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同噗嗤一下笑了：“这话不像你。”
“什么话像我？”
“我也不知道。”顾和同耸耸肩。
两人都不再提那刚刚的事。罗赛把剩下的咖啡喝完，顾和同说道：“一起出去吃个饭呗？在学校整天吃食堂，真是够腻歪的。”
“行。”罗赛说，“不过下午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
“我跟你一起去。”顾和同说。
“不行。”罗赛说，“我妈见我带了男生，肯定会起疑心。”
顾和同无奈地摇摇头：“那好，吃完中饭我送你到医院门口。”
罗赛没有拒绝，午饭过后，两人一起走路去医院，这个季节正是银杏叶开始变黄的时节，路边人行道上，铺了厚厚一层金色的黄叶，软绵绵的，踩在上面，感觉很奇特。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开，罗赛走进去，坐到罗寒容的身边，却怎么也想不到罗寒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谈恋爱了？”
罗赛大吃一惊，首先想到的事罗寒容刚才看到了自己和顾和同。但这不大可能，住院部是看不见医院大门口的，而且看罗寒容的样子也不像是刚刚出去过。
“为什么这么问？”罗赛说。
“我知道你今天和一个男同学在咖啡厅。”罗寒容说，“你不用问我为什么。”
罗赛说不出话来，罗寒容继续说道：“你跟那个男同学什么关系？”
“普通同学。”
“是吗？”
“妈，你是怕我被人拐跑了吗？”
“我是怕你毁了自己的未来。”罗寒容严肃地说。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面前，你还嫩得很。”
是啊，我还嫩得很，都不知道是怎么样被你知道了我的行踪的。罗赛心里窝火，但是这话却是说不出来，她只好保持沉默。
“别让我失望。”罗寒容说。
罗赛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她当然不是真的去上厕所的，她在厕所隔间里把自己身上的衣物，甚至包括头发都检查了一遍。然而，她穿得很简朴，发型也简单，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藏微型摄像头或者录音笔的地方。
有人在监视我。她想。那个人会是谁？
今天上午在咖啡厅听顾哲讲那些话的时候，罗赛的惊讶是多于害怕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怕了。原来，被监视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她想起之前自己被秦招弟等人跟踪的经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反侦察能力……太弱了。毕竟在普通的世界里长大的普通人，谁会考虑自己的这种能力呢？
罗赛感觉遍体生寒，并且浑身发软，她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是低血糖的症状。
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但是她知道，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就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她深呼吸两口，开门走出去。
回病房的路上，罗赛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不过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回去之后，罗寒容也没再提那件事，但是罗赛的理智告诉她，之前的事可不是做梦。
可奇怪的是，虽然有了这些预警，接下来的日子却异常平静，顾和同没有遭到那个大人物的斩草除根，秦招弟虽然看罗赛的目光不善，却也再没来招惹罗赛，一切仿佛都步上了正轨，罗赛就每天上课，做作业，还有和顾和同聊天，日子过得再平静不过。
罗寒容顺利出院了，出院后依旧是每日忙碌，虽说这场病是过去了，但是她的气色还是大不如从前，脸色苍白了许多，有时候甚至明显地表现出虚弱的样子来，罗赛心里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罗寒容对她的教导，则依旧是与以往毫无二致：好好学习，多吃饭，要大胆和同学们交往。
好好学习这点对罗赛来说不难，不过后两点她却不大能做到。胃口小是天生的，罗赛和乐怡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乐怡把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然后一副享受的样子说一句“人生如果不是为了吃，那还有什么意义”，就觉得不可理喻。
至于和同学交往一事，除了顾和同和乐怡，罗赛比较相熟的就是同寝室的林笙和莫小蕾了，其他人……男生罗赛不擅长接触，女生大部分都和秦招弟一样巴洛赛当仇人，根本就没法交流。
因此，在那三个人都不在或者没空的时候，罗赛就变得异常孤单。虽然她是习惯了孤单的，但有时候看到一些文字，或者听到一些话语，却也想找人倾诉一下。到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自己闷兮兮的性格实在是不够好，不过，她也不抱什么能改变自己的希望了。
日子还是这样过去了，一直到学期结束，都没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日子平静得很，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罗寒容的身体一直很虚。
寒假里，罗赛还是照惯例看小说，只不过这回增加了寒假作业这一项活动。田康宁每个星期和罗赛见一次面，罗赛能感觉到，他在试着让自己习惯那些山珍海味，习惯那些有钱人家的享受。也确实，罗赛对那些东西的接受度比以前高了。
似乎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是不错的，如果罗寒容没有在某一天把罗赛叫到书房，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话。
“妈，什么事？”罗赛怯生生地问。这么严肃，看上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罗寒容沉默了一下，说：“想不想跟你爸一起生活？”
“啊？”
罗寒容耐心地注视着她，罗赛开口说道：“不想。”
“为什么？”罗寒容问。
“你为什么那么问？”罗赛却说。
“因为你爸生活条件好。”罗寒容说，“对你来说，跟着他更好。”
“这不是理由。”罗赛说。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罗寒容问道，“仅仅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这样不愿改变可是成长不起来的。”
罗赛的理由确实是这个，不过现在，她得找一个更高明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