突然而来的温柔。
霸道的时候就想毁灭一切的魔鬼，可他温柔起来又让她心里堵得慌。
是不是……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还有他口中极重要的人亲手所制的雪梨膏，还有那些她觉得莫名的事件。
莫清晓偷偷抬眸，瞧见了慕容彻俊美无暇的侧脸，刚毅的线条因为他此刻温浅的视线都变得柔和了。
莫清晓总觉得他看向前方的视线无比温柔，就像偶尔看向她的时候，但那种感觉就像他透过她的眼睛再看其他。
莫清晓揪着衣袖，将口中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下。
她只是个外表看起来光鲜一些的囚徒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就算这个男人真是从一开始就是把她当成别人的替身，她又能怎么样？
她逃不走的。
想到天牢里的师父，莫清晓心如刀割。
是她没用，只能成为别人的玩物，救不了师父，救不了自己……
突然，眼前亮堂起来。
莫清晓下意识地抬起了眸子，可没想到两旁本该黑漆漆的河道两边被满满当当的花灯挂满！
仔细看，原来两旁都是桃林，本来夜晚中看不清的桃花都被挂得满满的花灯照亮了。
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出浅粉色的花团。
眼前这条道路仿佛是梦中的场景，莫清晓握紧了栏杆，心里也像是被眼前的一切冲刷干净。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让她暂时忘却一切，忘了她自己。
莫清晓睁大了眸子，灵动的眼眸再不是空洞而淡漠，有了温度的面容在灯光映照下愈加柔美。
慕容彻几乎看痴了，他扶住了这小女人的腰，撑着她站在了栏杆前的踏板上。
莫清晓几乎要栽进水里，可她的腰被牢牢抱着，感觉到了安全，莫清晓试探着伸出了手。
她的手触碰到了些许的桃花枝，甚至有桃花落在了她的手心。
这样的花，就像是在山村里简单快乐的日子，她在林子里笑着闹着，而师父悠闲地坐在树下在画画。
那时候的山花娇艳欲滴，落在师父的肩上，入了那些画中。
回想起这些简单纯粹的日子，莫清晓的笑越发明艳，她探身出了栏杆，费力地摘了一朵桃花。
“师父，你看……这花真好看……”
她下意识的回头，白衣入了她的眸子，荡起清灵的浅笑，可却在撞进那双深邃的眸子时，她的笑意一僵。
她手一颤，桃花被风吹落。
莫清晓眸中顿时浮起失落，很快又被恐惧替代，她没有忘记这个男人失控的时候对她所作所为。
然而这时候的慕容彻只是垂下了眼帘，他眸中的失落都被掩下。
莫清晓握着身后的栏杆，咬紧了唇，“对不起……是我的错，和师父无关……”
慕容彻伸出了修长的手指，缓缓将她的唇掰堵住，低缓地在她头顶说道：“晓晓，不用道歉，你不用道歉。”
莫清晓全身一颤，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慕容彻轻轻叹了一声，随后抱着她稳稳地落在甲板。
莫清晓咬着唇就要跪下，她害怕再次连累师父。
慕容彻拉住了她，克制不住地将她带入怀中，轻抚着她后背的手掌异常地温柔，“晓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你什么都会明白的，对么？”
莫清晓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又将她当成旁人了？所以才这样的温柔？
她垂在两侧的手抬了抬，却还是落下了。
帝王的心思，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这一夜，漫长到烛火都一一灭了，短暂到慕容彻还没看够眼前这个小女人。
莫清晓撑不住，在船舱睡着了。
直到船靠了岸。
季子渊带着马车在岸上候了许久，看到抱着莫清晓稳稳飞身落地的慕容彻，他连忙躬身行了礼，“皇上……”
还没说完，慕容彻示意他不用说话，生怕他吵醒了睡着的莫清晓。
季子渊连忙闭紧了嘴。
上了马车，慕容彻用身体挡去了些许的颠簸，他低头看着因为睡得不安稳而蹙着眉的小女人，他蓦地笑了。
还能真真切切地拥有她，这样的时光就像是上天的恩赐。
回到了宫里，慕容彻抱着莫清晓走向了龙兴殿。
这时候，龙兴殿的黑暗处走出了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
看到有人挡路，季子渊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腰上的佩剑。
可当灯光照亮女子的脸，季子渊一怔。
慕容彻也看到了宁秀，他眉头微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宁秀看到一身白衣的慕容彻，有些愣怔，随后她看到了他怀里的女人。
本来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又好像有了许多理所当然的理由。
宁秀有些拘谨地低下了头，“有些事想和皇上商量。”
慕容彻感觉到了怀中小女人的些许动静，他声音放低，“再等一等。”
说完，慕容彻抱着莫清晓疾步迈进了内殿。
殿外的宁秀看着慕容彻白色的背影，恍如隔世。
或许，这才像是真正的他，为了心中所爱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