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怡用异常苦恼的眼神看着她，说道：“那个人，喜欢男人。”
“啥，他同性恋？”
“不。”乐怡说，“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男人。”
“……你大爷的，你别告诉我，你一开始想追一个帅哥，结果发现自己在追的是个女人？”
“很遗憾，事实正是如此。”
罗赛沉默了半晌，说道：“节哀顺变。”
乐怡说：“最可怕的问题是，即便知道了真相，我好像还是挺喜欢那个人。”
“……”
罗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她才拍了拍乐怡的肩膀，说道：“高三了，这些心思，还是先放放吧。”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难过，只是觉得奇怪，我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乐怡说，“我本来以为琢磨不透别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琢磨不透自己……我很奇怪。”
“呐，乐怡。”罗赛突然转了话题，“你决定好以后要考什么专业了吗？”
“专业……”乐怡说，“我倒是没仔细考虑过，不过教育系可能不错诶。”乐怡说道，“你呢？”
“我在今天之前始终没怎么细想这个问题。”罗赛说，“我的梦想与专业无关，所以我觉得，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专业就可以了。不过，今天起我有目标了——我要考心理学系。”
“心理学？听上去很厉害！”乐怡说，“不过为什么呢？”
“为了自救。”罗赛说，“我自私，自卑，有自毁倾向，有时候想杀人，有时候又想让自己受伤……”
乐怡后退了两步，说：“罗赛，你在说什么？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嗯，最近好多啦。”罗赛说，“但是你不知道，我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看看房间里有没有摄像头，否则就没法安心，就算是亲生父母端过来的饭菜，我有时也会怀疑他们下了毒。”
“摄像头的事我不了解，不过，父母那方面……”乐怡说，“那是父母离异留下的阴影吧？”
“也许。”罗赛说，“就算目前还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我也不想一辈子带着阴影生活，所以我想……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聊着，顾和同推开门走进来。他疑惑地耸了耸鼻子：“什么情况？气氛好像挺严肃的。”
“没什么。”罗赛说。
“汉堡带来了。”顾和同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吃？这里太味儿了。”
“我现在估计身上也是这个味，还是就在这吃吧。”罗赛说，“谢谢你啦。”
“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顾和同昂首挺胸地说。
“得了吧你。”罗赛说道。
“对了，我们刚刚说选专业来着。”乐怡说，“你打算好了吗？”
顾和同摸着下巴：“唔……我是要成为盖世英雄的人，专业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啦。不过如果说一定要选的话，还是选艺术相关的吧，比如说雕塑系。”
“据说雕塑系是最难找工作的专业。”乐怡说，“啊，反正你是土豪，没工作也不用愁啦。”
“我说，很快就要上课了，你们不回去吗？”
“上课？早着呢？”乐怡说。
“我记得午休时间老师一般会用来讲卷子。”罗赛说道。
“嗯，我今天中午肚子疼，所以不用回去。”顾和同说。
罗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没看出来他哪儿肚子疼了。
“我从今天早上起老年痴呆了，所以懒得回去。”乐怡说。
“……连编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的本事都没有，你还是好好上课吧！”罗赛说道。
“啊，哦对，上次默写没通过，中午要去英语老师那里重默来着，我都差点忘了。”乐怡一拍脑袋说，“那我还是走吧，英语老师人挺好的，我不想伤她的心。”
说完乐怡就离开了，罗赛看着门口，嘀咕道：“这么随性真的好吗？”
“说不定也挺好的。”顾和同说，“那种什么都不烦恼的人，到头来常常是也活得不错。”
“嗯。”罗赛一边撕开汉堡包装一边说，“你真不回去？”
“我不是说了我肚子疼吗？”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
“没事，要是有人过来，我就立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这儿就咱俩人，你那样会显得我谋害了你。”
“呐，罗赛，你妈真会把你盯得那么紧？”
罗赛摇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她恨不得在我身上装摄像头。”
“我觉得吧，如果我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不出两天就会被逼疯的。”
“我倒也觉得，我要是动不动就被自家哥哥毒打一顿，我也会疯的。”
顾和同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揉了揉罗赛的头发：“我迟早会解决那些事情的，估计……快了。”
罗赛没来得及问什么快了，因为顾和同突然站起身，说道：“我该走了，下午课间再过来。”
“课间？课间有时间？”
“今天轮到一班到六班体检，所以年级统考改成自习了。”顾和同说，“我可以自习期间溜出来。”
“可是如果被发现，要被别人说闲话。”
“说真的，咱俩的关系，班上很多同学都猜到了吧？如果你关心的是老师和家长那也没关系，我有几个好兄弟，我可以让他们谎称是我跟他们打赌输了，跑到这儿来看蝗虫的。”
“老师可能会信，我妈就不一样了。”
“那么，你是在拒绝我？”
罗赛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你想来就来吧。”
顾和同于是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走了，罗赛吃完了汉堡，继续做她的标本，到下午的时候，实验室里已经摆了一排的标本了。
下午顾和同果然来了，他来的时候轻手轻脚，不动声色就站在了罗赛的背后，以至于罗赛吓了一跳，差点把蝗虫捅进他的嘴里。
“你干什么呢？”罗赛说。
“我就想试试，我有没有当小偷的潜质。”
“别开玩笑了，万一我一脚踹你身上呢？”罗赛说。
“嗯，说正经的。”顾和同说道，“有要紧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