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垮着一张脸,罗赛感觉气氛不好,便打算离开,才走了没几步,她便听见身后那个母亲在骂骂咧咧:“钱是给你这样花的么!本来你这回考试不赖,我还高兴得很,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笨!”
罗赛回头看了一眼,对那小男孩投去深表同情的目光,爸妈离婚之后,她再没玩过捞金鱼,现在想来倒是件幸事。
“啊啊,感觉坐个海盗船都饱了。”小安正靠在躺椅上,呈无限颓唐状,“没食欲,头晕到现在。”
“没事吧?”罗赛说。
“没关系的,以我对这家伙的了解,他等下看到吃的,肯定会来食欲。”
“不,我真的一点都吃不下。”小安说。
然而,五分钟后,人们便听到了他兴奋地呐喊:“冰激凌!”
“吃完饭再吃甜点。”顾和同说。
“不行,我要先吃点冰的。”
“不行,你这么矮,跟我一起上台演出,我都嫌你丢我的脸。”顾和同说。
小安撇着嘴:“你能不能别像老妈一样唠叨?烦死了。”
顾和同捏着小安的耳朵:“我像老妈一样唠叨,是因为你像小宝宝一样不懂事!”
“啊,关系真好。”乐怡说道,”算了罗赛,让他俩闹去,我们先去买吃的。”说完,拉着罗赛便走,留那两个人在身后嬉闹。
简单一顿午餐后,四个人开始犯难,下午去哪儿呢?游乐园里的设施颇为丰富,他们肯定是玩不过来的,有那心也没那身子啊。
“摩天轮!”小安指着远处的大轮子说道。
“无聊诶。”乐怡说,“慢慢转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不是一上午都在惊险中度过吗,所以,玩个摩天轮就当是消遣一下。”小安说,“这不挺好?”
“我不反对。”罗赛说,她倒是喜欢那种身处云端的感觉。
“我也不反对。”顾和同说。
乐怡定定地站在原地,非常,非常无奈地说:“我,恐高。”
“嗨,你不早说,恐高就不去呗。”顾和同说道,“那你在下边等着,这摩天轮转一圈也要不了多久,你可以去附近转转。”
“嘿嘿,恐高,真怂……”小安说着,顾和同直接给他一个暴栗:“你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好意思说别人。”
小安摸摸自己眼圈旁的乌青,不说话了。
摩天轮高耸入云,自然,罗赛和顾和同进了同一个轿厢,应该说是小安很善解人意地让他们进了同一个轿厢,而自己则选择不当电灯泡。轿厢很小,两人相对坐着,能感到轻微的晃动,摩天轮正在缓缓移动,工作人员从外面关上了门。
轿厢缓缓上升。
他们坐在轿厢内,看着外面的风景缓慢移动,人群的喧嚣渐渐远离,玻璃外似乎透进一股寒意。不知何时,罗赛忽然发现顾和同不是在看着窗外,而是在看着她。
罗赛有点局促:“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里就两个人,我不看着你,难道照镜子么?”
“看风景。”罗赛说。
“喂,罗赛,你不愧是学霸啊,从来都想不到言情的桥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要在这里看风景?”
“你还想干什么?”罗赛说。
顾和同站起身,坐到罗赛同一边来,轿厢因此失衡,晃动起来,罗赛惊了一下,赶忙往旁边一靠:“你想干嘛?”
“喂,不用一副防贼的样子吧?”顾和同说,“难道你不爱我?”
罗赛脸一红:“突然一下子说什么呢!”
“说什么也不会被别人听见。”顾和同说,“当然,做什么也不会被看见……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乱来的。”
罗赛皱着眉看着他。
“这摩天轮,一圈二十五分钟,罗赛,我们的时间可并不多。”顾和同说。
“只是共赏风光的话,二十五分钟也够了。”罗赛说。
顾和同无奈地笑笑,把眼神挪向外面,罗赛于是也看向外面,外面是这座城市蓝灰色的天空,和远处的楼房,这座城向来不缺高楼大厦,在这里看去,那些楼房密密匝匝地立着,像一颗颗被砍去枝桠的枯树。
罗赛看见顾和同的侧脸,忽然感觉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于是她伸手去抓顾和同的手,顾和同转过头来,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罗赛先垂下眼去。
“你要信我。”顾和同说,“我爱你,爱到常常想上你,但我绝不会不禁你同意就那么做。”
罗赛低下头,她的脸泛红,沉默了许久,她才说道:“我宁愿你不说这话。”
她摩挲着自己的一角,说:“我不懂得怎样爱人。”
“我理解,你才十五岁。”
“不,我妈妈让我不要相信任何男人,毕竟……”她停顿了一下,“我爸就是那样的男人。”
顾和同笑了笑,摇摇头:“罗赛,你迟早有一天会信我。”
他凑过来,罗赛有点惊慌,但没有躲,她依旧垂着眼,感觉到他的靠近,很近,很近……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很轻很轻,以至于那不像是个吻,而只是一次碰触。罗赛木木地看着他。
“也许有一天,你会主动要求我做出这个动作。”顾和同说。
他不再看着罗赛,罗赛就瞧着他的侧脸,他用一种仰望神明般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空气——不对,其实他哪里也没有盯着,他大概是在看某种只存在想象之中的事物吧。
“罗赛。”顾和同说,“摩天轮开始下降了。”
“我知道。”
“我们还真是浪费时间呢,要是别的人,都可以……”
“……”
“呐,如果你天天都说要去图书馆自习的话,你妈会不会怀疑?”
“会的。”
“唔,好吧。”顾和同说,“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罗赛说。
“罗赛,我记得你是射手座。”顾和同说,“热爱自由的星座,是吧?”
“我不信星座。”罗赛说。
“我也是射手座。”顾和同说,“我信缘分。”
罗赛咬了咬下唇。