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八月初的时候,罗赛发觉自己有些耳鸣了。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但都自己好了,现在却是根本都停不下来的持续性耳鸣。她上网查了查,发现好多人耳鸣了十几年,还照样活得好好好的。
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就是要睡觉的时候也会耳鸣,让本来就觉得烦躁的她更加烦躁了。
到了八月中的时候,罗赛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现在的她,听一首歌都能眼圈泛红,甚至有时候看到天上的云,都会想起很多很多事,觉得自己的生活毫无希望。她明知道这样很矫情,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经期综合症?内分泌失调?还是说,得了抑郁症?
她不知道,她变得懒散起来,虽然没有都在不停地想事情,也每天都努力地想做些什么,却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八月中旬的时候,罗赛接到了来自乐怡的电话。
“喂?”她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声音明显绵软无力。
“听上去过得很不好啊。”乐怡说,“最近有空吗?”
“如果是约我出去玩的话,算了吧。”罗赛说。她知道自己可能需要散散心,但实在是动都不想动。
“不是出去玩啊。”乐怡说,“我是说,要不要去首都一趟?”
“为什么?”
“这不是因为顾和同在那儿住院吗?”
“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怎么啦?没人告诉你吗?他就在首都仁和医院。”
“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啊。”乐怡说,“什么情况,真没人告诉你?”
靠,什么情况,结果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好,一起去。”罗赛说。
不管是什么情况,见到顾和同问一问就知道了吧?
于是罗赛飞速地整理好了东西,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让罗寒容放她出去。最后,她干脆在罗寒容第二天出门之后直接叫了个开锁的人。
赶向飞机场的时候,罗赛心里在想,如果罗寒容知道她为了顾和同愿意做到这种程度,说不定也会有所感动,不再试图让他们分开了吧。
机场里,乐怡一见到罗赛,就惊呼起来:“我的老天爷呀!你要瘦成竹竿子呀!”
罗赛勉强扯了扯嘴角:“最近不长肉。”
“不长肉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简直是最近没吃饭的节奏啊。”
“其实吃了不少的。”罗赛说。
这倒是真话,因为罗寒容看她太瘦弱,每天都准备了足够三个她吃的东西,虽然罗赛偷偷地把一小部分扔掉了,但为了防止被抓包,大部分的食物还是得自己解决的。
然而她还是既不长高也不长肉,胃口也没有像罗寒容所说的那样“撑撑就大了”,反而开始消化不良。
“光吃不胖……可能是肠胃有病,得治。”乐怡认真地看着她说。
“有就有呗。”罗赛说,“我不在乎。”
乐怡拍了拍罗赛的肩膀:“不开心吗?我请你吃顿面条就好啦。”
“可惜,我不是那种有了食物就会开心的吃货。”罗赛说。
“好啦,反正一起去嘛,我请你!”
“看起来……是你自己想吃吧……”
不过罗赛还是跟着去了,乐怡说的面在机场里面,乐怡还说,这家店只有这一款阳春面比较好吃。
当面上来的时候,罗赛才想起来一件事:她今天忘了吃早饭。
葱油的香味溢出来,虽然很淡,但是足够勾人食欲,对面乐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了,罗赛看到她馋得一副三个月没吃过饭的样子,顿时感觉这面又香了一层。
果真很好吃啊……
入口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罗赛的印象中,罗寒容是很少做面条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呢?她一边吃一边努力思考着,终于得出了结论——这是外公以前最擅长做的面。虽然吃的次数不多,没想到这味道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怎么样,果然很好吃吧?”乐怡得意地说道。
“你先擦擦嘴再说。”
乐怡擦了擦嘴,继续问道:“我很有品味吧?”
“嗯,谢谢。”罗赛说。
“有种家的味道,是吧?”
“家……也许吧。”罗赛说,“现在几点了?我们先进去安检吧。”
“还早着呢。”乐怡说道,“咋啦?你不开心?”
“不是,刚刚吃的面,想到我外公的事了。”罗赛说,“我外公生病了。”
“啊抱歉抱歉,你还好吧?”
“没事啦。”罗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我就是想到外公躺在床上还记挂着我,我却在往别处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你又没做错什么。”乐怡说道。
没做错吗?
罗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顾和同和她的外公之间只能活一个,她会选择谁?
虽然是个毫无现实意义的问题,但是当她发现自己无法作出选择时,还是感到惊恐。她所能想到的,就是不管选择了谁,自己恐怕最后都只能以死谢罪了吧。
飞机落地,然后她们上了飞机,起飞。罗赛这是极少坐飞机,不过她并没有感到新鲜,倒是乐怡在到处摸摸看看,好像飞机是什么大型玩具一样。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罗赛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乐怡在边上使劲推她:“醒醒了啦!你一路上都在睡!”
“我有这么能睡吗?”罗赛摇摇头,近段时间一直浑身无力,但到了晚上却又睡不着,估计现在是睡眠不足了。
两人出了机场,打车去仁和医院。乐怡虽然知道医院名字,但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个病房,问了好几个护士才得到答案。
走进病房的时候,罗赛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他在那儿。
安静,但并不祥和。他明显是处在无意识状态,眉头却微微皱着。
“睡着了?”罗赛说。
乐怡说:“我听说他已经昏迷很久了,这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罗赛颇有些委屈地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